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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知道你忙着正事,不能总陪着娘,但是,你才刚刚回到娘身边,娘硬撑着,也总想多看看你,多给你做几顿饭,甚至想……能亲眼看着你嫁个好人家。”
陌浅低着头,忍不住眼泪拼命在眼眶中打转。
“娘虽然也放心不下你两个弟弟,但他们终究是男孩子,有他爹在,怎么也都不会出大事。娘最担心的是你,没了娘……”
“别说了,你没事的,还没老呢,只是生个病而已。”陌浅咬牙咽回眼泪,轻声安慰江谷兰。
江谷兰缓缓坐起身来,那一双手的指尖,早已经没了指甲,模模糊糊的一团,连血都没流。
第155章 天道不容()
陌浅忽然站起身,坚定道:“你别胡思乱想,我离开几日,到时候……一定带药回来,你等着我!”
说完,她顾不得江谷兰在身后的呼唤,猛的冲出门去。
可直到踏上黄泉路,她心中又猛的一痛,那种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想让江谷兰死,江谷兰恐怕是人间唯一一个还会惦念她,还会对她好的人,不管日后还有多少人对她好,永远比不上自己的亲娘那般温暖,那般祥和,那般无可替代。
可是,天下之大,她去哪里寻找,可以让江谷兰身体不会腐烂的东西?
法术?她不会,就算想学,也不知从哪里学。
法宝?她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哪里有那样的法宝?她又能不能拿得到?
“陌浅……陌浅?陌浅……?”
好像有人在叫她,陌浅恍恍惚惚回过神来,见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奈何桥,而挡在自己面前的,一身判官的黑袍。
陌浅木然抬起头,对了,地府十年已过,旬尘回来了,他仍旧是判官。
他没变样,还是那般清俊温雅的样子,永远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让所有人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应该刚刚从饿鬼狱回来不久,没有忌恨她的连累,反而,在奈何桥等她。
陌浅的眼睛突然模糊了,忍了许久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突然上前,不管不顾的扑在旬尘胸前,揪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仿佛压在心里的苦,终于崩塌决堤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她命苦也就罢了,屡遭抛弃,颠沛流离,那一桩桩一件件不管是巧合还是人祸,她都认了。
可她真的是灾星么?为什么她终于遇见了自己的亲娘,知道亲娘一直在惦念着她,那短暂的温馨之后,却怎么努力都留不住了?
是不是她还没有那个本事,是不是她还是不够努力,连唯一的娘,也留不住?
她能不能不要别的,只留下她娘性命?
谁来跟她换?换什么都行,她只想留下一个会无私挂念她的人。
旬尘静静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歉疚道:“对不起,是我太过不小心,在这个时候犯了错,非但没帮上你,还让你为我奔波。那些事我都听说了,当真难为你了……”
陌浅猛的抬起头来,仓皇的脸上满是泪痕,慌声道:“旬尘,帮帮我,你知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让尸身不会腐烂,甚至能重新鲜活起来的法宝?”
旬尘微微一愣,倒认真想了想,却为难道:“这世间,哪里会有那样的法宝?”
可陌浅仍旧不信,坚持道:“不是说王亲贵族在下葬的时候,总有什么法宝镇着尸身,可以保得千万年不腐?”
然而,旬尘却摇了摇头,“那些只是人间的人云亦云,所谓尸身千万年不腐,乃是下葬的时候,辅以炭灰石粉,让棺椁中极为干燥,是为不腐。不管是天上还是地府,所有法宝都没有让尸身重新活过的,不是人们不想炼制,是天道不允许。倒有些可以储存尸身的灵器,也都是些寒冰棺一类。”
陌浅轻轻的摇着头,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江谷兰如正常人一般活着,而不是躺在棺材里。
第156章 邪玄一册()
又问道:“你修的不是邪玄么?那其中有没有什么法术,哪怕再伤天害理也无妨,可以让刚刚开始腐烂的尸体重新……”
“陌浅,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下不了手的魂魄?”旬尘突然严肃起来问道,“纵是再伤天害理的邪术,也无法让腐烂的尸体重活,否则,世间万事又为何独独挡不了生死离别?”
