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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这人居然还是想走,他直接说:“令仪,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武功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掉下了山崖最后却没有死,或者你是不是最想知道,为什么我一旦藏起来你就找不到我?”
每一个问题都掐在温琼华的要点上,他虽然仍旧背着身没有转过来,但脚步却已经停了下来。
效果是不错,只是莫道桑听着自己那简直丢脸到家的沙哑嗓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耐力能把这句话说完。
他往床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那两块石头仍旧好好的放在那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方才这人不管不顾进来的时候,这石头应该是被撞到地上还骨碌碌滚了好远的。
看着这石头似乎就能想到令仪脸上都是焦急地在四处寻找着这么两个小得难以发现的东西,大概是怕他更生气,一时心都柔软了下来。
于是语气也前所未有地轻柔,他拿起床头的那两块石头,说:“这是两扇门,我用我的内力打开了它,所以我可以用它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看着令仪的背影已经紧绷起来,手心也攥成了拳,他接着说:“你把它留下来,是想再放我走一次?”
温琼华霍地转身,眼睛直直盯着他的手心眼眶都有些发红。
莫道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看着这样的令仪让他压力实在很大,于是保持着面上的笑把石头递给他:“你要吗?”
明明石头都已经被令仪握进了手心,莫道桑看着那几乎要暴起来的青筋,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却更明显了,于是本来不打算告诉他的东西最后还是斟酌着说了出来:“里面剩下的力量已经不够再用一次了,我这回身体亏损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恢复不了,你不用担心我还会走。”
温琼华终于抬头看了他,那一双居然含着戾气的眸子此刻仿佛茫然着:“你,不走了吗?”只是声音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莫道桑的话,哪一句还可以相信了。
这声音,和他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听到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莫道桑心里的情绪终于积到了顶点,似乎要冲破一贯的自制和仅剩的那一份自尊爆发出来。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脑海里的理智才终于回归,然后矜持着只用了平时的力道把温琼华拉下来,然后抱住了他,反问着说:“不走了,不然我为什么要回来?”
温琼华一直被他抱着也没有说话,直到莫道桑看过去他都仍旧是一副还没明白的样子,或许是莫道桑的视线太过直白,温琼华这样都喃喃地开了口:“我不知道。”
莫道桑大概也是想起来了自己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然后不说话了。
许久无话,屋子里起了声音:“令仪,我有些累了,陪我睡会。”
然后又是一阵静默,最后仿佛有人说了句冷,寝被掀动的声音终于在过于寂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最后只剩下浅浅的呼吸。
窗边的阳光渐渐移了进来。
日子就这么平淡安稳地一天天过去,莫道桑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在封山上的日子,身边仍旧是那个克制又深情的人,只是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大概真的只是错觉。
泡在木桶里的莫道桑隔着一层屏风看向自己如今根本看不到的床榻,努力半响后终于放弃,慢慢从水里站起来,擦干水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温琼华正从床上坐起来。
他一向一丝不苟的仪态此刻已经被被塌蹭得有些凌乱,却分毫不损他给人的那种整整齐齐的感觉。
见莫道桑盯着他看,他略偏了下头,然后一言不发去屏风后面收拾莫道桑弄乱的地方。
莫道桑虽然有些心疼,但想着自己身上热气散掉后这人脸上的那种惶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自己跳崖后都想到过什么,于是叹口气认命地往床上走去。
热好的寝被在如今的天气里对毫无内力的莫道桑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钻进去就再不想出去,听着屋子里那些轻微的搬动的声音他也不觉得吵,反而困意止不住地袭上来。
好在他还记得要等人,竭力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就像系统和阿册怎么了,发现他不在了之后又是什么反应。
然后就是一个问题带出另一个,想得入了神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直到腰上小心翼翼落上一只手臂,他才重新回神,看着眼前那一张仿佛发着光的脸,他心里又发痒起来,最后叹一句令仪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手还是没忍住摸了上去。
温琼华自然是怔了一下,但也只是移开眼就没有再动,一副怎么样都可以的姿态惹得莫道桑心里一阵阵欢快。
最后他抱着人闻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气息,觉得这样也很不错,时间久了令仪自然会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只是那石头留着终究是个去不掉的刺,莫道桑想了想,埋在他耳边说:“令仪,我们把石头给林闻天,里面我的内力可以助他更进一步,就算我对不起他。”
