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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她去了病房,在病房外却停住了,回头看着她笑,“我就不进去了,免得给人添堵,你去吧。”
她其实已经想到里面是怎样的情形,站在门口,想了想,摇头,“我还是不进去了,范仲,是你叫我来的,既然你没事,我就该走了。”
“为什么?”他明显惊讶。
她不想解释,也不需要对外人解释,只看了范仲一眼,准备离开医院,然而,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开了,门内是萧伊庭,门外是她,他们俩面面相对。
“你怎么来了?”他十分讶异。
她笑了笑,直说,“范仲叫我来的。”
范仲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那种近似于嘲弄的笑容刹那凝住,而萧伊庭看向范仲的目光更多了几层厌恶,“人渣!”
说完,拉着叶清禾的手,“我们走。”
范仲在他们身后,忽然道,“叶清禾,你是不是傻的?”
叶清禾没有回头,手依然被萧伊庭握着,两人并肩往住院楼外走。
范仲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去,脸上那抹嘲弄的笑,在看着郭锦儿时沉落下来,眼睛里浓浓的悲哀,看着这个女人,罕见地,流露出怜悯。
他没有进去,她也没有看他,反将头扭向一边,卷发凌乱,肤色暗黄,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
他一直这么凝望着她,久到几乎时间静止,他才悠悠呼出一口气,轻道,“离婚吧。”
三个字,决断,短促,她听了,泪流满面……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外走,而郭锦儿的母亲来了,见了他,对着他一声破口大骂,他仿佛没看见这个人,也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这么和她擦肩而过了……
去了停车场,看见萧伊庭的车还停在那里,上车,车驶过他的车边时,心口如扎着一颗刺……
他知道,今晚又会是一个迷醉而糜烂的夜,他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可是,又依赖着它而存在……
叶清禾坐在萧伊庭车里,亲眼看着范仲的车开走的,想着天台上范仲的样子,一时出了神。
萧伊庭有所察觉,面露不悦,“你这是在看什么呢?一个人渣有什么可看的?”
“……”她摇摇头,“别说这个了,我总觉得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他忽然激动了,而后发现自己语气不对,缓了缓,“算了,不说了,还是说说我们俩今晚吃什么吧。”
她的情绪也很快收回来,冲着他笑,把自己的手指给他看,“本来在家给你做手擀面的,被范仲一个电话叫来。”
他凝视着她的手,只见她指甲里还有没洗净的面粉,眼波顿时柔软无比,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给她挑去,而后解释,“不知道范仲给你瞎说了什么,那人绝对不安好心,以后不要相信他的,我今天中午是去见了个委托人,然后准备回来的时候,这家伙给我打电话,说他老婆自……”
叶清禾的手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默默听着他说话,听到这里时,双臂一伸,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
他的话没能说完,怔了怔,知道这是她在阻止他继续解释下去,心内热流涌动,鼻尖顶着她的,轻轻地碰触着她的嘴唇,柔声如水,“相信我?”
她温婉地浅笑,在他的浅啄里找出间隙来,“我的二哥,很坏,很淘气,常常气得我罚他当小乌龟,可是,从不说谎。”
她和他的世界,没有其他人能懂。范仲不懂,郭锦儿更不会懂,所以,她甚至懒于跟范仲解释,而他们本就蹉跎了那么多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舍不得再浪费任何点滴的时间因别人而少走几步幸福的路……
他眉眼都笑开了,抵着她的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今晚不做了,我们在外边吃吧?”
想和她更贴近些,可是她的眼镜阻挡了,不禁伸手去摘,她戴着眼镜固然也好看,而且看着习惯,可是有时候还真是不方便。
可是,她却快速退了出来,不让他摘,“好啊!我们去左大哥餐厅吧,还记得那次苏苏生日吗?我们在那吃的饭,你还点了个蛋糕给我。”
“行!”他唏嘘,“这都十二年了,左大哥已经开了好多家分店,开枝散叶咯……可是,哎,不说了……”左家的事也真够闹心,如今的左伯伯已经什么都不管了,辰曦一个人挑起大梁,每次看了,都心酸,生活,总是能彻底地改变一人,无限地挖掘一个人的潜力,当初被捧父母和兄弟捧在手心里疼的辰曦,怎么看也不会是一个商界女强人,就像他自己,当年也看不出会是一名出色的律师一样,所以,遇见对的人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辰曦错遇了宋楚,而他那么幸运的,遇到了妹妹……
一个好的男人,会把一个女人宠成公主,而一个好的女人,会把一个男人塑造成精英。
前十二年,妹妹塑造了他,以后的多个十二年,他要还宠于她,任她在他的世界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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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胖十斤……马上接着写剩下的3000字……
第218章旧欢如梦何事秋风:解脱()
民政局。
签完字,换了本本,从此便是路人,再无瓜葛。
三年前来此地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三年后,她完璧之身退出这个围城,想来,真是一个笑话。
范仲给予她的,倒是很多:房子、车子、巨额的财产。
这些,和她这三年所遭受的一切倒是成正比。
她没有异议,就算他分文不给,她今天也会签字,这桩婚姻,她受够了,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两人一前一后从民政局出来,曾经相看两厌,怨憎相加,维系在两人之间唯一的结解开,所有的一切也都仿似今日这暑夏远天上的薄云,终有一天会被风吹散……
行至路边,两人同时停步,他在身后,忽然说,“中午一起吃饭?”
