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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没有任何坦途,他之所以从未感觉到途中坎坷艰难,那是因为前方早有人踏平了荆棘坎坷、填平了崎岖沟壑。当他作为追随者一路相随之时,他只看到了师父始终悠然自若处变不惊,耳听着旁人称颂她贤明,却并不十分明白那些赞叹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当他也站在同样的位置,至高孤绝、肩负万民,重担加身无可后退,他方才了悟——所谓明君并非定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于无数道路中选出最平顺的一条,那是何等的高瞻远瞩与惊世才华。平凡之处方见不凡,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她要的是天下太平,是万民福祉,而非个人贤名。然而正因如此,满朝文武才会甘心居于女子之下,誓死效忠。
阳无忌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低声道:“朕还记得伯温先生当时十分吃惊,道,不料明教教主竟是巾帼。”
刘伯温也是一笑,道:“当时先帝回道,伯温先生生而为男,我生而为女,此是天意,有何稀奇。”
阳无忌道:“伯温先生又道,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刘伯温道:“先帝答,我为天下苍生而来。”
话到此处,刘伯温只觉往事历历在目。
他原本已有所动摇,想要出言逐客,但那妙龄女子一句话说出,浩然正气盈于一身,他逐客之言不禁为之一滞,再难出口。
刘伯温学贯古今,通六艺而博知阴阳,本有济世安民之心,但未逢明主,不得不暂时退隐以待时机。帝星初现之时他已意动,倘若此刻来寻他之人是男子,恐怕他就不会有这种动摇。
刘伯温道:“天下自有天下人,何须闺阁一女子费心?”
“师父答,若世有明主,我亦愿隐居山林、潜心修道。自古以来,天下每逢大乱,必有道家现世,每逢大治,必是儒家显盛。而今世道纷乱、民不聊生,正是仗剑天下、清扫寰宇之时,若无旁人,便由我先行一步。我知伯温先生大才,欲请伯温先生助我,平天下、安万民。”
刘伯温道:“牝鸡司晨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阳无忌更是笑了起来,顺着说道:“师父反问,汝是公鸡否。”
刘伯温为之语塞,片刻后道:“自古以来,何曾有女皇主事。”
“师父答,李唐武周,则天大帝。”
刘伯温笑而不言。
当年他被这样一句话震住,不想对方竟是当真欲行武后之志。
阳无忌笑道:“而后师父问,吾若为则天,汝愿做狄仁杰助我治天下,还是愿我寻来周兴、来俊臣先斩除尔等一般搬弄口舌之人,而后治天下?”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臣心有不忿,并未回答。”
阳无忌一笑,道:“师父续道,我寻伯温先生,欲先生助我治天下,而非助我称帝。伯温先生一身所学若不奉天下,而与庸人同化污泥,岂不辜负圣贤。我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伯温先生若不愿助我,也不过多些坎坷,而天下人共受之。”
刘伯温笑道:“于是臣心悦诚服,拜见先帝。”
阳无忌长叹一声。
“是啊彼时朕尚且不明白师父和伯温先生在打什么哑谜。后来伯温先生又道,天下大乱,反元不难,得天下却不易。师父答,必有大乱而后大治,治世人心思变,乱世人心思安,故轻律法重礼教则事半功倍。然后,师父与伯温先生在庐中拟定了农耕六策。朕旁听之,受益匪浅。”
刘伯温道:“先帝才华天授,心胸开阔,广开言路,不偏私,不怠惰,无骄奢淫逸,无穷兵黩武,臣便是欲效魏玄成,却也无由上十思疏。陛下乃是先帝亲传弟子,名师高徒,不必过谦。先帝圣明,陛下贤明,是万民之福。”
阳无忌笑了笑,许久方道:“朕只盼有朝一日,能不负师父潜心教诲,能面对师父大声说,弟子已如师父所愿,天下太平。”
刘伯温拱手道:“但教陛下记得今日之言,必有此日。”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长安城中熙熙攘攘又过一日,诸般繁华隐于夜色之中,悠长钟声随风传开。
无忌,我所求者,是天下太平,而非天下。我希望你也能记得这一点。
师父,无忌永远记得,永远都记着。
作者有话要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觉得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理念。
虽然我还做不到,不过这不妨碍我去崇拜那些以此为目标的人,我觉得凡人和伟人的差别或许就在这里,好比我读书是因为家人要我读书,而有人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所以我现在就是个小医生、网络写手,而那个人是我国开国元勋周恩来总理。
在此向所有有名无名的、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奉献牺牲的人们致敬。
我一直都对很多性别歧视的词语典故很无语,说女子治国就是牝鸡司晨,公鸡叫晨那是生物本能,人又不是鸡,治国又不是啼叫,拿来比方合适吗?还什么茶壶茶杯的更无语,我还说女的是茶壶可以配很多个茶杯咧。这种本来就有偏向性的比方根本不能当什么论据来用。
