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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子捋着胡子说:“诸位无需太过担忧。瑶光绝非妄言之人,她既说尚有自保之力,定非虚言或许我还小觑了她。能修得这般剑意、更能驱使约束此等剑气,必要先修得清静道心,便如她自己所言,鲨齿凶戾,故需以冰心为鞘方能平止,渊虹剑断后的剑气我等亦有所感,但断剑在瑶光手中时并非时时给人如鲨齿一般的危险感,由此可见”
可见瑶光并非毫无根据的虚言恫吓、言语相激,而是单纯的就事论事。如此“剑鞘”一说诸人多半头一次听说,闻所未闻,自然根本不可能谈得上能做到。在场尽多英雄豪杰,却全都输了这一筹。
逍遥子说到此处忽然停住,半是骄傲半是怅然地长叹一声。
“如此天才,当真后生可畏。”
燕丹跟着叹了一口气,却是笑着附和道:“道家有如此后人,逍遥兄当安心才是。倘若这般人杰是我墨家子弟,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老道只怕慧极易伤”逍遥子说完,想到瑶光醒来后得知伤势沉重之后的平静神情,在自己的追问下她只有一句“尽人事、听天命”,没有抱怨也没有哭诉,那种平静甚至让他错以为那孩子根本没有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但是,怎可能真的不明白呢?
冰心能作剑鞘,岂会惑乱失神?想来她心中早有决断,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身的境况。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清——这岂不正是瑶光飘逸逍遥的写照?
想到此处,逍遥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活了这么久,却不如一个孩子看的明白。我们也不必为她担忧,先顾好自己吧。天幸已经发现你身中咒印,我从前也未见过这般咒印,只能试着去解,接下来这段路,怕是要麻烦墨家的各位了。”
燕丹抱拳道:“逍遥兄太客气了,是我等该感谢逍遥兄仗义同行。”
逍遥子和燕丹这几句话算是定下了之后的行程,而项氏一族和盖聂、天明也选择与墨家同行。
这一行中,既有德高望重的墨家巨子,又有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与剑圣盖聂,被迫离开机关城踏上逃亡路途的墨家弟子们也安心了许多,再加上一路上诸般事宜安排稳妥、有条不紊,众人也就逐渐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开始思考今后要怎么办。
墨家巨子和几位统领反复商议今后的行动方针,大体上也有了个轮廓规划。
这样走了三四天之后,众人也不再那么神经紧绷,开始讨论起别的话题来。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话题不知不觉地就偏到了那个现在大约孤身行动的道家天才身上。
燕丹想了想,看向雪女:“雪女,瑶光是你发现的?”
雪女恭敬地点头,“当日我出外巡查,偶然发现山间有血迹,一路追查,这才发现了瑶光”她抿了抿唇,不忍地说,“当时我差点以为她醒不过来了,那种伤势就连佩剑都断成三截,真不知是如何惨烈的战斗。后来瑶光醒了,我才知道玉清剑是她逆转经脉、强行运力震断的”
“可惜了那柄剑啊!”徐夫子插话,大是惋惜地感叹,“千锤百炼,浑然天成。高洁飘逸不逊凌虚,而凌厉锋芒犹胜渊虹剑铭亦很特殊,逍遥先生或许能为我们解释一二?”
逍遥子不禁一愣,奇道:“剑铭如何?”
徐夫子和雪女异口同声地回答:“寂绝乘丹气,玄明上玉虚。”
这句剑铭只有墨家几位统领在检查玉清断剑的时候看了,盖聂、燕丹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
“寂绝乘丹气,玄明上玉虚”
逍遥子重复着这句剑铭,这句诗实在与道家太过贴合,一时间想到的东西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思及剑名,恍然大悟,几乎要拍案叫绝。
“此剑名为玉清,这句剑铭暗合玉清道法!原来如此!化剑意锋芒以为利刃,破妄斩惑,凝清静道心为鞘,收束剑意;剑以道心为鞘,心以玉清为鉴,以心修剑,以剑修心,性命双修,方成大道!难怪瑶光小小年纪有这般道心剑术,原来如此!破军入命,竟是用在此处!此子不凡,师长亦不凡!”
逍遥子越说越激动,听的人却不是个个都明白。
燕丹、雪女、高渐离和徐夫子露出思索之色,班大师直接扭了头,大铁锤根本从第一句就没听下去,盗跖看看端木蓉,见她认真思索,自己也不得不端出认真听的模样,但是越听越头大,最后双手挠头了。
盖聂似有所悟。
他虽不是道家的,但鬼谷一派所学驳杂,于道家典籍亦有涉猎,而剑道修到极处,便是殊途同归。他已经站在一个关卡前,只差那么临门一步,跨过去,便是新的天地,跨不过,便只能不进则退。
在旁边偷听的两个少年相顾无言。
天明小声嘀咕:“什么绝气又玄虚的,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项少羽白了天明一眼,“天明大侠也有听不懂的时候?”
天明做了个鬼脸,故作不屑地说:“和那个怪人有关的东西,全都怪怪的,正常人怎么会懂!”
项少羽好笑地说:“你的‘大叔’似乎就懂了。”
天明:“”
项少羽看到天明想咋呼什么,急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拉着他往后躲了一点。
燕丹沉吟半晌后沉声说道:“不知诸位可曾听闻‘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众人纷纷点头。
大铁锤更是直接地回答:“当然听过!这不就是夸赞我们墨家两种绝世武器的吗!”
