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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不用的,吃点药就好,你帮我去找点药来。”
“好!吃什么药?我去找!”他记得家里是有药箱的,里面各种药都有。
“找种抗生素,消炎的,再找种退烧的药就好了,倒杯温水来。”她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腹痛好像又开始强烈了?
“嗯,我去!”他站起身来。
“别惊动你爸爸妈妈。”她刻意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的!”这话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有些高兴,给他的感觉是,好像他长大成人了,能被人依靠。
他下楼,按照她说的去找,可是沮丧地是,他并不知道哪一种才是消炎的,哪一种是退烧的,好些药说明上都写了抗菌消炎,好几种药都有退热的功效,于是只好把所有相关的药都抱了上去让她自己挑。
痛经确实再一次席卷而来了,她难受极了,痛楚的表情复现,五官快扭到一起了。
萧伊庭回来时,看见的正是她这幅模样,扔了药关切地问,“又疼了?”
她点点头,轻道,“没事,没刚才那么疼,给我看看药。”
在一堆的药里,她挑出自己想要的,递给他,“这两种,给我按说明取一下。”
“哦……”他手忙脚乱把说明书拿出来,可是这坑人的说明书啊,为什么不写清楚吃几粒?偏偏写个每公斤体重吃多少毫克,这不还得算吗?他的数学……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不敢小觑啊!赶紧拿出纸笔来,如临大事般问,“妹妹,你多重啊!”
“八十二斤……”她虚弱地说。
“这么轻……”他惊叹,难怪抱起来像没重量似的……然后开始埋头苦算,82*……算完之后一看,不对啊,这么多颗?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自己克和毫克的单位没有转换,懊恼地咒骂了一声自己的解题能力,重新开始计算,结果出来以后,发现还是不对,嘴里开始念叨,“怎么还是不对呢?要吃这么多吗?”
昏昏沉沉的她听不下去了,忍痛低声道,“82斤!41公斤!”
“哦!对对!忘了!”他提笔重新开始算,列竖式,必须!
“让你不好好上数学课!”她没忘随时随地教育他。
其实这真不能怪他,他太紧张的缘故呀,并不是不会……看来他这辈子是不适合学医的,绝对不适合……
终于顺利地喂她吃了药,他如释重负,扶着她,让她慢慢躺下去。
每次见她那么一副大眼镜架在鼻梁上,都替她感觉累,眼下不舒服,是不是更累?于是自作主张,把她眼镜给摘了。
她如同失去了保护一般,惊慌地失声而叫。
他把眼镜放在一旁,道,“我早就看见了!小美女,还挡什么挡!”初见她美丽的那一瞬,确实是惊艳的,可是,之后也没太多感觉了,似乎无论她长什么样子,她都是那个叶清禾,泰然自如的叶清禾,对他冷淡又严格的叶清禾,与她的长相没有多大关系……
她也没力气再去计较,只是,失去了眼镜的遮挡,她痛苦的表情也无遮无拦了,他看在眼里,再度焦灼起来,“怎么样啊?又疼了?要不我再……”
“二哥,有热水袋吗?”她赶紧打断了他的提议,什么再不再的,绝不可再让他和自己那么贴近了。
“热水袋?有!”
“把热水袋里装了热水,给我拿来好吗?”以他大少爷的动手能力,这件事情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好!我就去!”
在楼下翻箱倒柜一阵,才把热水袋找出来,装了热水,试了试温度,不至于烫皮肤,才给她送上去。
“谢谢,你去写字吧!”她把热水袋捂在自己小腹上,舒了口气,疲倦袭来。
“啊?”这当口,她还没忘记这事呢?
可是,见她病成这样,也不能再不听她的话,只好垂头丧气地继续写字去了。
房间里重归平静,昏昏沉沉的她,半梦半醒的,怎么也睡不踏实,热水袋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没有大痛,可是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也让她极不好过。
直到后来,药力发作,她出了一身的汗,才感觉全身轻松了好些,身体的热度也退了下去,而他,字已经写完,此刻正守着她,她的额头上,覆着一条冷毛巾。
“二哥,你还没睡呢?”她动了动,毛巾掉落下来。
他拾起毛巾,笑了笑,“没,刚写完字没多久,我记得小时候发烧,我妈就给我做冷敷。”
“谢谢。”她怀里的热水袋已经冷了,她拿出来,也搁在床头,“你的字呢,拿给我看看。”
一头冷汗……
“你这样还检查字?就算了吧!”他被她敬业精神所震服了……
“好多了,拿过来吧。”她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面对这样的她,他只能叹息,转身把书桌写好的字拿来,同时把红笔给了她。
这是她每次检查他练的字必做的工作,不合格的一个一个要勾出来重写……
她躺在床上,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检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手里的笔也不停地画圈,“怎么回事?这些字全部要重写,这后半部分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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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霜华满汀,可人如玉:呵护2()
“那不是……你病着,我没法好好写吗?”他给自己辩解。事实原本如此,一会儿给她换毛巾,一会儿试试她热水袋还热不热的,怎么能专心写字?
