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却不见有血喷出。
冯泉晓快慰的眼神忽然转为惊讶,嗓子眼儿里一个“咦”字音尚未哼出,眼前无数条断绳如雷炸蛇窝般四散射开,常思豪左腋窝夹着他的右胳膊,脚尖沾地撑力,右肩侧出往前一顶——
“砰——”地一声闷响,冯泉晓整个人腾起在空!
与此同时,卢姓老者在他浮空的身下抢出,一剑横扫,光如碟起!
常思豪束身一缩——剑过头顶——紧跟着右足发力,一个低势大跨步向左勇阔斜出,抛离老者,瞬间欺至余姓汉子近前!
那汉子没想到他竟来得如此迅捷,又想出击,又想护人,百忙中张双臂往前一扑——
常思豪这一大步跨出来却没停止,在前的左大腿与地面平齐,足尖沾地的同时,腿筋、胯筋已如脱臼般拉至极限,带动后腿如箭射出,脚尖略歪,勾挂上那汉子的足踝的同时迅速超越左腿继续向前,带同身子在对方扑来的双臂之下窜过,瞬间夺在这汉子背后。
那汉子前扑中足下被挂,“哎哟”一声身往前扎,和自己那一扑的力量合在了一起,凌空向前跪去,膝头沾地“哧”地滑向数尺之外——他猛咬牙在滑动中双掌往地上一拍,身子弹起翻了个跟斗,落地站定回头看时,那年轻人已被常思豪控在手中。
卢姓老者一剑扫空本待回身续招,见此情形登时凝止不动。
冯泉晓双足沾地,气血翻涌,呃逆上冲,忙使手按定胸口,只觉心脏跳得仿佛快鼓狂擂一般。回想刚才这一招,是对方在落下瞬间瞧准自己刀路,借机割断身上绳索,又顺势夹了自己这条胳膊,借力进身出击。以身隙找刀极是行险,一个差池不免枉送了性命,不想刀拆骨缝是他的拿手好戏,反过来,以自身当骨缝去找刀尖竟也可游刃有余。若说当初刀挑迟正荣、腰斩奚浩雄只是出其不意侥幸得手,那现在这姓常的一气令三人破防的功夫便纯以实力了。不想只是一年不见,这小子武功竟提升到如此地步。燕老折了匣中剑之事,大伙乍听时还都不敢相信,觉得可能是年久不用,好钢好铁都朽坏了,现在看来,倒真个不是偶然。
常思豪小臂勾着那年轻人颈子一带,问道:“你是聚豪阁的军师?”
年轻人倒毫不惊慌,眼望门外潮水般涌来的武士,笑得很是闲冷:“侯爷这身武功确然令人佩服,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徐老剑客及诸位大剑若知他们毕生研创的绝学用来维护暴政、为虎作伥,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常思豪喝道:“让他们退出去!”年轻人冷笑不动,卢姓老者一张手,将拥门欲入的众武士压制住。常思豪道:“徐老剑客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是什么朝廷鹰犬!身为大明子民,为国出力又有什么不对?你们做汉奸,那才真正是无耻之尤!”