非攻与墨眉是墨家两大武器,如今阴错阳差之下,藏在墨家禁地里的非攻被天明取得,而作为历代巨子信物的“墨眉”则一直在巨子手中流传。
盖聂微微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开口。
逍遥子神色微变,敏锐地联想到一件事,他看向燕丹,静待他下一句话。
燕丹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内,神色复杂地说:“二十多年前,这句话后还有八个字。”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破云藏锋,万剑归宗。”
咸阳宫内,秦王嬴政慢慢的念出这十六个字,而后看向恭敬地侍立一旁的李斯。
“卿家可曾听过这句话?”
李斯听到这一句消失了许久的话,一瞬间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何此时陛下忽然提及那两个人?
当年他顾念救命之恩放走了那个人,陛下应该也知道,陛下甚至默许他逃到了楚国
时至今日,为何会提起?
嬴政本也没有想得到回答,自顾自地背过双手,微微仰头看向上方,眯着眼睛,仿佛还能看到曾经无比熟悉的两道身影。
英武干练、有勇有谋的青年,冰雪为姿、剑术通神的少女。
青年的身影随着时间慢慢地被风霜浸染,从青年到中年,那个人为自己呕心沥血,不可谓不尽心竭力。
少女则似乎从来都不会改变,超然立于岁月长河之外,永远都以一种遗世独立的姿态看着这个世界,但她却一再地为他涉足红尘之中。
他们都曾在自己身边,无论怎样的风雨坎坷都替他遮挡,他们是“王子政”最崇敬依赖的长辈,他们保护着“王子政”度过了无数的腥风血雨,护着他坐上至尊王座,世人称颂他们是大秦双壁,赞誉他们如同帝国的城墙一般强大可靠。
但是,最终,他们却都消失不见了。
大秦双壁,片瓦不存。
“是啊,李卿当然会知道当年若非项太傅与瑶光先生,李卿亦不能站到这样的位置”
嬴政的声音里透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怀念,那是沉淀了太多年却始终无法抹消的思念与感激、愧疚与不悔酿成的厚重怀念,只需轻轻揭开一角,就会倾流而出。
第14章 瑶光真人()
嬴政眯起双眼,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几十年前的情形。
就在这个王宫,就在这间宫殿,尚且年轻的自己拉着项少龙的手,说,项太傅,寡人今天的一切都是太傅给的,这个天下,寡人和太傅共有,这个王座,寡人和太傅共坐!
他强硬地拉着项少龙往王座上去,项少龙则无比坚定地推辞,最后近乎落荒而逃。
从那时开始,两人之间就有什么不可挽回了。
嬴政依然记得很清楚,清楚记得当时的每一幕,当时项少龙的每一个神态,当时项少龙慌乱的样子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光洁的地砖上模模糊糊窥见的倒影。
那时候,自己的神情已经透露了一切。
那种狰狞的笑容根本就不是信任,也不是什么真心想要分享权势。
坐上了王座的嬴政尝到了权力的味道,他开始着迷,于是,他开始恐慌——怎么能留下一个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王子政”的人?
即使项太傅对他恩重如山,即使项太傅无心权势,嬴政也不能放心。
所以,才有了那让座的一幕。
所以,最终才有了项少龙举家逃走的那天。
嬴政率军追杀项少龙,追到地道入口,他知道,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就在对面。
那时候,李斯巧言劝他不要再追下去,说项少龙一人不足以成事,说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办法有的是。
于是,他就顺着台阶走下来,放过了项少龙,也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赵盘和项少龙之间所有的恩义情谊都在那一刻断了。
嬴政最后一次作为“赵盘”放了自己的师傅一条生路。
从那时候起,嬴政和昔日的“赵盘”再无半点关联。
项少龙走后,嬴政反而开始怀念起来。
满朝文武再无一个人会像项少龙一样真心为他考虑,他们效忠他,为的是功名利禄,为的是高官厚爵。
但是,嬴政从未后悔。
每当此时,另一道身影就会愈发清晰起来。
如白云,如清风,如仙鹤,如松竹,逍遥自在,体任自然,飘逸出尘,恍然不似红尘客。
那个人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早早地离开了秦国,从这个天下间消失了。在他登上帝位没有多久,那个人就向他辞行,他拼命地挽留,许以权势,许以富贵通通都没有用。
那时候的嬴政真的慌了,那时候他才相信瑶光先生真的毫无所求,只是单纯为了一个“可能的未来”而不辞辛劳地教导他、保护他、帮助他。
两人初识之时,她已是名动七国的剑客,他只是流落他国的“质子”,因此他始终无法相信“瑶光真人”会不计回报地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直到分离之时,他才终于确信,却已经太晚。
“王子政”曾亏欠“瑶光”的所有信任与情谊、敬仰和憧憬全部都在分离的那一刻升华到了无法动摇触摸的地步。
与如今围绕着他的虚情假意和冰冷孤寂相比,这一份情谊弥足珍贵。
瑶光先生
时隔多年,瑶光先生再次出现。
奇妙的是,瑶光先生的名号又一次与“墨家”一起出现,就像是很多年前七国并立的时候,两名剑客名动天下,世人以十六字传诵他们的兵器,那十六字也一度成为整个大秦对“大秦双壁”的称颂。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破云藏锋,万剑归宗。
瑶光先生,这一次,你还是与墨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