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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香缕暗暗舒口气,禁足之事,接下来就该稀里糊涂的解除了吧?虽然是笔糊涂账,可只有先解了,以后再慢慢找补转圜了。
皇后那边笑着接了静妃的话:“正好,本宫正在给七娘挑赏,你明日过来给掌掌眼,免得本宫送的东西不合你们年轻人的心意,白送了还要落人埋怨。”
“姑母说笑呢,您赏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张六娘举帕擦擦嘴角,“不过既然您传召,侄女明日就来开开眼,可不是掌眼。”
皇后笑着点头,顺带看一眼长平王。
于是如瑾知道皇后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隐而未发,借着今日的机会就要将事情扳过来。
长平王站起身敬酒,跟皇帝说了两句吉祥话,团团转一圈,喝干了,然后自己执壶倒上,又跟皇后举杯,含笑说道:“儿臣亦祝母后安康。”
皇后眼中满是得胜的笑意,举杯掩袖,赏脸喝了敬酒。
杯子一落,长平王却没坐下,接着朝她躬身作了个揖,然后道:“儿臣还要跟母后赔个罪。”
“哦,什么罪?”皇后立刻接口。
在她看来,她让张六娘次日进宫而长平王没有反对,也就是无形解了禁足,而长平王随后的敬酒,更是说明他在低头。这次的事,又像上次张六娘撵乐女之事一样,长平王和她达成了默契。所以,听到长平王说赔罪,她就更欣慰,问话也不由快了几分。
只听长平王说:“儿臣正要禀报,这些日子六娘正在家中闭门思过,看样子还要再思过一段时间,所以明日可能不会来给母后掌眼了。母后眼光卓绝,自然不需要她的帮衬,挑什么都是好的。”
如瑾暗中讶然。
她还以为长平王这次又低头了呢,万万没料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活生生当众打皇后的脸。你禁足人家的侄女,人家没和你理论,暗暗给了你台阶下,你还不接,非要把事情挑出来,挑出来不算,还要表明继续禁足惩罚的态度……那可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打脸别打得这么响亮行不行。
皇后肯定也没想到问来的是这么一句话,怔忡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张六娘也吃惊地看住长平王,盈盈的眼波中满是委屈和难以置信。
满殿人都朝几人身上打量,连兴致不是很高的皇帝都往七儿子身上看了一眼。
“你说什么?”皇后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了一遍。
长平王含笑而立,还真就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一次。
皇后终于是彻底沉下了脸,顾不得庆贵妃火辣辣的嘲讽眼神,问道:“谁让六娘闭门思过的,连本宫的传召都能置之不理?今日是皇上过寿,老七你这当儿子的,怎能拿这种事给皇上添烦恼。”
“儿臣并未给父皇添烦恼,这是儿臣家事,自能处理好,而且六娘也自觉己过,诚心忏悔。父皇国务繁忙,哪会在这等家常琐事上留心。”长平王回答的不卑不亢,一直笑着,虽然是在顶嘴,态度却极其恭敬,任谁也挑不出错去,“六娘闭门思过是儿臣的主意,她亦同意,古之贤者有云,日三省身,思过乃是修身养性的好方法。”说完了,他还故意问张六娘,“你说是不是?”
张六娘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一个“不”字。
如瑾听得冒汗,偏生长平王这家伙还要追问:“六娘,怎么不说话。”
张六娘被他笑吟吟看着,比被他呵斥还难受,憋了半日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含含糊糊的,连近在咫尺的如瑾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何况是殿中其他人。
皇后脸色相当相当难看,“不知六娘做错了什么事,需要思过?”她紧紧盯着长平王,就不信长平王敢将太医药散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果然长平王也没说,只道:“六娘有次脾气急了些,责打了一个无辜婢女,事后自责不已,这才思过修身。”
眼睁睁的瞎扯乱编。
皇后知道这不是对质的时候,问的细了,倒显得她不正常,然而到底没忍住说了句:“六娘自小不是急脾气的孩子,想是那婢女做错了事。思过这么多天也该到时候了,今日又是皇上寿辰,从此揭过了这事才是。”
皇后其实很想让张六娘站出辩几句,看了这六侄女半日,可她就是不言声,气得皇后暗自骂她无用懦弱。
张六娘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怕一张嘴,就要说出和夫君对质的话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旦撕破脸,那可就是真的硬碰硬了,夫妻之间有矛盾不能诉诸旁人,更不能找娘家人出面——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焉知此次被禁足,不是上次撵乐女皇后的出头导致了长平王郁结于心,借题发挥呢?她当初胜了一时,这次可是受了罪。所以,她忍,夫君态度越是强硬,她就越得忍着。
因此,无论皇后怎么盯她示意,她都不吭声,任着长平王在那里胡说一气。
于是就又听长平王胡说道:“当初定的是思过九九八十一天,尚未到时候,而且六娘也一边思过一边为灾民祈福,用善心洗涤当日之恶,是很澄净的愿望,儿臣极力支持,还请母后成全我们的心愿。”
如瑾是真的听不下去了,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吧,张六娘可就在眼前呢!
她不由朝皇后瞄过去,想看看素有涵养的国母是否还沉得住气,可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却正好对上皇帝的眼。
皇帝也正往这边看!