莫道桑最初贴上来的时候,温琼华简直浑身僵硬地动都不敢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能撕掉他的衣服那么狠心地对待这个人,想起来就像入了魇根本不受控制,只是随后声音起了,他心头又一点点沉下去。
看着莫道桑似是期待地看着他,他尽力想抓住自己沉下去的心,却还是只能任由自己的心沉得越来越深,根本无法挽回。
只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脱离了身体一样说:“好。”
攥着莫道桑衣袖的手不禁越发地收紧。
莫道桑看他这难看的脸色也知道他现在答应下来怕是觉得等着的只会是又一场灾难,但是毕竟答应了不是吗?总归是不一样了。
莫道桑又贴近了些身边的人,然后找了个位置闭上眼,说:“那就明天。”
不管这人是真心还是用着看他能做什么的心态,只要他还能回来,情况都只会比现在好些。
温琼华感受着那隔着薄薄一层衣料透过来的温度,贪恋一样反抱住了他,只是他看着莫道桑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在做什么,重新阖了目。
屋子里的烛火在他阖眼的一刹那同时熄灭,黑暗掩盖了所有喜悦的,温情的,偏执的,不堪的情绪。
第一百零三章()
扬着烟尘的官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只是看那速度真的是慢得很了,几乎让人怀疑里面究竟是载了何等贵重的东西。
只是那马车四周又空寥寥除了裹着斗篷驾车的人一个护卫都没有,也就让人难以相信之前的猜测,同时对马车里面的东西更加好奇起来。
离得前面的山渐渐近了,马车在山脚停了下来,随后驾车的人掀起自己的兜帽对身后的帘子说:“前面就是封山了,”然后他似乎迟疑了下,“上山的时候,累了可以偷偷靠在我身上。”
只是他这么说了,却更像是被说的那个人一样马上低下头去,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眼神却一下都不敢再落在马车上。
马车里的人低低笑了声,然后声音传了出来:“想什么呢,我毕竟以前也是这里的教主,让人看见像什么话,我走得动的。”
温琼华尽管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久了,垂在身后的发滑了下来,荡开一片黑色的帘幕,无端就显得他更添了一丝柔弱,他闷闷地说了声:“好。”
帘子里的笑声更明显了,甚至他只说着话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到底有多开心,莫道桑压低了些声音甚至还往过凑了凑,于是那声音就像隔着一道帘子在耳边低语一样,缱绻得令人心动:“虽然不能靠,不过回去以后,令仪你想怎么抱都可以,”话到这里语气忽然就有点故意的哀怨,“只是之前我们晚上一直都一起,令仪也是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令仪已经讨厌我了呢。”
本能地,温琼华立刻回了声:“不。”
莫道桑简直笑得要收不住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令仪这么有意思,不过想也想得到现在外面的人脸上是怎么个羞赫的表情,总不能让他再羞下去,万一恼羞成怒就不好了,于是暂时咳了几声停了下来,正了声说:“我们还是先赶路,早点送完东西早点回去。”
温琼华虽然没有再出声,但马车很快就重新驶了起来,只是莫道桑似乎是觉得这速度比之前好像要快了那么一些,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感觉的到底对不对。
算了,都是小事自己也不会不舒服,也就没有必要那么在意了。
马车又辘辘行了一阵子,最后彻底停下来,眼前的帘子掀开风灌进来的时候,莫道桑猝不及防想开口甚至还呛了一口气,急得温琼华只得一个劲给他顺气。
莫道桑觉得简直丢人到家了,不过他偷偷瞄了眼令仪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他也就放了心。
然后他们一起下车,莫道桑看着魔教山下纵横着的那么多条小路,心情不由复杂起来:对着身边的人说:“劳累你还要陪我走这条路。”
这条路的用处到底是什么呢,毕竟内力高深的人一个瞬间就能下山根本用不到,所以这条路上走着的,都是那些才修炼不久或者跟山里交易的商家。
温琼华或许也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回答莫道桑,看了他半响,最后还是提着剑直接为他开路去了,毕竟这路用处没那么大,有些地方太过不平坦或者长了些恼人的植物也是正常的。
莫道桑看着以前那么爱笑爱说话的一个孩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虽然依旧体贴温柔,却终究是不一样了,他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里莫名泛起的那种酸涩究竟是为了什么,叹了口气跟着走了上去。
两个人在山道间拐了几遭,一会就没了影子。
穿行在这路间莫道桑不时看着头顶飞掠过去的鸟儿,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暗暗地埋怨起自己为什么要作死用那两块石头,要是他有内力,现在那些鸟儿哪能比他还快。
还在前面的温琼华一开始没看出莫道桑在想些什么,但这么多回下来要是还看不出来他也就做不稳魔教左护法这个位置了,唇角不禁地勾了勾,说:“骏惠,如今四下无人,你稍微靠一靠我,没有人会看到的。”
莫道桑刚才其实是有一点点想要扶着这人走一小段的,但被他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登时那股好强的性子又钻出来了,他咬着牙说:“我可以。”
温琼华又看了他几眼,见莫道桑脸上的表情似乎无法动摇之后,无奈地转了回去。
殊不知在他才转身的那一刹那,莫道桑就望着自己发疼的脚底不顾形象地皱了眉。
然后就在他纠结地看着自己的脚的时候,视线里忽然横出一把剑来,生生把莫道桑吓了一跳,待认清是鹿卢后他不解地抬头寻向先前的那个人。
温琼华将剑柄交到他手里,然后又转了身,就像刚刚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一样:“旁边石壁上碎石很多,就算剑的长度也可以用来借力。”
莫道桑于是立刻就懂了这人把自己的佩剑给他是想让他做什么,不禁立刻就在意识里把那些剑客对佩剑珍视至极的传言一个个划掉,同时抚摸着这把名剑为塔默哀了三秒钟。
然后就毫不犹豫将剑支在了旁边的山壁上,再走起来果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