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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它一旦流尽,便只剩决心。
就算这份爱再艰辛,她也再没有逃避的理由。
爸爸,原谅我,我真的很爱他,很爱他……既然他一再的说他没有害死你,既然他不要性命的想救我,不顾一切的想和我在一起,我真的没法再背叛自己的心……
爸爸,原谅我吧……
她不顾一切的回应着他,两人的痛和泪交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而与此同时,楼下一个窄仄的工具间里,那哑女服务员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按住耳中的耳塞,身体在微微发抖。
钟亦可,她竟然是萧潇!
萧潇她,竟然没死?!
第189章 过往恩仇()
冬季的晨曦,姗姗来迟。
当城市的轮廓在灰白的微光中渐渐清晰起来时,钟亦可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亲吻佟佑安的脸了。
或许是因为醉意,或许是因为倦意,也或许是因为有她在身旁他终于得以心安,这一夜,佟佑安睡的很沉,而她,靠在他的怀里,数着他的心跳声,回忆着她所能记起的他们之间的一幕幕画面,就像看了场不散场的电影,整夜未眠。
不过是几日不见,他憔悴了很多。一向整洁优雅的他,竟然已是胡碴满面。她轻轻抚摸着他那扎人的胡碴,看着他那依旧英俊却比八年前初识时多了几许沧桑的脸,心绪万千。
她的凝视太过专注而深情,以至于在佟佑安忽然睁开双眼看向她时,她竟有种因偷窥而被逮个正着的窘迫,可即便是那样,她的目光依然没舍得离开他那深邃的眸。
兜兜转转八年,爱恨牵扯不断。
他们终究谁都放不下彼此……
纠缠在一起的目光,渐渐薄雾丛生……
“对不起。爷爷的去世,我真的……”她先开口,却被他用力一拉,把她的头按在了胸口,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心急。是我一个人犯的错,不需要你内疚。”
体会过丧父之痛的她,深深的明白对于幼年失去父亲的他来说,失去爷爷这份痛有多难承受。而即使这离殇是因她而起,他却在巨痛锥心之时,还要护着她……
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她的爱比起他的来,浅薄而渺小……
“峻……”她哽咽着唤着曾经她深爱的那个名字,却被他阻止,“以后不要再叫这个名字,只有我们两人时也不要,以免习惯成自然。记住,这世上已经没有肖峻和萧潇了,嗯?”
她连连点头,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爷爷走了,你觉得,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会不会引起更大的风浪?”她认真的看着他。
他眸光微闪,大手用力的搂紧她,“我不记得昨晚我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放开我的手,我累了。所以,你还是想退缩?”
钟亦可连忙摇头,“你这样待我,如果我还退缩,就真的是不配你这份爱了。我只是想说,我们暂时不要张扬,等爷爷离去的伤痛在每个人心中都消散些许后,再考虑公开,或者,哪怕一辈子都不公开,我做你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都可以……”她目光凄楚而坚决,“因为我真的不想你再承受家里的压力,我不忍心,我也舍不得。”
佟佑安一声低叹,轻抚着她的头,“委屈你了。”
“不会,是你为我做了太多的事。”她无声唏嘘。
忽然想起关绍东的那些话,想起在南城时他发着高烧满身是伤的样子,她忍不住掀起他的衣服看向他的背,而在看到那一道道宛如爬满了毒虫的疤时,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错愕落泪,“这伤……”
佟佑安把衣服放下,淡淡说道,“是他们去找你说了什么吧?是秦石还是东子?也就这两人嘴碎。”
钟亦可望着他,想象着他因她而经历的九死一生,心里除了无尽的歉疚和动容,还有蚀骨灼心的酸楚。
她颤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既然如此爱她,甚至不惜性命,那么,也许她该听一听他对于她父亲之死的解释。曾经的萧潇被巨痛摧垮了理智,后来的她不愿和他再纠缠,时隔八年,她从来没有给他机会亲口告诉她当年的事。
此刻,她愿意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佟佑安读懂了她的心。
往事积压许久,她终于可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了,而他这八年来无时无刻不想把那件事,讲给她听……
“咱爸的意外身亡,是压在我心头多年不散的一块重石。我一直希望能找到真正害他的人,但是,至今无果。”
他的声音很低,隐着痛楚。
“我承认,当初接近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接近咱爸。萧氏集团于我而言,国恨家仇于一身,我曾经发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把萧氏摧毁,所以,从来不想利用女人的我,非常卑鄙的利用了你。关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丫头。”
她迎着他沉痛的目光,擦着眼角的泪,“所以,萧氏真的是如传说中十恶不赦祸国殃民?于你的身份而言,是囯恨?那么,家仇又从何说起,我不懂。”
他移眸看向窗子,缓缓拿起遥控,打开窗帘。
陡然大亮的房间,让两个人的眼睛都有些不适,他体贴的为她遮了遮光,随即轻声开口。
“我的父亲,死于你姑姑的枪下。而你姑姑,就是佑宁的母亲,插足我父母婚姻的那个心狠手辣的萧芳茵。”
钟亦可震惊不已,猛的坐起来,和他对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说,她和佟佑宁竟然是姐妹?
