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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的路,依旧那么漫长无边,周遭还是那些干枯的彼岸花,一眼望不到尽头。
陌浅跟在夜澜身后,心里凉飕飕的,懒得说话。
夜澜似乎气得不轻,周身散发着寒气,迈步向前,懒得理她。
直至走到地府的尽头,夜澜停了下来,挥手间,一片光晕出现在陌浅面前。
“好生看仔细,他就是你要拜的师父,若认差了错过了,就等死吧。”
光晕一片雪亮,而雪亮中负手而立一个青衫男子。
遥遥一瞥虽不至于清晰刻画了眉目,但那一身风骨卓绝,却令人一眼望去终身难忘。
青衫月雨,孤影寒立,修长的一个影,就让天地失尽了颜色。
他叫,白黎。
“记住,如果不想被他厌弃,就别说认识地府的任何人,包括我。”
“夜澜,我究竟是谁?”
“你是个蠢得如猪一样的女人。”
…………
当陌浅睁眼的时候,她仍旧坐在荒山坟地当中。
面前仍旧是县丞的墓碑,地上还残留着被她踢乱的阵法,一个被狠狠咬过的苹果歪在一边。
阴风阵阵,荒野的夜本就寒凉彻骨,她仿佛一觉醒来,被冻的一阵阵止不住打颤。
仿佛一切只是个梦,梦中她去了地府,又遭遇阎王的追杀,她认识了负罪的上仙,他甚至愿意一命换一命,才让她重新看到了生机。
梦醒了,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陌浅左右眺望,荒山坟地半点人影也没有,哪里有她未来师父的影子?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
陌浅还以为是夜澜有什么事忘了交代,毫无防备中下意识转过头……
只见一张残破的面容与她近在咫尺,白森森的眼珠向外凸起覆着血丝,嘴唇几乎烂尽,龇着长长的牙。
而搭在她肩上的手,只剩下了骨架,覆着丝丝腐肉。
“啊!!”陌浅惊叫一声,猛的起身连滚带爬窜了出去,没头没脑拼命向前跑。
阴风呼啸,数不清的腐尸破土而出,挣扎着伸出一只只腐烂发黑的手,一时间,浓烈的恶臭笼罩了整片荒野坟地。
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一拥而上,嘶声尖叫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如潮水一般向她扑过来。
天越来越黑沉,已经没有月亮的夜里,连星光都要被遮蔽了。
分明没有鬼打墙,可眼见着小小的山顶,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孤魂野鬼几乎贴着她的后背,吼叫声就响在耳畔。
一只只腐烂的手从地底钻出,撕破了她的衣服,拽掉了她的鞋,更抓得她小腿阵阵钻心的痛。
陌浅不敢停下来,只能拼命向前跑,急促的喘息间,浓烈的恶臭涌入口中,堵得她一阵阵想要作呕。
冷不丁,脚踝被一只腐手抓住,陌浅噗通一声栽在地上,几乎同时,另一只腐手瞬间穿透了她的肩膀。
孤魂野鬼纷拥而上,黑压压的闪着厉鬼红光,尖牙利爪撕扯着她的魂魄,几乎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这个才不是梦,她能感受到痛楚,能闻到那些腐尸恶臭熏天,那一只只腐手一张张血盆大口,几乎要将她拆骨入腹。
第21章 天帝一怒()
这才不是梦,那究竟什么才是梦?
她未来的师父,还是……沐玄宸?
她要死了么?
天不庇佑,必遭横死,怪只怪她夜半出现在坟地,成了孤魂恶鬼的口粮?
原来,在地府发生的一切,只是她身处绝境之时的美梦……
突然,黑沉的虚空中猛的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捞起。
下一刻,天地大开,本黑沉的天空仿佛只是一张画纸,被人从中猛的撕成两半。
外面是青天朗日,阳光普照,草木葱郁,如水洗般清晰,美好得宛如死后的极乐世界。
陌浅紧紧闭着眼,整个人瑟瑟发抖,用力抱紧自己的身体,只想蜷缩成一团。
耳边厉鬼的尖嚎已经不见了,腐尸的恶臭也消失了,一股温和的暖意渐渐赶走了她身上的阴寒,周围萦绕着静谧祥和的气息,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她太累了,仿佛历经风雨重新找到了栖身之所,她可以大睡一场,天再也塌不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睡了一觉幽幽醒来,这才发现,她正被人揽在怀中。
而揽她入怀的人,一身青衣如烟。
陌浅木然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眸也在望着她,眸光如流水,清亮得似能映照世间薄雾晨光,又淡然得仿佛万物也无法留在他的眼底。
眉梢淡雅,似染着丝丝忧愁,薄唇一线,仿佛隐忍了万千的诉说。
他背光而立,却连身后的太阳,也不如他耀眼夺目。
“跪下。”白黎淡淡开口,声音如暮钟般沉凝。
陌浅木然跪下,望着面前青色的衣角,心里空荡荡的,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可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青天白日,惊雷炸响。
陌浅整个人一颤,双手撑在地上,十指猛的抠进了泥土中,连痛都忘了。
滚滚乌云顷刻间蜂拥集结,天地瞬间暗沉,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吹起她面前的青色衣摆,猎猎有声。
紧接着,大雨奇袭,硕大的雨滴砸在她身上,似乎有千钧之力,砸得她直不起腰。
雨水一遍遍冲刷,一层层冲走她身下的山土,仿佛连她跪着的这块方寸地,也不愿留给她。
