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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她，还有程妈。
现在不同，现在的雪儿同样经历了失去至亲的痛苦，可是现在的她不仅明白了什么是失去，而且不再有那个疼她爱她的妈妈。
“雪儿，心里难过就哭出声来吧，卓大哥这里，可以让你随心所欲。雪儿，你还有卓大哥，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卓铭易在心里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失去母亲的心情。
那时太小，母亲几乎没有给他留下记忆。对于程妈的离去，尽管他也悲痛万分，可是无法像雪儿那样感同身受。
就像现在，知道她在楼上哭，可是自己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语，尽管他心疼的自己都无法控制。
夜很深了。
卓铭易轻轻推开房间门，床上的人已经没有动静，他悄悄走到床边。
她应该是哭着睡着的，脸上和枕头上都湿润一片。
卓铭易就这么看着，终于还是抬起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的大手没有离去，而是轻轻抚在她的脸上。
梦中的人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暖，她瑟缩着，向他手中的温暖靠去。
像是怕这份温暖消失一般，用自己冰冷的手，抓住不肯放。
卓铭易没有挣脱，任由她这样扯着。
感觉她睡得安稳一些，卓铭易才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床上的人马上惊醒。
她满脸恐慌的醒来，迷茫的眼神看着卓铭易，半天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也许是刚醒来，她才卸下周身的防备，“卓大哥，再陪我一会儿可以吗？就一会儿。”
此时卓铭易眼里的程雪儿，是那么孤苦无助。
他拉着程雪儿的手，“雪儿，你安心睡，卓大哥陪着你。”
程雪儿不放心，牵着他的手不放，卓铭易无奈，他和衣躺下，就在程雪儿的身侧。
“雪儿，睡吧，卓大哥陪着你。”
房间里的灯被熄灭，程雪儿侧头看着安静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心想，“这一次，卓大哥，我不放手。”
第236章 老脸一红（）
第二天穆青橙起来，昨夜的球赛又回到脑海里。
她忍住浑身酸痛，抱怨那个浑身蛮力，号称要跑遍全场的男人。
身边的温度早就冷却，他应该很早就起床了。
卓铭修是很早就起来了，准确地说是根本就没有睡。
昨夜在穆青橙这里，他全凭着本性放纵了，女孩昏睡过去，他却没有半点睡意。
轻手轻脚地起床，在确认没有吵醒女孩以后，他走出卧房。
已经半夜时分，异常疲劳的男人，脑袋非常清醒。
失眠是卓铭修一直以来的困扰，也许是之前心理疾病的后遗症，多年以来，如果没有药物辅助，他基本上无法正常入睡。
在有了穆青橙以后，这种现象才慢慢好转。
回国后，自己很多辅助性的药物都是从萧南卿这里拿，在发现他的变化后，萧南卿曾经打趣他。
“卓小三，你可以啊，现在人肉安眠药疗效不错，可是这个药物依赖可更不好治。”
听了萧南卿的调侃，他难得没有回击。因为萧南卿说得没错。
穆青橙不仅治好了他的失眠，而且让他染上了更深的药瘾。
戒了药，能硬撑，大不了不睡，也总能有熬过去的一天；可是戒了穆青橙，他不敢想，戒了穆青橙，就是要了他的命。
卓铭修走到酒柜前，他倒了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
他不知道目前为止，穆青橙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的傻姑娘，为了保护他，还在那里苦苦支撑，为了不让他知道当年悲惨的真相。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或许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当年的真相，他是最早知道的一个。
当年的孩子尽管年幼，可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感知和判断。
他无意中发现了程叔在这起绑架事件中，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在程叔打给程妈的电话里，他清楚地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除此以外，他还知道更多。
但是，程叔的确是为了救他才去世的。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厚待程家母女的原因。
当年如果不是他自己逃跑被发现，也不会引得歹徒狗急跳墙，想要杀人灭口，就在那时，是程叔帮自己挡了刀。
大家以为的程叔，他真实的死因，是为了救自己，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
但本来要插在自己身上的几刀，的确插在程叔身上，最后让他丢了性命。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无法记恨程家的原因。
他们是对是错，已经分不清楚，可是，卓铭修认为，程叔的这条命，是为自己丢了。
那一次，被救走的是大哥，对他来说，那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尽管那时的自己，不会用这个词语。
可是之后的事情，才是让他陷入崩溃的开始。
对于程叔，是他咎由自取也罢，是他身不得已也罢，人都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而他能想明白这些，并不是他自己悟出来的，而是那年在那个江南小镇，一个圆脸粉嫩的小丫头。
