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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氏一下一下地拍着乔明瑾:“会过去的。日子这是这样,有舍才会有得。我的瑾娘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乔明瑾在蓝氏的怀里重重点头。她一定会的
再说周宴卿,从乔家里出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去向何处。
益州街头巷尾人声鼎沸,店铺林立,旌旗飘摇。他置身其中。前后左右。有行人不时与他擦身交错,可他却觉得异常孤单。看不见的街头,犹如他未知的人生。
退后一步,有他可见的寂寞孤独。而向前一步,哀求争取,未偿就没有机会。也许从此海阔天空。诱蝶来蝶恋。
瑾娘砸在青石板上的眼泪,看得他惊心,也砸得他痛彻心扉。
要如何放手,他才能甘心?
周宴卿在益州逗留了十数天,天天在益州街头留连。益州城里依旧繁华。依旧行人如织。可他并不过眼也不过心。
他心深处只有烫疼了他五脏六腑的那几滴眼泪
又隔了几日,周宴卿下帖邀乔明瑾同游。
乔父乔母得知后。把明珏和明珩叫到一起相陪。蓝氏则挥手让两个孙子该干嘛还干嘛,她知道她的孙女,内有乾坤,晓得分寸。
便让乔明瑾一个人出门去了。只是乔明瑾仍是叫了明瑜、明琦同往。
益州承恩寺外有一大片油菜田,此时正开着密密簇簇引游人争相观赏的黄。
周宴卿携了乔明瑾在一块平坦的山石上坐下。临坐前细心地为她掸了灰尘。
乔明瑾见了,冲他扬了扬嘴角。周宴卿见了便如喝了蜜一样。
面前的油菜田如画一般,连绵看不到头。明瑜和明琦见之喜之自禁,早早就丢下两人如那采蜜的蜜蜂一般扑了进去。
乔明瑾笑眯眯地看着。好像跑动的是自己一样。
“怎的不带琬儿同来?”周宴卿扭头看向坐在身侧的乔明瑾。
“祖母要带她去蓝家。”乔明瑾并没扭头去看他。
“我很喜欢她。”周宴卿又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
二人说着便沉默了下来。
良久,周宴卿也随着乔明瑾的目光看向扑在海中的姐妹二人,又笑着说道:“你这姐妹二人都找到了一门好亲事”
乔明瑾斜睇着他:“我也不算很差吧?”
周宴卿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微微有些疼痛:“他听说他年里来过这里?”
“嗯。”
周宴卿闻言沉默了下来。
良久,又问:“他他好不好?”
乔明瑾看着连绵的海。低声应道:“好。”
周宴卿闻言闭了闭眼睛。
又一会,见那海中欢跳着的姐妹二人渐行渐远,扭头笑着问道:“怕我吃了你,还找人左右陪护?”
乔明瑾也笑着看向他,你,会吗?
周宴卿看着眼前夜夜入梦来的面容,点头。
她不需要开口,他都尽知。
他会的。他会把她重重地紧紧地搂在怀里,任那狂风吹,也绝不放手。
只是,你会给我机会吗?
乔明瑾看向他,那眼睛里有小心翼翼,有期盼,也有恳求。
乔明瑾转头,目光又移向海。她怕看得久了,会掉进去。
“还要去何处?回青川吗?”
周宴卿狠狠地闭上了眼睛。错过了。
他太自信。给了她太多时间,生生地把人送了出去。如那手中沙,握得越紧。越是握不住。
瑾儿你可知我悔了。我恨我自己把你放任这么长时间。
“回青川明日就回。”
乔明瑾听了,心头犹如被人重重一击她朝前俯下身来。
周宴卿抢过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此时天地闭合,时间静止。
只有他,还有他怀里的她。
“跟我走”
跟我走。请跟我走吧。我会护着你,宠着你。再不放开你的手。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快快乐乐的,直到暮发苍苍。
乔明瑾的泪滚了下来。没入他的华服
两手轻轻抬起,抱拥着他,像他一样,紧紧的。只这一刻。且这样吧,不去想其它。
周宴卿得她回应。喜不自禁。
更加抱紧了怀中的人儿。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啊。真好。
乔明瑾被他抱得几近喘不过气来。轻轻挣了挣,没能挣开。
“会跟我走的吧?”周宴卿轻声问道,带着几丝期盼。
乔明瑾闭了闭眼睛。在他肩头缓缓摇头。
周宴卿只觉得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两手收紧,埋首在她的肩颈,男儿泪滚了下来。顺着她的衣领滚了进去。
乔明瑾只觉得身子僵硬,像被人定住一般。
“为何?我们去西南,只我们两个人”周宴卿摇晃着她。
“要丢下一切吗?”
“我会东山再起。”语气中有着坚定不疑。
“家不要了?娘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瑾儿”
肩头沉甸甸的,压得他难受。是难以言尽的无奈,心酸
乔明瑾回府时,已是日薄西山。
平静地陪着父母家人吃过晚饭,便回了院子,再检查了一番琬儿的功课,便进内室了。早早地上了床,只是全无睡意。眼里满是那人跄然离去的背影,孤独,悲伤
那头周宴卿自回了客栈,便要来几坛好酒,捧着连灌几坛,最后倒在客栈的地上
最好这样,不再醒来不然他的心会痛
次日,被小厮叫起。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才记起昨日的一幕幕,怀里似乎还有那人的体温,低头一嗅,似乎还闻得到那人淡淡的体香
周宴卿只觉得两眼酸涩得厉害,不知是酒喝得多的缘故还是别的。
再不愿逗留,吩咐下人结帐,匆匆别去
次日,乔明瑾醒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离她远去,空空得难受。遣人去问,那人果然已离开了。
乔明瑾一个人呆坐了半晌,才起身去蓝氏的院子。见到蓝氏,泪滚了下来
蓝氏轻轻地拍着她,听她一字不落的说起昨日之事,听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和瑾娘都走不过世俗礼教,走不过自己想要的完全,也走不过太多的牵挂
“会好的,很快就过去了会好的吧?”