陌浅低着头,任由雨水洗刷着她的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流泪。
心跳如雷,喉咙中仿佛堵着什么东西,她想喊,却完全张不开口。
那种从心底发出,甚至颤栗了她魂魄的恐惧感告诉她,其实,上天根本就没有放过她。
而如今……上天,怒了。
一声惊雷似乎炸响在耳边,震耳发聩,周遭闪亮一片花白。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飞沙走石,百年老树被炸上了半空,瞬间被雷火余韵烧成了灰烬。
脚下的山被劈去了近半,距离陌浅不足十丈之地,便是焦黑的万丈深渊。
天雷已降,可是她……还活着。
白黎微微仰头,目望虚空,清朗的声音,似乎能传遍天下。
“我白黎如今身在此处,便是心意已决,必定护她一世周全。她此生所有罪罚错失,不分先后,皆由我一人承担。我只求她现世安然,若追究,待百年之后,我自会与天道一一清算。”
风声鹤唳,天地无光,陌浅大口喘息着,恍惚间,她也不知自己是否听清了白黎的话。
她只知道,她有师父了,她的师父……连天帝都不怕。
第22章 强求不得()
陌浅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自己山林中的小木屋内。
身下是硬梆梆的床板,散发着木头的清香,薄薄的被褥,依旧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就连墙角的蜘蛛网,还是那么稀疏,一只小蜘蛛在上面忙忙碌碌,似乎永远也织不完。
周围静静的,偶尔听得见外面的鸟鸣。
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只懒懒的泛痛,她就好像偷懒睡着了,做了个光怪陆离的白日梦。
似乎下一刻,她师父就会暴跳如雷的砸门,催促她赶紧做晚饭。
师父……
陌浅猛的坐起身,翻身下床,连鞋也没来及穿,接连几个踉跄,一把拽开了房门。
小院还是原来的小院,只是大白鹅不见了,而就在小院的一边,一个修长的人影,正负着一只手,低头看她画在地上缺了半边的阵法。
青冠半束,墨发流垂,青衫如烟身如竹,映着傍晚血红残阳,仿佛一副不属于人间的画。
这真的都不是梦,她有师父了!
“师……”
“叫白黎。”
陌浅的话连同脸上的笑容一并卡住了,哪里有师父要徒弟直呼自己名讳的?
“那个……你等等,我去收拾一下。”陌浅忙不迭说完,飞一般冲进了她隔壁的小房间,转而又奔了出来。
跑到井边打了半桶水,跌跌撞撞拎进屋,开始擦洗。
她认为,白黎之所以宁可站在院中暴晒,必定是有什么洁癖,这毕竟是她师父曾用过的房间,桌椅墙角难免存了灰。
她一遍遍擦洗桌椅,直到露出木纹的原色,暗沉沉的沁了水渍。
就连地板,她也是蹲在地上用手仔仔细细的擦,生怕哪里不干净,桌椅脚底占着的位置,也搬开来统统擦干净。
她平日里做惯了这些活,手脚很是利落,小房间渐渐焕然一新,木桌上的油灯也擦得锃亮,添上了新的灯油。
唯独少了被褥,她师父走时,也将被褥一并带走了。
陌浅掏出怀中寥寥几颗碎银子数了数,如果运气好,还够买些布料棉花,能做一床被褥出来。
可买了布料,未来几天买菜的钱怕是不够了。
这几年,她鲜少独自做事,都是她师父带着她东奔西走,看相算命,主持法事自然轮不到她,通常都是打下手。
可就在几天前,她师父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未署名的信,就与她断绝了关系。
与此同时,还带走了屋里但凡能搬走的东西,包括她几年来攒下的零花碎银。
而如今,她能指望白黎去街上摆摊,给人看相算命赚钱么?
一想到风骨卓绝,仙姿飘渺的白黎要走上街头,手持布幡……
陌浅深深垂下头,拨弄着掌心的碎银,叹了口气,她还是自己想办法赚钱吧。
毕竟此师父不是彼师父了。
“可有时间了?”门外一句淡淡的询问,谦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陌浅忽的转身,手足无措将银子揣回怀中,“那个……师……呃……我已经打扫干净了,师……呃……看还有哪里不妥?”
白黎迈步走进房间,看向那张唯一的木椅,道:“你且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陌浅赶忙小步跑上前坐下,刚一触上座椅,又觉得不妥,忽的站起来道:“还是你坐吧,那个……”
她左右看看,没看见其他可以坐的东西,又尴尬道:“师……呃……你也先别坐,还有点儿湿。”
白黎也没介意,微微低头看着她,道:“你我之间并无师徒缘分,玄门中更讲究随缘则安,强求不得。故我不能收你为徒,你也不能称我为师父。”
第23章 万古长存的仙()
陌浅一下子傻了,雀跃的心登时坠进了谷底,怔怔的看着白黎。
刚刚忙碌的一身热汗也顿时冷了,一时间仿佛染了风寒似的,鼻子瞬间堵住了。
用力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低头哽咽了句,“原来……这样啊。”
原来,她还是没有师父。
想想也是,白黎似乎是个比神仙还神仙的人,连天帝都不怕,又怎么会收她这样的普通女子为徒?
她之前的师父说了,她没有什么修炼的资质,学些玄门的本事傍身,顶多能混口饭吃。
白黎又道:“你如今五位尽灭……”
话没说完,陌浅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噼啪掉下来,砸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溅起颗颗水花。
白黎一撩衣角在她面前蹲下,仰头望着她,微微皱眉,“为什么哭?”
陌浅抽泣着说不出话来,用力想擦干眼泪,可粗糙的衣袖擦得眼角丝丝泛痛,眼泪还是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