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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纠结着长叹一声,带上门走了。
离开的时间太长,会把谢氏引过来。
回堂屋坐下,菜已经开始上了。
席面做得没有白水村齐家那次的好吃,大约是张大厨的确有两把刷子。
柳清妍快速扒完一碗饭,放下筷子,嚷嚷她吃饱了,要去洗脸。
谢氏奇怪地瞅柳清妍一眼,道:“今儿菜式虽没有你做的那些好,但也不难吃,怎地这么快就不吃了?”
柳清妍嘻嘻笑道:“开席前跟勇伢子他们一起吃糖吃多了,这会肚子装不下。”
“孩子嘛,就爱吃些糖啊点心的,等到正经吃饭时就饱了,我那孙儿也是一样的。”同桌的老妇人笑道。
谢氏瞪柳清妍一眼,挥手让她走了。不吃就不吃吧,家里的伙食顿顿都不差,一顿少吃些没事。
灶房里一片忙乱,柳清妍进来也无人顾及去理会。她找到洗脸盆,舀一瓢凉水端着溜进巧珍房里。
正月里的天气,凉水寒冷彻骨,跟冰块的效果真差不了多少。
巧珍用凉帕子敷了一阵眼睛,红肿消下去一些,但一看就是哭过的。
完了,看样子不到明天,这肿消不下去啊!
柳清妍踌躇片刻,道:“要不我再打盆水来试试?”
“算了,不敷了,我就说今儿身子不舒服,在屋里躲一天吧。省得出去被大嫂瞧见我在她大喜的日子里哭,闹出不愉快来。”巧珍扔下帕子道。
此刻她已冷静下来,会分析情况了。
呃!
柳清妍楞住,做小孩子做久了,几乎都忘记女性还有个万试万灵的绝妙好借口。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她试探着问。
巧珍点点头,哭也挺耗费体力的啊!
柳清妍跑回堂屋,酒席还没散,寻个干净碗装了饭,又夹些菜放上面。
谢氏见了,奇怪地问:“你不是说吃不下了吗?”
“巧珍姐说她身子不舒服,我给她送饭去。”柳清妍一边夹菜一边回答。
谢氏回想了下,是有好长一会没见到巧珍,便也不再怀疑。
给巧珍送完饭回来,酒席已近尾声,同村来吃酒席的,有些已经起身回去了。
柳家几人今日要赶回城去,酒席结束后即跟谢家人告辞。
谢老太舍不得外孙和外孙女,将四人送至出村的路口才回转。
柳清妍一路上苦着脸,三十里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到家脚上肯定又要起水泡。
行至官道的岔路口,却见自家的马车停在路边,柳老爷子在车旁来回的转悠。
“祖父。”柳清妍开心地挥手大喊
“爹,你老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们自己走回去的吗?”柳博文上前去问道。
柳老爷子呵呵笑道:“路远,你娘怕你们累着,早早吃完晌午饭就催我赶车来接你们。快上车吧,老婆子在家等着呢。”
“好叻,回家咯!”柳清妍欢呼着爬上马车。
官道平坦宽敞,马车颠簸得不厉害,柳清妍靠在车厢里,思考起今年的工作计划。
大舅一家上半年要做笋干,没有时间再来帮忙,酒铺子那边开起来也需增加人手,可这些人手上哪去弄呢?
曲米粉的存货只够一个月的量,过完元宵就得重新开始,人手的事情刻不容缓。
思来想去一番后,还是决定去买人,并且是签死契的那种!
签过死契的下人命运掌握在主人手里,终生只为其主服务,忠心程度比请回来的工人要高得多,可放心培养成骨干。
到家后,柳清妍跟家人商量起去买人的事,决定第二天就去将事情办妥。
人牙行跟地产牙行不同,没有当街的门面,是坐落在民宅中间的一座普通宅院。
“咚咚咚!”
柳博文和柳清妍连敲了几次门,每次三下。
来开门的是一个体态丰腴,细眉长眼一脸精明相的妇人。
这妇人正是城里有名的人伢子,人称孙牙婆。
孙牙婆瞧了瞧柳博文和他身边的柳清妍,未语先笑,“没想到正月里会有贵客上门,怠慢了请多包涵,老爷和小姐快请进。”
并让开身,请二人进去。
柳清妍笑笑,迈过门槛后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贵客,说不定也是来签卖身契的。”
孙牙婆笑声朗朗,道:“瞧这位小姐说的,我做人伢子十几年,要是连人是干吗来的都分不清,招牌岂不是要劈成柴来烧。”
“孙牙婆好眼力,我们父女也是慕名而来。”柳博文拱拱手道。
孙牙婆笑得更开心了,拍胸口道:“我孙牙婆这块金字招牌自出道以后就没摘下来过,城里的哪个大富人家没在我这买过人去。不是我夸口,要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说得出,我一准能给你找来。”
“那就有劳孙牙婆。”柳清妍客气了一句。
孙牙婆将二人引进厅里坐下,倒了茶后,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年前我手上刚进来一批人,眼下还没出手,要什么样的可以好好挑一挑,头一回打交道,我给最低价。”
“妍儿,需要什么样的人,还是你来说吧。”柳博文瞧着柳清妍道。
孙牙婆眼里闪过惊讶,将目光定格在柳清妍身上。
柳清妍淡然一笑,对孙牙婆道:“我们并无特殊的要求,只要身体健康,年轻力壮能干活的就行,无论男女。”
孙牙婆嗨了一声,一甩手中的帕子站起来,道:“这个简单,无论哪个人伢子手上最不缺做力气活的人,二位请跟我来后院。”
后院的空地很大,中间连棵树都没种,青石板铺的地面杂草都被清理掉了,显得很干净整洁。
第85章 买人插曲()
周围廊檐下的每根立柱旁都有两三个人在闲谈,男女老少皆有,衣着各异。见有生人进来,立即止住说话声望了过来。