小丫头话极多，每次都来找自己说话，可是那时候的卓铭修，从不开口，他能听，能懂，可就是不会说。
所以那个小丫头，她每次都会带着桂花甜藕来看自己，每次来都不厌其烦的拿着一本书，给自己讲成语典故。
没认多少字的小丫头，故事讲得支离破碎，又惦记着吃的，可是就是在她一天又一天的讲述中，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
也许他也没有想得太复杂，只是觉得，每天听那个小丫头讲讲故事，吃一块桂花糕或者甜藕，就这样也挺好的。
直到有一天，那个小丫头告诉自己他，“她要回城读书了，要回到她爸爸妈妈那里。”
当时的感觉不太好，只觉得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知道，不能说话的他，心里想了些什么。
说起来真没道理，那个圆脸小丫头，她不经意的话，竟然让大把专业医生都无法开启的他，轻轻松松感染过去。
后来，等他渐渐长大，他想，大概那个圆脸小丫头，从来没有把他当作是个病人。
两个人的交谈只有一个单方面的过程，只有小丫头独自的话语，而他这方面，永远只有沉默。
就算如此，小丫头也一个人担任起聊天的全部，不觉得他的沉默，有什么不妥。
也就是在小丫头离开后，他决定做些改变，他慢慢不再排斥医生的专业指导，终于有一天他跟父母说出，要出国的想法。
当年的事情，是有多久没有想起？
卓铭修眼神深邃，他看看手中的红酒，终于还是放下。
她说过，有了她的日子，不许他借酒消愁，不许他抽烟消愁，不许他做任何不利于身体健康的举动。
好，听她的！
有了她，不用消愁！
卓铭修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打开电视，继续看之前没有看完的那场球赛。
这就是他的女孩，会记得每一场他喜欢的球赛，尽管她自己都不看。她记得他喜欢的每一道菜品，却坚定让他吃那些她觉得健康的食物。
现在，她又承受了对她来说，应该是很沉重的压力。
他的好姑娘，独自一人，被人绑走，却不一个字都不曾提起。
卓铭修笑的特别无奈，现在他的好女孩，正在拼尽全力保护他。
那一夜卓铭修反反复复地看那场之前没有看完的球赛，上半场下半场，一遍又一遍。
穆青橙走出房间，沙发上混乱一片，知道他一夜在这里度过。
可现在却没人在，电视还定格在球赛的画面上。
厨房里发出动静，穆青橙走进厨房，一个手忙脚乱的身影。
她就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那个男人在厨房里，除了烧水，其他所有事情就是一个标签“不擅长”。
可是现在的他，却那么认真努力。
就算是看着他的背影，也能想象出他一脸严肃的表情。
炉灶上应该是粥，他现在面对几个蛋发呆。
如果没有估算错误，那几颗蛋应该是他仅存的材料，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放了好些个破碎的蛋壳，应该是做煎蛋的失败品。
最后看着他把蛋放在白水里煮。
现在的这个男人，褪去了周身的气势，他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这样的他才真实。
卓铭修回过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穆青橙，有些不好意思。
“你醒了？”
大概是怕她看见刚才自己在厨房里的表现，于是他出门的瞬间，顺手关上门。
“去那边坐，早饭我准备好了，等等就好。”
穆青橙坐在桌边，“好的，今天专等卓大厨。”
不说还好，卓大厨的叫法一出，让心态极好的卓少老脸一红。
难得有让他不好意思的事。
程雪儿是在卓铭易身边醒来，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也许真是卓大哥的气息，让她安下心来。
这个早晨，终于还是到来了。
以后的人生，终将不同。
程雪儿醒来却不敢动弹，卓大哥和衣在她身边。
这一夜两人在同一间房间，同一张床上入眠。
昨夜的自己是可以是柔弱的，柔弱的女人，可以在黑暗里提出那些平时无法说出口的要求，可是以后呢？
当新的一天来临，当一觉睡醒的她不“应当”再柔弱的时候，何去何从？
程雪儿侧过头看向仍在睡眠中的卓大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只是告诉自己，绝对不要错过卓大哥。
卓铭易已经醒来，在程雪儿醒来不久，他就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
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作，仍然保持着睡着的姿势。
怕她为难，怕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所以他选择一种让她可以接受的方式，慢慢适应已经改变的生活。
感觉到程雪儿侧过脸看自己，卓铭易睁开眼睛，可是他没有转过头。
只是他伸出手，准确抓住那个瘦弱纤细的手，“雪儿，以后不要怕，跟卓大哥一起吧。”
在这个早晨，卓铭易终于说出埋在自己心里好多年的话。
他本以为，说出这句话，需要很多勇气，踌躇多年，为了这几个字，不知道徘徊了多久。
就在这个清晨，阳光透过窗帘，一道一道的光芒，映射出空气中的尘埃。
他抓住女孩的手，自然而然地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没有犹豫，没有疑虑，甚至语调都那么平和没有起伏。
可是听到这话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安慰，这是承诺，是对彼此以后生活，做出的最大的承诺。
程雪儿的心微微颤动了。
最后，这种颤动变成惊涛骇浪，一遍一遍冲击着她的心房。
时过境迁，经历多重磨难后，她的卓大哥，依旧是她的卓大哥。
如果当初，走进她的心的人是卓大哥，那她经历过的所有苦难，是不是都不存在了？
老天是在惩罚她吧，惩罚她爱上不爱她的人，现在面对一个爱她的人，她竟然不敢肯定，这还是不是老天对她的考验。
程雪儿的平静和无声无息，让卓铭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