“重写!”对待他写烂的字,她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没有一点情面可讲。
他捧住被她扔回来的练字贴,无话可说。
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想着他为她辛苦了半夜,她开了恩,“明天再重写吧!你先回房睡觉去。”
他在她床边站了一会儿,“我还是现在写吧,你睡觉……”
她没力气跟他争辩,也就随了他。
退烧之后,是全身抽力般的虚软,加之痛经的折磨,她已经累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发烧,还这么赶巧地和好朋友撞上。她这身体,从小到大就没消停过,就连痛经也比别人痛得更严重,而幼时,更是三天两头进医院。
只是那会儿,她有妈妈,有爸爸。
她记不清多少次,在浓黑的深夜,突然发烧的她被爸爸负在背上,直奔医院。
生病的感觉,很难受,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枕在爸爸宽厚肩膀上的她,闻着爸爸衣领里散发出来的属于爸爸的味道,从来就没想过害怕……
十三岁,经历着第一次成长的痛苦,妈妈抱着她,温柔地告诉她,他们的小公主长大了。而后的每个月,这痛楚都会不定期而至,那时候,她可以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可以在妈妈怀里哭,甚至可以把妈妈煮的红糖姜茶任性地倒掉,可是,也从来不曾害怕……
或许,她的潜意识里认为,爸爸妈妈会像山一样永远存在她的身后,所以,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然而,山,竟也有崩裂倒塌的一天,再不会有人背着生病的她在黑夜里奔走,再不会有人端着她不喜欢的姜茶哄着她喝,再不会有人告诉她,小荷,别怕……
其实,她真的会害怕……
就像今晚,在突然而至的病痛里,害怕这黑暗和痛楚没有尽头,害怕,这偌大的世界只剩她自己……
温热的泪水漫进眼眶,她的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缝,书桌上台灯柔和的光线在泪光里朦胧一团模糊温暖的光晕,房间里如此安静,他写字时翻动字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
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伴着她无法抑制的一声鼻泣,同样,在静夜里分外明显。
“你怎么了?”他听见,搁下笔,回到她身边,灯光里,发现她脸上的泪,“哭了?”
她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自己,每个人都有想要藏匿的一面,此刻流泪的理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
“喂,你蒙着干什么呀?空气不畅!出来啊!”他扒掉她的被子,把她的头露出来。
她扭头又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是不是还很疼……”他从不曾揣测过女孩的心思,也从不曾学习怎么安慰女孩,只能笨拙地凭他的主观去猜测。
“嗯……”埋在枕头里,她闷闷地应承,就当是吧……
“我去换热水。”他拿起热水袋下楼,第一次亲眼见证女孩的疼痛,不明白造物主为何会有这样的不公,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不同吗?
临近深夜,萧家的人早已经进入深睡,他换了水,轻手轻脚来到她的房间,索性关上门,把热水袋重又递给她。
她抱着,放在小腹上,任那热度将她汗湿后透着凉意的身体捂暖。
“好些没有啊?”他问。
她只是点头,无声。
他站了会儿,两人之间无话,可他却并没有离开/房间,继续回到书桌边写字,不时地,他会回头看一看她,直到看见她闭上眼睛,呼吸沉重,才猜测,她已睡着。
已经把她规定重写的字全部写完,他仍没有停止,在她的书桌上,继续练习,并不觉得疲累,空气里混合着桂花香,在她均匀的呼吸声里,心思也渐渐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夜的凉意渗透进来,连他也觉得冷了,才搁下笔,把开着的窗户给关了,将那满园的桂花香也关在窗外。
床上的她,发出梦呓的低吟,“妈妈,妈妈……”
第一次听见她叫妈妈,很清晰。
他快步走到床边,发现她双颊泛红,摸了摸她的脸,再次发烫,这发热又反复回来了……
她尚在昏睡中,他拿起体温表,手伸向她衣领。
在即将触到她睡衣领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所及处,是她纤细白皙的脖子,还有突出的锁骨。
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掀开了她睡衣的圆领,抬起她的手臂,将体温表至于她腋下。
极迅速的过程,他仍然看见了她几乎没怎么发育的身体,还像个孩子,完全无法和画报上那些女人相比,可他却莫名心加常快,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暗夜里惊鸿一瞥。
他进入她浴室里,在冷水下拼命冲脸,才把这画面给冲走,而后撑着冰凉的洗脸台,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在浴室里一直待到量体温时间到,他才出去。拿体温表的时候,他没有低头看,迅速扯了出来,而她的体温再一次飙升至38度以上。
再次吃药的时间还没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守着她,给她做着冷敷,希望有物理降温的效果。
冷毛巾放在她额头的瞬间,她皱起了眉,嘴里喃喃呻吟,“妈妈,给小荷唱歌,妈妈……”
小禾?他以为是这两个字,她家里的人是叫她小禾吗?
梦里的她突然激动起来,身体不安地翻动,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这是在做恶梦了吗?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叫醒,“妹妹!妹妹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