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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投壶的姿态,顾水月刻意笨拙,却依旧难掩熟练。她姿态窈窕中带着风流,一举一动十分豪爽,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云王爷儿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想问自己这件事吗?
这件事十分难答。
她现在的行为完全超出了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为模式,但是若说自己是顾天澜,那刻刻钟被公孙奕砍了。
顾水月道:庄生梦蝶,不知是庄生化蝶,还是蝶化庄生。妾是顾水月,又不是顾水月。
蝶是顾水月,庄生又是何人?
王爷,您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
点到为止,最好。
公孙奕便不再问了。
顾水月躺在床上,公孙奕没有离去,而逝脱下了外袍,钻进了被窝里。
他将顾水月搂进了怀里。顾水月的身体不由得僵硬了。
在你心甘情愿前,本王不会做什么的。
公孙奕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
或许是太累了,顾水月竟消失了警惕心,在堪称死对头的怀里,沉沉睡去。
本来还为顾天澜的她,在战场上与公孙奕殊死搏斗的她,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么一天的。
第二日,顾水月醒来,公孙奕已经梳洗完毕。他穿着玄色金丝滚边的长袍,挺拔峻挺地站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公孙奕看着满眼疲累的她,昨夜里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嘲讽:爱妃若是觉得办寿宴太累,本王便去与母妃说。
不累。顾水月坚定地摇了摇头,妾不累,若是连寿宴都办不好,妾怎么做云王妃,又如何配与王爷站在一起?
公孙奕脸上的嘲讽消失,本来冰封的心渐渐融化,脸上复又夜里的柔情,深深地看了顾水月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顾水月匆匆梳洗一番,便陷入了忙碌里。
顾水月的忙碌并没有白费,经过半个多月的辛苦,寿宴终于初具雏形。
该采买的已经采买了,该布置的已经布置了,该送的请帖也已经送了出去。
而孟惜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顾水月的成果了。她已经等不到寿宴那一日了。
孟惜玉由一个老婆子和丫鬟绿萝陪着,来到了西院宴会所设地。
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地,孟惜玉掌家的时候,只踏足过一次。她本来想将这里开辟出来做王爷练功的地方的,但是这里溪流太多,竹林太密,开辟的难度太大,孟惜玉便任由其荒废了。
娘娘,这里溪流太多了,夜里又暗,一不小心就踩在坑里了。王妃将晚宴设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疯了?绿萝道。
老婆子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莫要胡说,王妃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复又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虽然奴婢也猜不到她的道理。
孟惜玉的脸上也带着笑。
道理还不简单吗?不就是顾水月疯了?
当她们踏入那片荒地时,三个人都惊呆了。
那片竹林依旧在,只是被休整过了,上面挂着一些红色的灯笼,喜气洋洋。而那坑坑洼洼的地早就填上了,小的溪流汇聚成大的溪流,从竹林中央淌过。溪流旁边用石子铺出一条石子路,摆放着一些桌椅。
茂林修竹,曲水流觞。
文雅中不失喜气。
老王妃出生名门世家,最好雅事,这比请个名角给老夫人唱戏更能讨好她千百倍。
孟惜玉一脸喜气地走进西院,却脸色十分难看得离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水月竟然有这么一招。她不仅没有慌乱,还在短短的时间里建立了这么一块适合办晚宴的地方。
老夫人是她的姑母,但是她也是爱才之人,见了这样一幕,难免对顾水月刮目相看。
她已经失去了王爷的宠爱,能依靠的唯有姑母了。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顾水月将这桩寿宴办砸了!
第45章 心生一计()
王府正为老夫人的寿宴准备地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些阴谋也在暗自滋生着。
娘娘,顾水月从酒庄采买了许多酒,都摆放在库里。那酒都是陈年的好酒,酒香扑鼻,所以从外面过,也能闻到阵阵酒香。
孟惜玉闻着那酒香不由得有些烦躁,她匆匆走出了一段距离,再回头时,眼睛突然一亮。
孟惜玉对着身边的老婆子道:你去城东的药铺买一种药,然后将这种药下在酒里去。
娘娘!老婆子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
来的都是达官贵人,要是这些达官贵人有个好歹,必定会深究,深究到她们头上,那她老婆子和侧妃娘娘都得完蛋。
这种药不会危及身体,只能让人拉肚子。若是参加晚宴的众人都拉了肚子,只能说明饭菜不干净,办晚宴的人不尽心罢了。孟惜玉道。
听她这般说,老婆子才安下心来,看来侧妃娘娘并没有被顾水月气得昏了头脑。
娘娘,这件事就交给老奴了。老婆子打了包票,便离去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这一段对话都落入了身周的小丫鬟耳里。
待孟惜玉离去了,小丫鬟连忙扔了自己手中的扫帚,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安闲正在帐房里算着账,一个小丫头的脑袋便伸了进来:安管家,奴婢有事要禀报。
