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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辰面含浅浅微笑,眉眼脉脉含情,心潮汹汹起伏。
因为煽情的言论,让明亮烛火下的陈晴光明耀目。
陈晴双手捏起天蓝锦布递给被煽情到了的陈辰。
陈晨低眉,一手端正秀气专属于陈晴的小楷映入眼帘。
“陈辰今生不娶不纳不乱搞女人,永远陪伴陈晴,生是陈晴的人,死是陈晴的鬼。”
第30章 临窗而立()
陈晴将蘸好墨的小白云递给犹在盯着卖身契一副好似受了极大委屈的陈辰,不屑一顾的强调着:“四哥啊,你是知晓我这人的,我从不逼强人所难,你若不想签,我能理解的,你也是个普通男人。别以为你现在生性寡淡,待你开荤后,也就不分日夜的流连花丛了。”
陈辰抬眸,眸中宠溺,微微一笑:“小小年纪,为何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女人。小心谨慎的你为何没写违约的惩罚。”
陈晴迎着他的目光,悠然道:“你若违约,此约便不作数。既不作数,你又岂会自认惩罚。今日你是心血来潮出口承诺,而我只是趁热打铁让你画押。不论将来如何,我也知四哥你曾经舍弃美眷,心甘情愿陪伴我。虽说我有时会霸道。”
少顷,她凑近他的脸,璀璨花眸中的无奈一闪而过,随即低头看向契约,清脆有如珠玉落盘的嗓音再次响起:“但也深知此约霸道非常,你想要陪伴我,我却给你个非此即彼的条件。”
她顿了顿,依旧低头,可声音仿若失去了平素的爽朗:“从小到大,我都知你对我好,但承诺是慎重的,所以有一诺千金的说法。我不想你的承诺像风,曾经耳边吹过,虽进了我的心,却又无迹可寻,仿若黄粱一梦。留下锦书,沧海桑田过后,我依然知晓今晚星空下,柳径中,晚风阵阵,柳絮纷纷,白衣飘飘有如神祗般的你,承诺我今生永相伴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背过身走向窗台,娴熟开窗,放进习习凉风。
瘦小的身躯临窗而立,墨色长发张扬。
彼此沉默。唯有窗外木叶萧萧,室内更漏沙沙。
陈辰看向孤独但又倔强挺立的背影,一抹柔溺的笑漾满白玉般的脸。
他走到案几前坐下,神色安然,铺好锦书写了几字,蘸墨又写了几字,搁笔,翻出印泥,往印泥上轻轻一按,往锦书上重重一按,再如陈晴一般又扇又吹。
陈晴转身,噗嗤一笑,只因眼前所见。
她不疾不徐走近。
当看到绽放在锦书上刺目耀眼的红梅时,她清了清嗓子,只为抑制内心的狂喜,而嘴角不自觉的僵硬:“四哥又是吹来又是扇的,这般慎重,小弟我实在欣慰。”
陈辰抬眼,目光温柔,浅笑招手,温声道:“过来。”
陈晴绕到案后,贴着陈辰落座。
蓦然,身姿一愣,面色一凝,眸光一亮,心跳一滞。
精致的天蓝色锦布上,端正秀气的小楷旁,两列笔走游龙行云流水的字体赫然入目:
“天地为证,如若违约,今生不得好死,来生必为牛马。”
若无今晚陈辰提出陪她走此路,陈晴会认为本就相好的他俩会一直好到华发生,背佝偻,变作白骨埋青山。
但他语出惊人,突给的承诺,有如巨石压下心头,沉重的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实。
因为陈钰前车之鉴,她不想与手足情深相依相偎的陈辰也变得不即不离。
第31章 曾经如今()
她蓦然明了近来因何时常烦闷,因何心火燃烧,因何不愿面对他。
全因他,陈钰。
曾经坚守十年的承诺一朝被毁,曾经爱护宠溺自己的人宠爱她人,曾经柔情似水的眼神投向她人,曾经温暖有力的环抱转给她人。
曾经促膝长谈,曾经赏花赏月,曾经把手弯弓。
