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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轻叹一声,兀自忧心忡忡。爰慧却依然不将为事,口气里充满了自信。
“哪我可不管了,毕竟是他老人家亲口指的婚,我只管问他要我的妻子,他这么大个人物,巴不成还会赖帐?”
“只怕他老人家实在太忙,就象在土笆一样,实在没功夫见您……”
“不会吧?那可是莫尕德软禁了他,现在他早已恢复了自由,不会说忘就忘记了我这个曾经跟他同甘苦共患难的小朋友吧?”
“要真能是那样,您也别太顾虑我的身体了,只要能尽快离开这里,我们还是早一点走为好……”
“为什么?”
“跟您没关系,关键是我自己害怕。只要一看到那些族人,我就会想到那一些无辜的亲兵,毕竟是我亲手害死了他们,我无脸再见他们了……”
“那不是你的错……”
“可那些毒药都是我……”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待会儿只要一出这大门,我就想法去见王爷。他要是不肯放过你,我就什么地方也不去了,留下来陪你,让他把我们都统统关起来好了……”
这一回找哈里,看上去还算顺利。冉遗帮的忙,也只是一个电话而已。看来冉遗这个邻邦使者在这里的份量不轻,到处是绿灯。只是哈里尚有公务在身,得安排时间出来接见我的替身,说是届时,将会派人来接。
事情的变故,总是出人意料,到了当天下午,一纸电文,却要冉遗马上动身回昆仑,刻不容缓,仿佛那儿也发生了什么大事,就等人家赶回去处理了。由于他已经把我的消息报告给了上峰,电文上要求把我也一同带回去。对我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了。
矛盾也就跟着出来了,阿依却是无法带着一起走。不是没有考虑过爰慧的想法,只是医院方面坚决不同意,哈里那里虽没阻拦,但是医生的意思却是再也明白不过了,那种断然决然,似乎到了有恃无恐的程度。我甚至怀疑这本是哈里的故意,不知什么原因,人家似乎不愿让这位姑娘就这么离开。人家说是让医生作主,可医生的借口却并不是那么无瑕可击。直升飞机上完全可以放一副担架,虽然说要飞越号称地球之巅的大雪山,可给病人备足了氧气和寒衣,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且不说我和冉遗都不是医学专家,自然不能一意孤行,另外这牵涉到邦交规矩,总不能为了一点小事伤了两大邦洲的和气。再说本是在一个多事之秋,别说冉遗不愿意,就我也不能让人家尽为这些无谓的儿女之事去自寻麻烦吧?阿依毕竟算是凤麟的臣民,由哈里他们作主本是天经地义。但愿不是我多心了,可我实在不敢象我的替身一样,什么事,都想得过于简单。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抛下阿依不管,上午去看她的时候,我都说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体那么脆弱,再也经不起什么打击了。你难道忘了那个长老的话了,她全凭一股精神力量支撑着,那就是因为我,我!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可是军令如山倒,我们都是军人,不能随便违抗军令啊……”
“可我?!我算哪门子的军人?你难道真的要让我做不仁不义之人吗?不仅将自己病中的妻子弃之不顾,而且还要花言巧语地哄骗人家,这你又不是不清楚,难道你就能这么忍心吗?从小到大,你都在教育我怎么做人,仁义礼智信,这可是你给我设定的标准,你说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到底够得上哪条标准?”
“不错,确实是仁义礼智信,可同样一个仁,却有大小之分,义也同样,其它的,我也不用多噜嗦了。不管什么事,都有大小轻重缓急。再说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又不是永远不让你再见你的情人了……”
“你不是说凤聚两洲沦陷在即,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阿依的安危?”
“难道你想错失这样的大好机会?就算能让你尽如心愿,跟阿依成婚,难道你愿意带着我入洞房吗?再说你留在这里,难道阿依就能不危险了?恐怕在蚩尤人眼里,你的价值远远超过你的未婚妻吧?两者相权弃其轻,这一点道理你难道都不懂?”
其实,我还有很多理由可以驳斥,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挑一些人家最容易接受的来说。只见他愣了一下,似乎有所松动。
“到你那儿,什么都是你的理,反正你的一套,我早就领教够了。生死不过一瞬间,谁能保证这一离别不是永诀?再说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还不可能现在就找到你的战友,难道这本属预计之中的一点时间,你就再也等不得了?假如我要是早死了呢,恐怕你也不会有这一刻了吧?”
“爰慧,你要我怎么跟你说呢?一个人与一个洲邦,孰轻孰重,难道你就一点也分辨不出来吗?”
