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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
“哎！”项飞竟然奇迹般出现在大门口，骑着他大爷的那辆崭新摩托：“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10点呢！”
“干嘛不叫我？好丢人，第一次在别人家一觉睡到上午9点钟！”董璐使劲拍着脑袋，好像这样可以不丢人：“对了，小美啥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美上学的时候，和你打了声招呼，你半睡半醒地还做了回应，忘了？”项飞坏笑着说道。
“是吗？我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董璐继续拍头在自我醒脑。
“昨天睡得太迟，不怨你，我醒的时候也感觉头都快炸了！”
“对了，我看你刚骑摩托回来，去干什么了？那么早！”
“送小美上学，然后给我爹娘带过去一些早餐，我娘身边离不开人，不过去的话，我爹连饭都吃不上！”
董璐晃了晃脑袋，满脸懊恼：“和你比我就是猪，睡到现在才起来，咱们去医院吧，我醒了！估计我不在家，你都不用回来！”
“你不在家我也得回来，困的要死，我得回去补个回笼觉！对了，饭在锅里，来不及做其它东西，我烙了几张糊子饼，水壶里面有开水，byyourself，我去睡觉了！”
董璐点了点头，自己去厨房，从锅里面拿出食物，倒了一碗开水，一口一口香甜地吃着。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个半小时转眼过去，当项飞舒展着身体睁开眼，发现董璐坐在旁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你干嘛？”项飞抱紧被子、捂着胸口，好像受了多大的惊吓。
董璐托着下巴，好像盯人盯的也很疲倦：“你还真睡得着，阿姨不是在医院躺着吗？真不担心啊？”
“我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能吃早餐了，知道是我自己做的糊子饼，吃了好多！”
“哦，这样啊！不早说！对了，阿姨因为什么受的伤？你不是说车祸吗？肇事者逮住了吗？”
“没有肇事者，如果非要定性一个的话，那就是我爹！”
“怎么个意思？为啥肇事者是你爹？”
“他们并不是在马路上和车辆相撞出的车祸，我爹带着我娘开拖拉机去麦田里浇地，路过一个陡坡，旁边都是树！他们下坡的时候，遇到一个上坡的，因为没有视野看不到对方，差点撞在一起，我爹猛打方向盘，结果没撞上却自己连车带人跌进土沟！！”
“那为什么只看到你母亲受伤，父亲却一点事也没有？不是一起掉进去的吗？”
“这就是开拖拉机的恐怖之处，我爹有意识地规避了危险，拖拉机却把我娘压在了下面！好在只是压住一条腿，如果压住其它关键部位，这条命可能都没有了！”
“开个拖拉机有这么危险吗？这样的事我之前还真没听说过。”
“那是你不在农村生活，农村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安全意识很差！这也是导致危险发生的根源，我们村除了发生拖拉机侧翻压死人的情况外，还曾因为拖拉机出现过一场火灾事故！”
“拖拉机还能引起火灾？这倒是新鲜事，给我讲讲！”
“那还是九几年的时候，大家都开拖拉机在打麦场轧麦子，阳历6月份，骄阳似火，麦子被晒得一个火星都能点着！但是大家连抽烟都跑老远，更不可能往麦垛扔火星，最后火灾还是发生了！原来拖拉机的烟囱里能往外喷火星，直接点着了麦垛，一个连着一个！一个大队的麦子全烧成了黑炭！”
“你当时在村子里吗？”
“当然，我亲眼所见，隔着100多米，仍然烤的我脸疼！当时那火根本就没法救，消防车来了也扑不灭，只能等那一个个麦垛烧完，烧无可烧，火自然就熄了！”
“那是不是你们以后都不用拖拉机轧麦子了？”
“照你这么说，饭能噎死人，还能不吃饭？”项飞调侃地笑了下，俨然没了火车上的严峻。
“那发生火灾怎么办？粮食被烧光，你们连吃的都没了！”
“后来我们想了个办法，在烟囱上带了个防火罩，这样一来就把火星控制在烟囱内，大大减少了喷火星发生火灾的概率！”
“原来咱们农民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愚笨，也很爱动脑子、想办法！”
“永远不要小看农民，更不要小看农村！”
董璐笑着摇了摇头：“扯的有点远了，本来在说阿姨的病情，怎么扯到对农民的歧视上了？阿姨还得住多长时间的院？”
“估计怎么也得半个月以上，我娘一条腿基本废了，这次做的是截肢手术！要等情况稳定，没有感染风险以后再出院！”
“钱够吗？”董璐问得直接而简单。
“我爸借了些钱，应该能支撑几天，但是怕坚持不到出院！”
董璐点了点头：“那走吧！你也休息好了，咱们去医院吧！”
摩托行驶在河北农村的乡间公路上，项飞骑在上面紧握车把，后面董璐秀发飘扬，眼神清澈而坚毅。她的两手像小美一样箍住项飞的腰，车轮疾驶，路两边的杨树快速向后面退去。
进了县城，路过银行时，董璐喊停项飞，一个人钻进自动取款室。不一会儿提着背包走出来，把包背在前面上了项飞的摩托，直接驶向县医院。
在医院门口又买了些水果，提着进了医院大楼，这次董璐没让项飞先进去，自己首先和大夫打个招呼走了进去。
等了大概10分钟，董璐走出来掏出包里的钱，直接对项飞说：“这是我的一万块钱，以前做小生意赚的，一时半会用不着，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咱们再想办法，尽量不要向贺平借，我不想你陷得太深！”
第139章 路该往哪走（）
“其实贺平没你们说的那么坏，她这一辈子也很可怜的！”
“也许如你所说，她确实没那么坏，但是她在一个坏的冒尖的组织里，那里面可是个大染缸，我希望你早点离开！”