她想了想,点头,任何故事都会以句号来结局,而不是省略号,总得把省略号的部分叙述清楚,算是一个彻底了断,这于她自己,也是一样。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
她已经三年没有好好吃饭,人消瘦得不成样子,今天是新的一天,她决定从吃饭开始,好好地生活,所以菜上来,便认真地吃。
他却没有动筷,也没有打搅她吃饭,偶尔喝一口水。
直到她吃完,放下筷子了,他才问她,“吃饱了?”
胃里暖暖的感觉很舒服,死过一次,还能看见落地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也很舒服,最重要的是,生死一走,噩梦醒来,却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一颗心还能重新在阳光下再次飞翔,真的很舒服……
爱和恨,终归是可以放下……
所以,她点点头,“是的。”同时注意到他洁净的碗筷,“你没吃?”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凝视着她,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好好说过话,从新婚那夜他不碰她开始,两人之间就剑拔弩张充满了战火,一个冷酷到底不肯多说一句话,一个极近冷嘲热讽之能事,此刻一声对不起,倒让她差点飙泪……
用极短的时间梳理前尘往事,她轻轻蘸了蘸眼角,以免花了妆容。三年的婚姻,让她憔悴不堪,将今日当做新的开始,所以妆也化得格外费了心思。
直到那波汹涌的泪意褪去,她才看着他微笑,“范仲,你相信吗?其实我真的打算过跟你好好过一辈子的……”
当日是萧家登的结婚广告,可萧伊庭却赴郭家来,声明这广告他不知情,他不会跟她结婚……
当时的她,颜面大失,父母哥哥都看低了她,数落她丢人,而这个时候,范仲出现在她身边,有着不输于萧伊庭的外貌学识和家世,比萧伊庭更甚的,是他的温柔和贴心,一个在爱情这场长途马拉松里独自奔跑了多年的女孩,抵御不了这样一个男人,一半为了赌气,和萧伊庭赌气,也是和家里赌气,而另一半,则是期待过,也许,和这样一个男人一起生活,就算没有爱,也不会太辛苦……
呵,后来,家里人见到了他,唯恐她配不上人家一般,赶着巴着地让她赶紧嫁人……
那会儿的他,二十七,年纪也不小了,范家又只这一个独子,希望他快点结婚生子,繁衍后代,何况,她原本也不差,于是,这婚,就这么结了……
筹备婚礼那会儿,还是有过短暂的风光的,亲戚朋友谁都说她嫁得好,就连萧伊庭的母亲姜渔晚看到她,也会在表面的温和下不经意流露不服气,她想,所有的仇,都在这桩婚事结成之时报了吧……
谁知道,这风光倒是持续了三年,他的温柔却只是昙花一现……
后来的事,她不愿再回忆,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微笑。
他的样子其实比她好不了多少,曾经的花样男子,这三年里,受尽辱骂和讥讽,而这一切,也和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如果不是她在一次无法容忍的憋闷中冲着他的家人发脾气,不把他的秘密对着范家父母吼出来,或者,他的生活表面至少是平静的,他的爸爸妈妈不会因为知道了秘密而伤心欲绝,不会一见到他就对他非打即骂,他也不会不再归家,真正在外过着非酒即欢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以致,昔日的花样男子一日日枯萎下去……
此刻坐在他对面,往昔那么多那么多的恨,已然跟自己无关了,她终究算是解脱出来了,虽然三年的伤害还有余痛,可毕竟不曾深深爱过,对自由空气的向往和欢喜大过了这些痛,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在不久以后的未来,她相信。至此,她甚至庆幸他,不曾动过自己……
而他……
忽然地,对他竟多了几分同情……
他听了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也没有感到过惊讶,每一个转投他怀抱的女子,都曾期待过和他有继续下去的故事,只是,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真正走入他的生活而已,所以,他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日日面对父母失望痛心的眼神和责备,他也曾想过,既然娶了妻,是否也该生子?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然而,他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愈想强迫自己,反而愈加痛苦……
终于,还是愈走愈远,生活愈加糜烂,愈加暗无天日……
他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三个字,往往是最苍白的弥补,可是,于这二人,却有着些微的辅助作用,让两人之间坚硬的屏障不那么难以打破。
事已至此,她只能叹息。
这几日,思来想去,每个问题都想得透彻了,也不再纠结那些对与错,苦笑之后,怜悯地看着她,“范仲,其实我们本质上是同一种人,非但爱上的是同一个人,就连固执这一特质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我爱在明处,你爱在暗处,所以,我的伤也在明处,而你的伤,在暗处。这样的结果便是,我的伤比较容易治愈,而你的……”
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从此以后,她解脱了,自由了,可以飞翔了,而他,还仍然在他阴暗的世界里固步自封,甚至,连表达的资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