“阿依不也是为了她的洲邦吗?你难道就没看见她的结局?我不知道洲邦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的眼前,她可是把什么都献给她的洲邦了呀,就剩下对人的一点眷恋了,难道你——不!说错了,应该是我,就能熟视无睹吗?实在对不起,只怪我多心了,阿依之属于我,跟你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关系……”
说着说着,他忽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这个不可救药的家伙,越来越善于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诡辩上了。我不由得气急败坏,可一时半会倒也奈何不了他。
真所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不得不把各种厉害关系都跟他说了,包括一些难以启齿的话,爰慧还是固执己见。
为此,冉遗只好再一次跟对方协商,这一回算是多少松了一点口,说是等到阿依姑娘有所恢复,他们将派专人护送姑娘去中洲,只是现在无能为力,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置人家的性命于不顾吧?言下之意,似乎在嗔怨他们的外籍顾问过于感情用事了。严格地说,阿依的处置,倒也确实属于人家的内政。
看着冉遗跟对方通的电话,对我们的努力,爰慧自然也无话可说了。又想直接去找哈里王爷,可对方说是王爷正在安排时间,只要一空马上就来通知。
谁听着都知道对方是在搪塞,只怕到我们飞机飞上了天,人家都不会抽出空来。爰慧自然还不死心,末了,只得说能不能让他再去探望一次。
这一点倒是恩准了,只是让冉遗感到有一点为难,他校对了一下时间,说是最多给我们半个时辰。到医院一来一回,差不多就要半个时辰左右,要是什么地方出点意外,肯定会耽搁。只见爰慧不无狡黠地一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好好计算过时间。
当即起了疑心,我依稀觉得这家伙有了一点异常,他的有些行动,似乎不再跟他的想法同步,应该有所思,才能有所行,而且那些行为却也不象是什么冲动行为,莫非他已经学会如何隐蔽自己的思想了,那样的话,无疑就是在防备我喽?
我只觉得他那一笑非常可疑,幸好我还有灵感通讯可以直接跟战友联系。当我一说,冉遗不免多看了爰慧几眼。
“难道你还不能完全控制他?”
尽管灵感通讯的时候,并不象平常说话一样,需要表情肌的帮助,我却还是能想象得到我战友的那一番惊讶。
“一言难尽哪,留待以后,让我慢慢再跟您说吧……”
一开始,我有意隐瞒了这一茬,自有我的苦衷,现在看来只有长话短说了。加上刚才我跟爰慧只是在他的脑子里打仗,尽管有些情绪会溢于体表,但冉遗一直蒙在鼓里,只当我们是在进行一般的讨论了。
“我几乎连他的思想都控制不了,更何况他的行为,我只能通过消耗他的能量,暂时剥夺他的意识,其余的,我都无能为力……”
“本来我想着人手不够,你有了宿主,等于为您重新造就了一个躯体,一副手脚,不啻是为基地添了一个生力军。现在看来,就是能够带你回去,恐怕也只能供在专用的储器里面了……”
“毕竟人家让我寄居了十六个地球年,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瞒您的缘故……”
“可真要如你所说的样子,看来也就只能快刀斩乱麻了,先把你的替身弄回去再说,别让他一意孤行,坏了我们的大事。与其说您今后身不由主,还不如暂收在储器里,等着有机会,直接送回我们自己的星球去好了……”
“也不能说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我正在积极尝试,蚩尤人可能给他用了基因干扰素,虽然没有完全得逞,但是已经初见功效。我的替身已经具备了超常的速度和力量,再说,他也不用跟我们一样,在地球上一天到晚头戴呼吸面具,另外他的为人也不算太差,特别富于正义感,天生一副侠士心肠。种种我们所不具备的优点,我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总觉得他对我们将来必定有用。既然我能干预他的思想,我想我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找到控制他的最佳办法……”
不知为什么,我情不自禁地为我的替身辩解。一时之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点言不由衷。细细回味一下,却并没有发现明显掺假的痕迹。想来就跟人家经常吵吵闹闹的老夫老妻一样,爱之深,恨之切,合不来,却也是离不了。一听说储器两字,比自己当初直接面对死神还要害怕几分。
“但愿你没错,如果实在力不从心,还是不要勉强得好,我应该算是了解您这个人,也好好奉劝您一句。自从我们被选入特遣队,我们的生命就不再属于我们自己,轩辕星球的最高利益,就应该是我们最后的意志……”
“您放心!队长,我自有分寸,如果实在不行,我会主动言声……”
“哪你直接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按照上峰明确的指示,我可不能就这么扔下您不管呕……”
“您请注意一下,我的替身现在是什么状态?”
“昏昏欲睡,好象是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就需要这样的效果,先让他的自主意识受到抑制,然后我再用灵感传输技术,争取把我的意志贯彻下去……”
“你是说催眠术?!”
“催眠术?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我可从来没有尝试过……”
“传统的催眠术,都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施术,能不能有效,还得考虑对方接受暗示的程度,你现在的做法,好象跟强制性的药物催眠差不多,不管人家接不接受,先把人控制住了再说……”
这就是我心目之中的队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来不知道隐讳什么。好在我们是用保密程度最高的灵感传输技术在交流,不用担心别人知晓。
“具体的我也一时说不上来,反正必须让他先丧失自我意识。这也是我在见到您之后才得到的启迪。在他的幼年,我曾经大量消耗过他脑子里的能量,灵感通讯,想藉此来联系你们。自然没见什么功效,可在我最为急切的时候,他总要昏厥过去。从此以后,我怕一意孤行毁损他的身心健康,就再也没有试过。昨天一天我们说了不少话,想来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他也象现在这模样了。倒不是我故意讳莫如深,我确实没想到他是被我催眠了,你现在一提醒,我觉得也象。现在的问题,只是在这种状态下,如何为我所用,我还没来得及尝试一下。假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