冯泉晓怒道:“放屁!你说谁是汉奸!”常思豪道:“你们联结外国,想要和他们一起出兵,共分天下,难道不是汉奸?”冯泉晓气得想大骂,那年轻人伸掌拦住,眼角余光后瞄道:“常少剑,你这话有何凭据?”常思豪见他脖子被勾住,手居然还敢随意而动,恍若无事人般,不由得更是火大:“你如今已被我抓在手里,又来装什么相!老实点!”掐着他脖子一晃,逼退三人,冲出门外。
聚豪阁众武士围成圈子,见他扣着人出来,登时一阵哗然。常思豪凌风放眼,只见这是一片临江小寨,不远处长长的栈桥探出,旁边停靠着十几艘大小船只,“奇相元珠号”赫然也在其中,因形制不同,颇为显眼。他喝了声:“让开!”拖着那年轻人,大踏步向前便行,众武士一来瞧他阔步雄行有若天神,凛然不可侵犯,二来见军师脖子被掐,生死垂悬,心有顾忌,顿时哗然分开,谁也不敢轻易造次。常思豪上得栈桥,来到奇相元珠号之侧召唤两声,见船上没有回应,转头喝道:“人呢?”紧追上来的冯泉晓和那卢姓老者交换了一下眼神,向后打了个手势,几名武士下去片刻,将五花大绑的张十三娘、把汉那吉、乌恩奇以及胖结巴、瘦子、方红脸等水手都押了过来。
把汉那吉和手下穿的都是汉人服色,被俘之后不知就里,一直闷头不说话,任对方安排来去。此刻见常思豪手抓一人,似乎占据了主动,登时大喜叫道:“一克常哥!”冯泉晓等人听这称呼怪异都为之一愣。尤其冯泉晓,逮住他们之后只想着杀常思豪祭奠亡灵,并没腾出手来对这些人进行排查审问,一听这话觉出不对,立刻飞身形过来,将把汉那吉扣住,打掉网巾,揪着他头发喝问道:“你说什么?”把汉那吉哪受过这等污辱?登时破口大骂。
一听这叽里咕噜的骂声,余姓汉子立刻道:“是蒙语!”冯泉晓一扭头,满脸怒色昂然:“常思豪,原来是你里通外国,在船上藏着鞑子奸细,却来倒打一耙!”
栈桥上顿时静下来,忽然有人道:“对,对,对,对了!你抓的那,那,那,那小子是鞑,鞑,鞑子小王爷,他,他,他,他们都是汉,汉奸!”正是那胖结巴。张十三娘大怒,回头骂道:“你他妈倒有民族气节!”
常思豪听到冯泉晓话时便为之一怔,然而心里一恍惚间便想明白,大声道:“原来你们还被蒙在鼓里!”那卢姓老者道:“这话怎么说?”常思豪道:“姬野平暗中传信到鞑靼瓦剌西藏土蛮,邀他们进行会谈,商议共同进兵、兵分天下之事,你们还不知道吗!”
冯泉晓等人一听都觉胡扯,纷纷喝道:“哪有此事!”“你竟敢污蔑阁主!”底下众武士们更一片哗然,当初大伙加入聚豪阁,一来是为口饭吃,二来冲的是能跟随阁主扫荡天下重换乾坤,建立起一个清静太平的白莲盛世,勾结外族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常思豪一声大喝,将吵嚷声压下,手指把汉那吉道:“他确是鞑靼小王爷,也就是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因为姬野平传信在先,俺答汗这才派了孙儿前来江南赴会!不信你们问他!”
把汉那吉越急越说不成话,乌恩奇当众代言,把往来原由说完,冯泉晓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大出意料,目光齐齐转向常思豪手里那位“军师”。
那年轻人挣着身子侧过脸来,指了指自己的嘴,脑门都是红胀胀的。常思豪这才意识道刚才抠得太紧了,赶忙将指头略松。年轻人咝地吸进口气,身上一懈,脸上血色渐下。冯泉晓等不及喝道:“你和姬野平最为亲近,这事可是真的?”聚豪阁众武士也都迫切地望过来。
那年轻人向身后微靠,压低了声音:“常思豪,此事蹊跷,而且关系重大,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谈。”常思豪料他心虚,用力一搡道:“少废话!”他手劲颇重,那年轻人有些承受不住,忙道:“你听我——”常思豪道:“你说!”年轻人压低声音:“汉人的事,汉人自己解决,我二哥虽然志在推翻大明,却绝然不会做出此等勾结外族的事情,这必是有人从中谋划,设计出来的圈套!”常思豪道:“放屁!谁会”忽然顿住。年轻人低道:“你且试想,如果我们真要多方发兵,只需书信联络即好,何必大张旗鼓召人相聚?一来不够机密,二来时日迁延,更不利于战机。”
常思豪听此言有理,心中犹豫,道:“我凭什么信你?”年轻人反问:“我又凭什么相信了你?”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听人说,沈绿回江南时曾不止一次地提你,江师兄他们也曾想对你尽力争取,咱们没有过接触,但是我相信几位兄长的眼光,因此今日闻报,才急急派人去把你救下来。可是你一张嘴就带着火药味儿,我一直隐隐觉得奇怪,却实想不到里面竟有如此的隐情和误会。”
常思豪心想自己沉入水中之前确是听到有人传军师的令,而且对方若不来救,只怕自己此刻早也淹死了。可这件事和姬野平是否卖国却搭不上干系。犹豫之间,听那年轻人又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信任,但我相信,你这份火气决然不假。咱们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各自给对方一个解释沟通的机会?”