“嗯。”
“七月你祖父的孝期一过,祖母送你进京吧?”
“好”
ps:
对不起,晚了
第三百零五章 去留(大结局上)()
七月流火,暑气渐消。
乔兴存的三年祭这天,祖宅里人来人往。事实上从几天前,府里就热闹起来了。
热闹中又带了一丝肃穆。
乔景昆做为乔兴存唯一嫡子,又是乔家当任的家主,且离家多年未曾在乔兴存身边怎么尽过孝道,主持这一场三年祭自然要比别人更来得尽心尽力。
乔府里请了法师念了好几天经文不说,一家人又去乔兴存的坟前祭扫,立了碑,添了土。之后一家人又去承恩寺里吃了几天斋,回来又宴请告知族人近亲及故旧亲朋。
如此忙了半个月,乔兴存的孝期便也过去了。
虽然除了子女辈和承重孙,其余人等都不需要守孝三年,但乔景昆还是让一家人同守。
乔景昆为父主持的这一场三年祭,益州各家各族自然也都看在眼里,脱了服之后,与乔家走动的人家越发多了起来。
之前可能碍于守孝,乔明瑾一家人并没有太大肆的与人来往,如今脱了服自然是要好好与姻亲族人,故旧新朋多方来往才是。
乔府里蓝氏领着一家人脱了素服,又命人从仓库里搬了好些料子出来给一家人裁新衣,银楼的工匠也请了好几位到家里,给一众女眷订制首饰。
连乔景仓、乔景山四家人都人人有份。
只是那几家人在脱了孝服之后,便一刻不停地收拾起行装来。
乔景山等人都是有职务在身的,乔兴存去后。几个儿子都报了丁忧,如今自然是要回京补职的。就是乔景岸和乔景涯虽只是闲职,但也是要回去销假的。
再者这益州自然比不得京都繁华,那几家子都是在京里住惯的,不说小孩一直当这里是乡下地方,就是大人也是巴不得早早进京的。
在京里随处可遇到贵人,也许抬抬手,以后就是一片锦绣前程。再者儿女们的婚事自然也是要去京里相人家才是。这益州又能有几个贵人?
那几家人便都在各自的小家里忙着收拾起行装来。
乔父是个念旧情的人,见几个庶弟要举家进京,也是日日领了明珏和明珩兄弟两个去看望帮忙。而蓝氏则领着乔母和乔明瑾忙着给那几家人打点土产仪程。
再怎么说,那几个人也是蓝氏的庶子不是。
而临走前,吴氏和小方氏两位姨奶奶自然也不会窝在家里不出了。就她们在蓝氏回来后,不给蓝氏见礼问安,偏安一隅,已经让很多族人在背后说道了。
按理,即便丈夫去世。有主母在,做为妾室,即便生养有儿女。也是要在主母身边服侍的。没有蓝氏的恩典。这二位可是不能随意地就随了儿子分家去另过日子了。
世俗礼法可不容。
故即便这二人再不把蓝氏当一回事,此时也是要来磕头的,不然只要蓝氏跟族里人说一声,这二人就得留在祖宅养老了。
这对于她二人来说,可比死还难受。
乔兴存还在时,她们都不曾服侍过大妇。这乔兴存不在了,反而还要留下看大妇的脸色,这日子只怕没法过了。
这二人可都是随着乔兴存在京里当惯夫人的,好日子过惯了,锦衣玉食。下人仆从的服侍惯了,临老。还要让她们在蓝氏面前服侍,这就跟要了她们的命一样。
不管这二人心里如何想,为了还能过那样逍遥的日子,这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所以这二人来了。
蓝氏虽然不在乎,也不愿去计较这二人的无礼怠慢,但在这二人到她面前下跪请安时,还是摆了一场大妇的面子。
不然都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好在蓝氏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也不愿把这二人留在身边添堵。很爽快地打发这二人跟着自家儿子走了。
在外人看来,蓝氏这一番作派自然又是赢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
不过乔姑婆很是不平,说若是她,定是要把这二人放在身边磋磨一番才甘心的。本来属于蓝氏的东西,这几十年来却被那二人抢走了,京城里只知乔兴存的刘、方二位夫人,哪里还知道有蓝氏这位原配嫡妻?那二人作为妾室,连皇宫宴请都没少去。
但在蓝氏心中,已是千帆过尽,没有什么比得上家人更重要的了。再说先人已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如今儿子儿媳孝顺,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也不愿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费神。
七月底,送走了乔景仓四家人之后,乔景昆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讨他们一家的去留。
之前一家人离开青川时,便说先去益州为乔兴存守孝,待过了孝期,再来商量一家人是要在益州生活还是仍回青川。
毕竟几个孩子都是在青川出生长大的,乔母的娘家也在青川。当时怕一家人在益州住不惯没有决定去留,对家里的房子地契田地什么的都没有处理。如今孝期守完了,是要决定一家人去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