“萧氏集团,确切的说,咱爸虽然是总裁,但是幕后真正的掌控者是萧芳茵的父亲箫砺,也就是咱爸的大伯兼继父。”
钟亦可有些头疼,这关系好复杂……
本就对往事记得不是很多的她,更是费力的消化着他的每一句话。
“萧氏本来是个小家族企业,后来借着改革开放迅速崛起,几年间就成为了南方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企业,但是在箫砺接手期间,萧氏开始涉毒涉黑,和当时的地方甚至某些中央高官关系匪浅,上头一直想把它绳之以法,却举步维艰。而我爸就是那个时候接到任务被安插到萧氏里的卧底之一。我爸当时的工作属于高度机密,家人只知道他接了新任务,却不知太过具体的事,我现在和你所讲的,包括一会会讲给你的,都是后来从咱爸口中得知的一些情况,以及萧氏集团被打垮后解禁的真相。”
望着佟佑安的一脸凝重,钟亦可深吸了口气,轻轻点头。
佟佑安沉默片刻,似是在陷入某些回忆。
他轻叹道,“我爸具体做了什么,也没必要和你说太细,总之大致就是萧芳茵看上了我爸,而我爸并不能坦诚他已婚的身份,被萧芳茵纠缠。上头命令我爸将计就计,借机成为箫砺的心腹。”
他苦笑了一下,钟亦可深深蹙眉……
“据我所知,我爸非常爱我妈,他具体经历过怎样的挣扎,可想而知……一面是爱情,一面是职责……他最终,选择了职责。”
又是一阵沉默,他捏紧了拳……
“一切都很顺利,我爸成为了箫砺最信任的人,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可后来不知是我爸哪里让萧芳茵察觉了异常,她还是怀疑到了我爸,在就要出击彻底摧毁箫砺一伙时,行动被泄露,我爸被深感被背叛和欺骗的萧芳茵于愤怒中开枪射杀坠入大海,而后她饮弹自尽,行动彻底失败。萧氏集团在广大关系网的庇护下安然无恙,而箫砺显然没想到萧芳茵会因情自杀,也是备受打击,要知道他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对她是寄予厚望,一直培养她接班的。”
他看着钟亦可,“所以,他于万般无奈中,把已经在槿城打算安家立业从不过问萧氏业务的咱爸,以咱爸的母亲也就是他的续弦的性命相逼,让咱爸进入了萧氏工作,又一步步把他扶上了管理层的位置。在后来的十几年间,萧氏有高官相护,自身又根基了得,一直没谁能动得了它,直到九年前随着一个高官的落马,萧氏成为重点打击对象,于是八年前,便有了我们的相遇。”
钟亦可双唇轻动,“所以,你和咱爸一样,是要来摧毁萧氏的。”
佟佑安黑眸微眯,缓缓点头,“对,这就是我的囯恨家仇。当时我认为咱爸和箫砺团伙是沆瀣一气恶贯满盈的,对他,甚至对你,都是充满恨意的。”说完这句话,他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她情不自禁的,紧张的,抿紧了唇。
“直到后来的接触增多,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便开始渐渐怀疑这其中一切不是表面那样简单,我想把咱爸连同箫砺一伙人全都绳之以法的念头,也渐渐改变。”
那期间,萧振霆和肖峻之间,斗智斗勇了多少个回合,肖峻几次险些暴露,甚至有一次已经被萧振霆用枪逼住了头,却都因萧潇的执着深爱和以命相护,而躲过劫难。
这些话,他没有告诉她,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后来的后来,我终于说服咱爸做污点证人,和我合作,一切都天衣无缝,可谁知我们要行动那天,还是发生了意外。”
第190章 对他的迷恋,升华为崇拜()
钟亦可的记忆里,有那一天的画面。
那是她和她最爱的爸爸最后一次见面,当她恢复记忆后,每每想起临别时爸爸给她的那个拥抱,说的那句等他回家,她都会心痛难耐……
她望着佟佑安,当日的离别重现眼前,她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那一天,你和爸爸一起出门,爸爸说他可能要出个差,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让我好好养胎,让我听你的话,他说等宝宝出生的时候,他会赶回来。可是……”钟亦可泪如雨下,“可是他却再也没能回来……”
佟佑安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泪,当日的情形恍如昨日。
当时的萧振霆和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平安归来,而萧振霆比他更甚,即使能够活下来,也会面临牢狱之灾。但是在和心爱的女儿分别的时候,为了不让女儿起疑心,他只能强忍心痛和不舍,笑着说出那样轻松的谎话……
佟佑安的声音里满是痛意。
“那是我们密切跟进很久得到多方可靠情报守到的箫砺和南美毒贩交易的日子,那也是我熬了几年终于盼来的一个能把箫砺人赃俱获的一个最完美的机会。箫砺利用萧氏集团的实力掩护,不仅有多个藏毒窝点,还有一个地下毒品加工厂,专门为南美一个贩毒集团制毒贩卖,从中牟取暴利,而那次行动是我们和美国缉毒署以及香港海关与警方的首次联合行动,每一步都有着极为缜密的安排……”
钟亦可心痛打断道,“难道这么多年间,我爸爸也一直是箫砺的帮凶吗?你说最初他是被箫砺以我奶奶的性命威胁而无奈妥协,可我依稀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走下去?他不可以去自首揭发举报吗?那样不也是可以立功减刑的吗?”
佟佑安搂紧她,“首先,你不了解箫砺其人的阴毒狠辣,尤其失去萧芳茵后,他唯一的外孙女,佑宁,又因他沉浸在丧女巨痛中一时疏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