曾经红梅树下,有一位翩翩少年举着一个粉嫩幼童折梅枝;曾经灯火阑珊,有一位披着烛光的少年抱起冰似的幼童;曾经夜色柔美,有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紧紧怀抱住冲向他的瘦小少年;曾经大军凯旋,有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拥着神采飞扬的少年共骑一骑与千军万马一道行军四十里。
曾经有他的一切皆是美好的。
然,所有一切的美好仅仅是曾经。
如今。
依恋入骨的人已经拥着她人疏离她,甚至算计她,偶然柔情的目光犹如利箭远远射出并刺穿了她的心。
她想着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俩会天涯陌路,而她会痛彻心扉的感慨痴心错付,她已彻底失去这位能给她温暖给她满足给她安全的兄长。
是以,当陈辰说出以后夜里我陪你走此路时,她想起了陈钰的孤独了我陪你。害怕失去的恐惧犹如滚滚江水汹涌而来,顷刻淹没了她。
没有承诺,就会少些期盼,将来也可少些失落。因此,她提了天下男人都会拒绝的要求,只为让他知难而退,放弃承诺。
可是。
寡淡的他迎难而上,再给承诺。
做兄弟,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此生永相伴。
她激动万分,又怕南柯一梦,于是拉着他立字画押。就算将来他也弃她而去,但至少,锦书在手,证明他曾经真的承诺过,真的心甘情愿过。
她紧张。
她到底是一个害怕失去的人,害怕失去她所关心依恋的人对她独一无二的关爱,到底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对爱自私的人。
执笔的手微微发抖,手心的汗流过手腕,湿了衣袖,写了要求不写违诺惩罚,只因害怕他会临阵退缩。
她给他锦书,避立窗前,害怕面对他的摊手拒绝。
她打开窗户,想让晚风吹走恐惧,却不想,虽被吹的全身发凉,但心中的恐惧也愈盛。
吹风无用,她转过身。
当看到他如她一般小心谨慎时,因恐惧而悬着的心复位,当靠近看到引人注目的朱红指印时,复位的心猛然躁动,当对上他的温柔目光时,躁动的心又恢复正常。
直到在他身旁落座,看清多出来的两列字时。
心,放肆的跳动,失律的扑通声透过胸壁弥漫在他俩之间。
眼眶湿润,视线模糊。她合眼。
她已不再害怕会像失去陈钰一般失去他。她开始害怕他的今生来世会因她而受惩罚,若没有她的患得患失拉着他立书画押,就不会有他的既惩今生又罚来世。
她睁眼,伸手拿起锦书,一双大而温暖的手紧握住她不自觉发着颤的冰冷双手,温柔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我既承诺,自会信守承诺。即使被你撕毁,我也记得这承诺。我的卖身契,我们的契约,你说的,你怎可言而无信。”
第32章 长胡子了()
陈晴盯着眼下正源源不断传递热量给她的双手,沉默。
陈辰看着微微颤动的蝶翼般的长睫毛上闪着细小珠子,一丝满足由心而发。
他紧了紧双手,继续温柔道:“我只是不想再花心思去了解一个人,一个你就已经让我挖空心思,我不想到时变成行尸走肉惹你厌弃。因此,你不必介怀,好色的你该娶妻就娶妻,该纳妾就纳妾,想生儿子就生儿子,想生女儿就生女儿,个个貌美如花。而我永远是你四哥,我的今生只有你,再无他人。”
滴答,滴答,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到泛着荧光的手背,刚触碰就扩散开来,好似为了更多的触碰。
陈辰放开一手,自怀里取出洁白秀帕,为她轻拭眼角。
秀帕拂过鼻稍,熟悉的梅花馨香盈鼻。陈晴疑惑,带着些微鼻音问道:“四哥何时也用香了。”
陈辰微顿,柔声道:“我不用香。”