这小丫鬟是安闲安插在孟惜玉那里的眼线。安掌柜变成了安管家,但是一些本性并没有变,他善于钻营,稍微有了点权势便开始布线。他不想主子和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
安闲连忙招了招手,小丫头便溜了进来,将门合上了,低声将刚刚听到的话一字一句汇报给了安闲。
安闲的脸色也变得冷凝起来。
主子在这王府之中确实是步步惊心啊。
就拿这寿宴来说,只要有人稍微做点手脚,便可能让他们半月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安闲思索了一下,便去将这件事禀报给了顾水月。
娘娘,晚宴上必须要有酒助兴,酒中有青梅酒,许多夫人小姐都喜欢,若是她们真的在酒里做了手脚,很多人都会受影响。娘娘,不若多派些人守住酒库?安闲道。
顾水月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这守的人必定是值得信任的人,而我在这王府中可信任的只有两人。顾水月道。
这两人便是安闲和饮珠,将他们二人派去守着,轮流休息,也可能被人钻了空子。而且,安闲和饮珠都有其他的事要做。
这纵然安闲善计谋,此时也难倒他了。安闲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们在这王府中就像一个孤岛。他们的敌人十分强大,而他们却有致命的弱点—没有自己的人。
暂不理会这件事,安闲,你去忙你的,这件事我自有办法。顾水月道。
她的声音从容淡定,安闲却没有任何怀疑,便退了下去。
那是他的主子,他信任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老夫人寿辰这一日。
云王手握重兵,并且打了许多场胜战,深得皇帝喜爱,在京城中可谓如日中天。
云王公孙奕性子喜怒无常,但对母亲确实孝顺。京城的一众官员贵女都不会放弃这个讨好接近云王的机会,但凡收到请帖的人,都来了,其中便包括陈国夫人。
孟惜玉难得清闲,早早地便装扮了一番。画着精致的妆,穿着淡粉色的长裙,宛若少女一般。
娘娘为何要这般盛装?老婆子有些不解道。
今日的晚宴上将会有许多贵女,尤其是一些数意云王的贵女,若是装扮得太出色便会引来注意,也会引来敌意。以往,孟惜玉的装扮都很素。
陈国夫人喜好艳丽,我不过替母妃争一口气罢了。孟惜玉道。
老婆子恍然大悟: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宾客陆续来临。
曲水流觞,丝竹袅袅,这寿宴真是别具一格。
竹,不畏严寒,品行高洁,这不是象征着老王妃的品性吗?
雅,真是雅极。
宾客们的议论声传到了老夫人的耳里。
老夫人的脸上虽然没有显现出什么,但是眼睛中却透露出一丝喜悦,对这喜宴的安排十分满意。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老夫人道,声音里带着赞赏。
孟惜玉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脸上却已经带着温婉的笑:顾姐姐真能干,妾自愧不如。
老夫人看着孟惜玉,没有说话。
宾客已经来齐。
宾客多是女眷,位置是按照家中人在朝为官的品级来排列的。
老夫人到。
顾水月和孟惜玉分别站在老夫人的两侧,老夫人在溪头最高的位置上坐下,顾水月坐在右边,孟惜玉则坐在左边。阿史那颜紧挨着顾水月坐下,其余的一众妾则单独辟了一个位置坐下。
顾水月今日穿着一件蓝色的衣裙,清新灵动,与孟惜玉比起来便是淡妆。但是,孟惜玉称柔婉清秀,顾水月却称得上漫妙绝伦了。论颜貌,她们本就并非一个层次上的人,孟惜玉是星辉,顾水月便是明月,因此也不具备可比性。
这一来,众多人的目光还是落在顾水月的身上,有探究,有好奇。昔日里的笑话,如今已经成为云王府的宠妃,顾水月这个名字,在京城贵族或百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占有一席之地。
与孟惜玉的装束隆重对应的是紧挨着孟惜玉坐下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装束,脸上画着浓妆,却并未掩盖住眼角的皱纹。
老夫人的目光在看到那女子时,脸色蓦地有些难看了。
陈国夫人一向忙碌,妾前几次都邀请不到,没想到这次倒有时间来了,还是姐姐的面子大。孟惜玉道。
孟惜玉知道老夫人及其厌恶陈国夫人,所以每次都刻意回避她,她没想到顾水月竟然这样蠢,竟给她下请帖。
听闻此言,陈国夫人看了过来:许多年未曾见到姐姐了,不想姐姐竟然长了这么多皱纹,连白发都有了!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随时可能拂袖而去。陈国夫人的到来足以抹灭顾水月的一切努力,看来那些酒都派不上用场了。
顾水月道:养儿本是辛苦事,尤其是王爷这般出色的男儿,若无母妃的辛劳,也无今日的朔云神将。
恰在此时,一阵光闪耀着,一人迈着大步从外走来。他身材挺拔,五官俊朗,在暗夜中也泛着光芒,正是这王府的主人,云王公孙奕。
公孙奕大步走到了老王妃的面前,朝着她跪了下去:儿子以此礼献上,祝愿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爷手中的两样东西分别是取自朔云南山的寿桃和北山之巅的雪莲,这两样东西十分罕见,王爷孝心日月可鉴。
如果我能有这样的儿子,哪怕头发白了又如何?
宾客的议论声传入了老王妃的耳里,老王妃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重新绽放了笑容。
陈国夫人脸上的得意消散的无影无踪。
陈国夫人有一子,纨绔子弟,科举考不上,保了一个官职,利用官职作威作福,没几日便被文臣告到皇帝那里,被號了官职,现在无所事事,可谓烂泥扶不上墙。
云王对比她的儿子,可谓云泥之别。
她笑老王妃比她苍老,但若论子息,这便是她最失败的地方。
陈国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恶毒的眼睛瞪了老王妃一眼,又悻悻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