这章差不多就是侧面描写一下瑶光登基前后的作为吧,简单来说就是她会的,她去做,她不会的,找会的人来做,然后督促大家好好工作,于是天下就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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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剑道王道()
昭启五年;夏。
金陵城郊。
几名强人拦路劫道;却不料被几人拦下的青年道人轻笑一声后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几人面面相觑;正怔愣间,一道蓝影从几人身后闪过,而后几人相继倒地。
青年身着水合色道袍,背上负着一柄长剑,头戴逍遥巾,手执一卷书册,看来极是文秀。观其姿容,清隽有余;沉静中自有一股逍遥之意。
他这一次出手,就连衣角也没乱;背上长剑更是根本没有出鞘。
一旁林中忽然有人击掌赞道:“好轻功;好身法,好气度,好心性,武当派宋少侠名不虚传,果真有乃师之风。”
青年道人微楞,转头望去,只见林中一名白衣男子信步走出,看来步伐并不大,却在晃眼间就穿过十来丈远到了自己身前。他本待运气御敌,等到看清对方真容,青年不禁笑了起来,揖手为礼,笑道:“当不得杨左使这般夸赞。”
来人一笑,道:“宋少侠实至名归。杨某难道是妄言虚夸之人?几年不见,宋少侠武功又有增进,只不知如今剑法如何了。”
这人正是杨逍无疑。
昔年杨逍任明教光明左使,自灭元而立明后,他领御史中丞之职,掌管御史台,可说位高权重。刘伯温虽任相位,终究不比杨逍有昔年明教资历,与朝中诸多明教之人有旧,若非杨逍并无争权之念,刘伯温能否坐稳相位也是两说。
自明教举事反元之后,如今已过去十数年,杨逍本就年近不惑,如今已过了天命之年,眼见天下太平,心中萌生退意,遂一封乞呵的告老折子上去,留下峪,带上昔年行走江湖之物便离开了府邸。杨逍内力深厚,多年来保养得益,面容并不显老,看来便如四十许一般。离了长安,他本想回返昆仑,后一转念,决意先往江南走上一趟,这才在金陵城外巧遇了同样出来游历江湖的宋青书。
杨逍见宋青书做道士打扮,竟会遇上这种根本不入流的劫匪,有心想要看看他如今剑术如何,也就隐于林中,却没想到宋青书根本都没用剑便轻轻松松打翻了几人。
宋青书跟着笑道:“这些人也配我出剑?杨左使这是怎地,一身白衣在外行走,莫不是想要重回江湖?”
服色并非可以任意取用。从前元人治国,多数江湖人根本不管什么“朝廷禁令”,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但明朝立后,沿用唐宋关于服色的规制,如大红大紫这些颜色都是有功名官职之人才可能穿着的,平民百姓那就只能身着白衣。以御史中丞之位,除去皇家禁色基本是百无禁忌了,宋青书见杨逍一身白衣出现,心有所感,便未称其“大人”而以昔年江湖旧称呼其“左使”。也是因为两人虽数年未见,但都曾与瑶光有密切关联,算是“久仰”对方的名号,较陌生人要多上几分亲近,否则这昔年明教的旧称旁人唤出来,说不定就遭了秧。
杨逍洒然一笑,道:“宋少侠心思敏锐。某已辞官归故里,左使之称也是不必了。想我杨逍显赫半生,如今无事一身轻,倒也难得的很。今日凑巧见到少侠,何不共饮一杯?”
宋青书原只是心有猜测,却不料杨逍当真辞了官,怔了一会儿才笑着接口:“前辈相邀,敢不从命?我知金陵城内有一家‘怀德酒楼’藏有‘醉生’、‘梦死’两大名酒,又有女儿红、竹叶青、五粮液,不若由我做东,请前辈痛饮一番。”
杨逍也不客套,伸手示意对方先行。
宋青书哪里肯当真先走一步。
论年龄,杨逍比他长上两轮,论辈分,杨逍与瑶光同辈论交,而宋青书名是瑶光师侄,实是瑶光弟子,实实在在地矮了杨逍一辈。
两人在路上僵持片刻,杨逍忍不住笑道:“宋少侠这方面当真像教主,虽是道家出身,某些方面却比那些酸儒还要恪守礼教。也罢,某就托大先走半步。”
虽则瑶光称帝,杨逍私下里依旧习惯称其“教主”。在他心中,“教主”实比“陛下”或“先帝”更多几分含义,而各种隐秘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杨逍举步向前,宋青书随后跟上。
片刻之后,宋青书道:“杨前辈,我有一问欲询前辈。”
杨逍侧眸笑道:“但说无妨。幸而你没有那种想要问话却还‘当讲不当讲’的毛病,否则某定回你一句‘不当讲’。”
宋青书顿时失笑,“昔年小师叔也曾这般驳过一人。小师叔教我待人以诚,有话直言,无需言语中使些手段,徒然污损道心。”
言犹在耳,那人却已离开他多年。
自从那一年上小师叔与五师叔、五嫂去了天鹰教,便是十数年不曾回来。早些年间他还曾去昆仑探望过小师叔,后来明教举事,便只有信件往来了,四年征战之后,他随太师父去见过小师叔一次,却万万料不到那一面便成永诀。到如今,五师叔、五嫂回了武当,就连殷天正也推了赐封以养老为名同到了武当山,明教也已从江湖消了名号,独独昔年武当一派惊才绝艳的“雪竹”不在人间了。
宋青书心中略有些沉郁,很快便摇摇头,道:“杨前辈,请教前辈,我小师叔‘羽化’那一日,杨前辈可曾在场?”
杨逍微怔,这才明白过来宋青书想要问什么,心中不免也是略有些怅然惋惜。
“不瞒少侠,杨某亲眼目睹教主熔倚天剑、屠龙刀,铸成无双宝剑。而后”
杨逍扯了扯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憎来。
“杨某可不管旁人如何说,在某看来,便是天妒英才,一道雷霆后,某就连替教主入殓也做不到!民间种种仙人传说,某实无法相信那姓张的小子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