陈晴凑近他的肩膀胸口各闻了闻,抓过秀帕,胡乱的摸了把脸又塞回他怀里。
因为始终低眸,没看到陈辰脸色煞风景的明显僵了一瞬。
最后,她闷出个不可思议:“不凑近闻不到,凑近了又若有似无,为何你用香这般偷偷摸摸。”
陈辰屈指敲陈晴的额,含笑埋怨:“还好意思说,这可是拜你所赐,香喷喷的你非要抱着我,我是被迫染上你的香。”
陈晴抬眼,明眸善睐,嫣然一笑,重新一丝不苟的铺好锦书,拉过他的右手,回眸一笑,流光溢彩:“既然你添了惩罚,为免日后你忘了诺言而遭受今生来世的惩罚,今日就将十指都按了,十次按压,十次警示,你若再忘,哼哼,下辈子就做我的马吧,我想怎么骑你就怎么骑你,我想怎么抽你就怎么抽你。”
陈辰心下了然,浮出宠溺的笑,收回染了朱红的手,悠然伸出另一手道:“那就有劳五弟了。”陈晴接住,重复之前动作。
灯烛辉煌。一蓝一白两位俊逸公子相依而坐,一个低头摆弄如玉大手,神色专注。一个低眸凝视如玉公子,神色安详。
晚风吹进春的气息,翻涌出一室的温馨。
陈晴满脸堆笑的拿起印了十个朱红指印的锦书,端视片刻,抬眸咧嘴:“还是由我收着吧,你的卖身契本来就是给我的,日后别装忘记了,大周的大才子,记性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真忘了,我也会提醒你的”
陈辰撑开手掌,但笑不语,眸光尴尬的落在染红的十指上。
陈晴将锦书往怀中一塞,又摸出一块淡蓝秀帕,拿起茶壶在秀帕上倒了点茶,抓过骨节修长指腹有如红梅绽放的手,细致的擦掉朱红,唠叨着:“四哥,你呀,也就我敢这般亲近你。你不知道娘同我诉了几次苦,说你冷冰冰的好似她这个做娘的欠了你什么,体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陈晴抬眸,抬手划过他的柔滑脸颊,划过下巴时,有些扎手,眉头一皱,再重点摸他的下巴,“岂有此理,为何你也长胡子了。”
陈辰拿下她的手,温和道:“男子长大就会长胡子,日后你也会长胡子。”
陈晴换个手摩挲他有些扎手的下巴,叹息道:“真是可惜了,今夜起,你就是我的人,纵使你再男人又如何,你只能是我的四哥。”
陈辰再次拿下她肆无忌惮的手,捏了把她细腻滑嫩的脸颊,温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你,没有可惜不可惜,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追求美的事务,爱看美人,不论男女。日后看到美女表现露骨倒也罢,若是看到美男子,再做出出格表现,小心断袖之癖声名鹊起。”
陈晴浮出鄙夷不屑的笑意,挑眉道:“我不信天下还有比你和二哥还要还看的人。”
陈辰不置可否:“你见过多少人啊,自小待在锦都。所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昨日你提起的苏泽不但以小霸王著称于世,更以美男子名号享誉江东。”
他顿住,打量着正在幻想美男而不知觉流露出一脸痴傻的陈晴,伸指一撮她的额头,道:“日后若是见到他,可千万控制你的眼睛,你的眼神,别到时迷得他神魂颠倒,传出小霸王迷恋丞相五公子的天下丑闻。”
陈晴眼睛一眨,眼白一番。还丑闻,若不是爹的执迷,这次远嫁江东的霸王美男可就是我。哎,也不知谁何其有幸能成为我的如意郎君,或者说谁何其倒运会成为我的摆饰妻子。
“那也挺好,足以说明我的魅力无极限,男女通吃。”
陈辰笑的有些无力,甘心卖身于她,做她的人,岂可不知她的习性。
他看着她,目光耐人寻味,缓缓道:“是,魅力无极限。只是记得,日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