如瑾赶紧转开视线,低眉敛气,暗忖皇帝会如何对待长平王的信口胡言。
耳中,只听皇上说:“这心愿倒是不错,知道惦记百姓。”
皇帝说了话,表了态,皇后那边再不乐意,也只好偃旗息鼓。要知道皇帝最近脾气可不怎么好,皇后不敢当众反驳他,又是这等很可能牵连上她自己的事。
张六娘默默低了头。
于是宴会结束回府的时候,如瑾下了车,看到独乘一车的张六娘也下来,可是已经没有了出门时从容的态度。
长平王下车后直往里头走,张六娘站在车边幽幽看着他,见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叫道:“王爷!”
长平王止步,侧头。
“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张六娘走上前去。
于是长平王一挥手,让侍从侍女们全都退避到三丈开外。如瑾就带了人准备先回院子里去,福身告辞,长平王却道:“你不必走。”
如瑾觉得这不大妥当,想要说什么,长平王紧紧拽了她。于是如瑾只好站住脚,一面从长平王手里挣开,不想在人前被他拉扯。
张六娘默默看着两人动作,而后,自嘲的笑了笑,幽幽的说:“我先是蒙在鼓里,后来是不肯相信,却原来……王爷待她,果然是与我不同的。”
新月挂在天边,冷冷清清的,就像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就连如瑾都被她沮丧失魂的样子触动了。她好像是一副要哭的神情,可却没哭出来,偏还笑着。
如瑾不由皱了眉。
此时此刻,张六娘的样子简直……太可怜了。而且她看着长平王的眼神,蕴藏着那么多情绪,像是雨季里涨满堤岸的河水,湍急奔流。一瞬间如瑾心中起了惊讶,她,她该不会是对长平王充满深情的吧?
一念及此,如瑾越是看,就越觉得像。
张六娘……心里真的装着长平王?她的出嫁,难道不只是宫里的赐婚,也是她的心愿吗?
“王爷,为什么?”张六娘又朝长平王走近两步,和他几乎身子贴着身子,长平王却退开了,依旧和她保持了距离。张六娘就又是苦笑,“王爷,为什么?因为她不是皇后的侄女吗?所以王爷才觉得她比我好?可是……王爷,脱了这层身份,难道不是我更在意你吗?难道不是吗,您扪心自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这样待我?”
长平王不为所动,看着正妻的眼神,和看一件摆设一棵树也没什么区别。张六娘的凄凉惶然,全然不在他的眼里。面对她的追问,他只是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既然心中不平,适才在宫里,怎么又忍气吞声?”
“那不是为了王爷吗!”张六娘激动。
“哦,你觉得你若说了,本王会怕么?”
“王爷怕不怕是一回事,我有没有维护王爷的心是一回事。”
“可也是在维护你自己吧?”长平王笑道,“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想在人前变成和夫君对质的泼妇,更想,以此来和本王邀功买情。”
张六娘愤然:“王爷就是这么看我的?!”
“兴许你是一片赤诚,不过,本王早就说了,在这府里你不要索求太多,更不要拿本王当傻子。你从安国公府和皇后那里学来的弯弯绕绕,以后就别抖落了,好好做人,本王还会正眼看你两眼。”
长平王不欲与之多谈,说完,转身就走了,并且示意如瑾跟上。
张六娘一把拽住了如瑾,眼睛却看着长平王的背影。兴许是没听见如瑾跟上的脚步,长平王回头观瞧,看到如瑾被张六娘攥住的胳膊,眉头冷冷挑了起来。“放开她。”
第一百零一章 :情到深处 二十七(5000+)()
向允天冷嗤,打断了她的话。舒殢殩獍
“盛婉怡,暖暖的妈妈背叛我的事情,就是你用身体换来的计策吧?你真的很成功,把我留在你的身边二十一年,抚养别人的女儿,逼得我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当做获利的工具来利用。”
“还有,那年受雇的男人突然出现,害得暖暖妈妈经受不住别人的责骂,服毒自杀,应该也是你所为吧?!”向允天气愤地大吼,当初,他以为她是罪有应得,就连她死的时候都没有给过怜悯。
那些爱,只能藏在深不见底的心里。
听着这番话,盛婉怡是歇斯底里地哭喊,房内的人除了向暖,其他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向暖的心情平静得如同一望无际的海,这些……她早已经知道了,她只是不想让向允天后悔自己的选择,悔过他曾经所做的一切。
“爸,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别把恩怨和不愉快带进礼堂,好吗?”向暖怎能不痛恨盛婉怡,只是……恨能够让死去的妈妈复活吗?可以让所有人都过得好吗?
她不想像尹慕轩和尹慕彦一样,一直活在仇恨的阴霾里,失了快乐,失了幸福。
向允天微顿,看着向暖的时候,早已笑得柔和,“是啊,新郎一定等急了。”
化妆师急忙回过神来,替向暖补妆。
礼堂里,尹慕彦一身剪裁得当的显身西装,纯白柔和,明亮干净。尹慕彦早已不抗拒这白色礼服,仅为了今天,他和向暖的节日。
牧师看了看身后的钟,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这新娘怎么还不来。
尹慕彦倒是不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婚礼,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只怕暖儿害羞,还在化妆间里酝酿情绪呢。
想到这,他不禁低低地笑了。
身后礼堂的大门忽地被打开,向暖挽着向允天的手,小步走入殿堂。如今她终于如愿地穿上了自己设计的婚纱,与彼此相爱的男人,踏上了步往婚姻的路。
尹慕彦回身,向暖一袭白色的婚纱,颇大的曳地裙设计,如同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