见常思豪陷入思索,显然听进去了,年轻人进一步道:“咱们回厅上叙话如何?”常思豪又机警起来,五指收紧往回一带:“屋里空气不好,还是上船谈吧!”一拧身脚踩踏板,揪着他登上奇相元珠,然后向下招手。冯泉晓等人听他俩小声叙谈,也不知说得什么,此刻人质在对方手中,也只得照办,当下带三十几名随从赶着把汉那吉、张十三娘等人都上了船。常思豪吩咐给几名水手松绑,解开缆绳。大船缓缓离岸,聚豪阁众武士齐往前拥,在栈桥上站了一片,云水飘摇,渐移渐远。
常思豪见大队人马并没驾船来追,稍稍放心,留张十三娘和众水手们与聚豪阁随从在甲板上对峙,引几名主要人物随自己下到舱中叙话。进来两厢排开,他控着年轻人站在左侧,那老者和下巴很大的中年汉子以及冯泉晓抓着把汉那吉、乌恩奇站在右侧。问起姓名,原来那老者便是卢泰亨,中年汉子便是余铁成。他心想八大人雄之中袁凉宇早亡,迟正荣、奚浩雄死在自己刀下,冯泉晓是经历了秦府之战的老相识,算来只有瞿河文、卢泰亨、郎星克、余铁成四人从未谋面,今日和卢、余二人一见面就动起了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假若他们真不知情,那更不该让误会加深。因此客气两句,少表歉意。卢、余二人略还一礼,虽然彼此只是应付场面,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常思豪轻轻松开那年轻人的颈子,手却仍罩在他肩侧不动,问道:“以前江湖盛传聚豪阁有三君四帝,八大人雄,却从未听说过有军师一职,莫非是新近所设?”年轻人揉着脖颈笑道:“我也算不得什么军师,只是二哥相召,我便出来给他帮帮忙罢了。”常思豪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年轻人笑道:“不敢当。小姓方,方枕诺。”常思豪一口气呛住般,怔怔然半晌,道:“你你可是眉山人?”
年轻人脸上保持着笑容,不知想着什么,似乎没有作答的意思。常思豪恍惚了一下,忽然大声叫道:“喜娃!”那年轻人仍然无动于衷,卢泰亨、冯泉晓和余铁成三人的身子却微微一震,明显是心理受到了冲击。冯泉晓迅速回过神来,已知自己面色上露了相,冷冷道:“东厂的功课,做得很足啊!”
常思豪心想:“这错不了了,他便是方枕诺,六成禅师口中的那个‘人中骄子小狂神’!”可这事太过突兀,他噎了半天,也顾不得回辩冯泉晓的误会,直向方枕诺问道:“你怎会在这里?怎会成了姬野平的兄弟,又成了聚豪阁的军师?”
方枕诺脸上笑意淡了些,不知在想着什么。
常思豪忽然记起白莲教被毁后,姬向荣身死,游胜闲归隐不出,燕凌云建起了聚豪阁,还有位云南的老剑客成了残疾,而袁祥平又说过方枕诺是随着一位老师去了云南,莫非其中有什么关联?忙问道:“你可认识一位叫什么李李摸雷的?”这名字颇为怪异,因此他只是打个恍惚便想了起来。
方枕诺笑道:“这名字好生古怪,你是打哪儿听来的?”常思豪道:“是长孙阁主告诉我的。”余铁成变色道:“阁主?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现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