在看清孙牙婆身边两人的装扮后,全站直了身子。这两人的举止气度,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搞不好就是自己今后的主人,态度得恭敬些才是。
孙牙婆往院子中间直直站定,凌厉的眼风在周围一扫,大声道:“屋里屋外的听着,年满十四至四十岁的,无论男女都给我到院子里来。”
她此刻的神情,跟接待柳博文父女时的完全不同,颇有几分摄人的气势。
听见喊声,又有不少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廊檐下闲谈的大部分向院子中间聚拢。
“孙牙婆,我只要签死契的。”柳清妍小声提醒孙牙婆道。
孙牙婆楞了一愣,随即堆起笑来道:“瞧我一高兴,就忘记问这档事了。”继而提高声量喊道:“是活契的回去,小姐只要签死契的人。”
话音刚落,有几人缩回脚步并往后退去。
人在院子中间整齐站成两行,男的一列,女的一列,显然是经过调教的。
孙牙婆对此很满意,笑着对柳清妍道:“小姐,合你要求的人全在这了,都是我教过规矩的,买回去就能当用,你慢慢挑。”
“嗯。”
柳清妍答应了一声,开始在两行人中间缓缓踱步而行。
她的脸上,眼底不带任何情绪。
这些人皆是垂首而立,见柳清妍从他们身边走过,有的继续本分地垂下眼皮望地面,有的抬眼来瞧,目光有迷茫、有急切,有躲闪。
走了一圈,柳清妍回到孙牙婆身边站定,扬声道:“我需要车夫一名,赶过马车会侍弄牲口的站到前面来。”
现在柳家的马儿和骡子都是柳老爷子在照管,他上了年岁,以后家里用车的时候也多,她觉得还是弄个专人来负责的好,让老爷子享几年清福。
出来的是两个男子,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不到。
签死契的人只能终生为奴,除非主家有恩典赏下来才能得已恢复良籍,可若非立下特别大的功劳,又有哪个主子会赏赐下人自由之身?
得一个好的主家庇佑,是做下人的最大愿望,主子跟对了,一辈子衣食无忧,比起外面虽有自由之身,却在贫困中苦苦煎熬的人来说,生活好过得多。
所以柳清妍在观察这些人的同时,这些人也在观察柳清妍,有的用眼有的用心,觉得跟着这个小姑娘,会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两个人,那就竞争上岗吧!
柳清妍嘴角漾出一朵笑意,道:“你们俩都把自己的长处说一说,这样我才好决定用谁。”
三十来岁的男人抢先说道:“回小姐的话,我在原来的主家赶车赶了十来年,路熟,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柳清妍点点头,眼睛望向年轻的那个。
年轻人有些紧张,他是第一次经历被转手的情形,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小姐的话,我我虽然不会赶车,但以前负责喂养过牲口,养养得可肥了。”
柳清妍一愣,问道:“你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结巴吗?”
“回小姐,我平时说话不结巴,刚才是心里紧张才结巴的。”年轻人一挺胸脯,说话顿时利索了。
呃!
柳清妍哑然失笑,道:“你们两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两人同时一愣,依言将手伸直。
柳清妍仔细瞧了瞧,对年轻的那个道:“就你了,你且站到一边去等着吧。”
“多谢小姐。”年轻人露出憨厚的笑容,站到柳清妍后边。
三十来岁的男子不服气,问道:“他没赶过车,小姐为甚选他不选我?”
柳清妍瞥他一眼,不急不徐地道:“我家做的生意皆和吃食有关,平时最注重干净,而你,瞧瞧你自己的双手。”
男子望着自己的手,并没发现任何不妥,做下人的手不就是粗糙些而已嘛。
柳清妍见他还是不明自己的问题出在何处,接着道:“你双手的指甲长于指尖一粒米之多,且甲缝积有污垢,若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人,还说得过去,可你们是年前就已来到此处,有足够的时间打理自己。由此可见,你平时就是个不爱干净的人。”
男子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队伍里有人瞧瞧自己的手,将手往衣袖里掩,心里清楚今天大概是没希望被选中了。
孙牙婆暗自心惊,也明白身边的老爷为什么会让闺女来选人。
柳清妍目光从前面队伍的人面上掠过,朗声道:“我要求的人选一要勤劳;二要爱干净;三要一心为主;自认为做得到的就站到前面来。当然,被选中的人我也不会亏待,一日三餐,饭菜和主人一样,四季各添两身衣裳,病了给请大夫看病,不管大病小病,费用皆由主家负责。”
话一说完,队伍里顿时焦躁不安,城里哪家的下人待遇都没有这般好。
单是生病可以看大夫一条,就足以让人动心,其他大户家里的下人,小病都是靠熬,重病直接等死,花那么多钱给下人请大夫,还不如用那钱直接买个人回来,只有受主人重用的亲信,才能享受这待遇。
“我。”
“我来。”
“还有我。”
人一个个地走到柳清妍前面站成一排。
柳清妍仔细瞧了瞧,那些表现出心虚的人还真没有往前面站,但检查还是要继续进行。
当检查到一个身穿绸缎衣裳的妇人时,那妇人眼尾往上一挑,傲慢地道:“在原来的主家,我是贴身伺候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