项飞耸了下肩，表示自己的无奈，转过身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子，打开它。快下雨了，外面空气也那么沉闷，让人心情很压抑，窗子好像还没被打开一样。
“虽然我不相信命运，却不得不承认人生存在很多制约，使你身不由己地被洪流推着前进，想停也停不下来！”
董璐把钱塞到项飞手里：“停不下来，到转弯的时候也得选好方向，千万别随波逐流！我一会儿就去火车站买票，和学校没请假，我该回去了！”
“好，我去送你！”
董璐在下午三点左右上了火车，看着这个女孩在车窗前挥手告别，项飞心里竟有着很强的失落感。
他摇了摇头，叫停自己将要泛滥的情思，骑着摩托又向医院奔去。
当天晚上，项飞接到一个电话，开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项飞，你混蛋！就知道自作聪明，有啥事不能一起商量解决，真以为自己超人呢？能抗下所有事！”
“落梅姐，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项飞继续装傻充愣。
“还我什么意思，你大爷，祥子走了，离开了水云间！这下你明白了吧？别以为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那么明显的事情，我就是傻子也该明白了！祥子威胁你了吧？那天的事他看见了对吧？”
项飞走出病房，从步梯楼来到下一层：“落梅姐，这事你别管了，反正我也这样了，以前的事怎么都是我的错，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后来我想了想，祥子也是在给我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救赎个屁，这会儿你在哪？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我家里有点事，在老家呢！咱们见不上面，”
“你啥时候回来？家里出啥事了？”
“估计怎么也得一周以后，我娘出了点事在住院，这段时间我得在医院陪护！”
“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要不来北京治吧！这边的医院我有熟人，哪个科室都行，你娘到底得的啥病？”
“她出了场车祸，腿被压住，已经截肢！这个情况去北京看效果也不大，谢谢你，落梅姐！”
“不来北京也行，那给我个银行卡号，我给你打点钱！你们家庭条件不富裕，这会儿肯定是需要钱的时候！”
“我这钱现在来说够用，先不用麻烦你了，以后需要我再给你张口吧！”
“屁话，什么叫麻烦，还以后需要张口，你嘴张得开吗？张得开还会是现在这个局面？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给不给卡号，不给的话我去你们老家找你，反正我这合同里有你的个人信息！”
“好，我挂了电话就发过去，这边你还是别来了，家里没人，我照顾不上你！”
“别老想着照顾别人，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吧！一屁股烂账，还老替别人操心，你以为自己救世主呢？”
“落梅姐，我得去病房看看了，我娘马上得转病房”
项飞找了个理由把电话挂断，省的挨骂，不过银行卡信息还是很快用短信发了过去。有病人需要照顾，他可不希望再分出精力来应付远方来的大姐。
第二天，项飞去银行查了下，上面显示多了五万块钱，他没有取出来，这笔钱如果不是必须，他没打算动。
不是自己的钱，用起来心里总是很不踏实，尽量少用为妙。
张秀娥的情况在一天天变好，虽然儿子项飞一直在身边，更多的时候还是丈夫项玉胜在照顾，表面上没说什么，她却能感受到其中饱含的深深歉意。
夫妻之间的情分，很多情况下都是歉意的转换，不是说谁对不起谁，而是用它来平衡二者的付出和情感。假设哪一天不用平衡了，或者没有了歉意，情分也便到了终结的时候。
“老头，飞飞这次回来，你感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没？”
“没什么不一样啊！好像是瘦了点，瘦点好，健康！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都吃的好、穿得暖，不少人都成了胖墩，人家都花钱减肥！”
“你们男人就是粗枝大叶，没看到飞飞回来这段时间，皱眉的时候居多，很容易愣神。好像在想什么问题，你问他，他又不说！看来孩子遇到事了！”
项玉胜端过来自己熬的玉米粥，放在老婆手里：“人这辈子少遇不了问题，飞飞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管了！再说遇到问题小伙子才容易成长起来，一直顺风顺水，倒不一定是件好事！”
“这个道理我也懂，我是说万一遇到过不去的坎呢？或者把孩子难住的问题，咱们总得帮他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张秀娥端起玉米粥，却没有吃的胃口，又放在了桌子上。
“在农村的话，不管是种地还是人情世故，咱们两个都算门儿清，想办法出主意都好说。但是飞飞走的是一条新路，进城了，这些事咱俩都是两眼一抹黑，能说出点什么道道？”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啊！”
“听我的，咱们管不了！给兜底就行了，无论他在外面闯下什么祸事，犯了什么错误，哪怕是进了监狱”
“说的什么都是，净扯这些丧气话！”
“不是我说丧气话，而是咱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做到这些。该说的也说了，该教的也教了，现在都是20多岁的小伙子，你还能像学走路的时候那么一步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