陌浅还是摇着头,突然脚下一软,又被旬尘紧紧抱住。
“不,总会有办法的……”陌浅的声音怔怔的,那种坚持,俨然已走火入魔了一般。
旬尘缓缓放开她,弯下腰,对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正色道:“出了什么事?慢慢的说,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推辞。”
“我……”陌浅刚要出口,又生生咽下去了,“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别再问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只在找能让尸身重新活过来的东西……”
“信不过我?”旬尘轻声问道。
他对视着她的眼睛,那一刻,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清澈与关切,那种心底无杂的关怀,恍惚中,像极了曾经在她身边的白黎。
但那目光中的温暖,又少了几分压迫感,不至于让她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白黎那样,但凡问出了她心中所想,都能为她做到。
旬尘的眼眸同样那么清澈,那种寻求信任的渴求,清晰见底,仿佛他能够抛却很多东西,仿佛可以为了她……
陌浅突然不敢再看了,仓皇着低下头,“我并非信不过你,但是……”
“不逼你就是了。”旬尘淡淡说了一句,缓缓将她揽入怀中,仿佛哄着她一般抚着她的后背,“我只希望你别再慌乱中做错了什么事,世事无常,难以两全,我只怕你一意孤行,到头来害了自己再难回头。”
陌浅静静闭上眼,奈何桥的熙熙攘攘与她无关,她不想告诉旬尘真相,并非不相信他,而是不想再连累进去一个了。
她不肯放弃救活江谷兰,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很可能如旬尘所言,到头来害了自己再难回头。
可旬尘就这样静静抱着她,安慰她,又让她心底无端生出一种渴望。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却又很想有那么一个人,与她福祸同依,无需愧疚,与她同甘共苦,不计亏欠,与她坦诚相对,不必隐瞒……
不知过了多久,旬尘还是这样静静抱着她,又过了许久,陌浅才终于平复了心情。
轻轻动了一下,从旬尘怀中离开,尴尬的望了望四周,扯出一个笑容,“让你见笑了。”
“何须如此见外?”旬尘淡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本书,“我曾见你对邪玄颇为感兴趣,之前一直没抽出时间,后来在饿鬼狱索性无事,便整理出毕生所学于此。你心底纯粹无杂,并不会受邪玄侵扰,但其中也不乏诡秘之术,恐怕会让你不适,若闲来无事,随便看看就好。”
陌浅轻轻接过那本书,厚厚的一本,何止百页。
其实她当初只是随口问问,毕竟都是玄门,只有清玄与邪玄两道,难免会觉得有些好奇。
但修炼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偷师,此后旬尘施法的时候,她都不敢再细看。
从来没敢想,她只是那么一问,旬尘便将毕生所学都写给了她。
陌浅感激一笑,强打起精神,笑着问了句,“那我是不是该称你一声师父?”
第157章 得不到一个活人()
旬尘浅浅的一笑,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暖,“我何德何能,做得了你的师父?你我能这般相处便好,何必以师徒名分,强分了尊卑?”
陌浅抱着怀里的书,微微低头掩去了脸上的失落,其实她觉得,分了尊卑又有什么不好?
她只想要个师父,能够尽心尽力的去伺候,能够讨师父的欢心,还能偶尔气气师父,享受一下师父对她言重实轻的责罚,又有……哪里不好?
可这也只是她最后一点奢念,毕竟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师父了。
而这时,旬尘在她面前蹲下,微仰着头,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陌浅,听我一言,世事无常,恐永远不在你我意料之中。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被逼入绝境,千万不要再妥协,大可割舍所有牵挂,离开地府,再也不要回来了。世间之大非你能想象,以你现在的本事,仙魔妖道总有你栖身之所。”
陌浅静静听着,觉得听懂了,又似乎不大懂。
旬尘似乎在断言她有朝一日会被逼入绝境,为什么?
他要她离开地府,割舍所有牵挂,再也不要回来了,世间之大,随处都可安身。
难道说……他已经猜到了她所隐瞒的事?
…………
人间又过去了整整三天,陌浅仍旧没有想到一丁点办法,她将旬尘给她的邪玄书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里面光怪陆离的玄术令她大开眼界,邪玄有些法术甚至可以称得上惨绝人寰令人发指,却偏偏真的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人的身体好坏,取决于精气神,缺一不可,断了气,离了神魂,便是破败的开始。
而一旦开始破败,便无法逆转,无论是邪玄中的控尸水还是息魂咒,都只能将尸体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却阻止不了尸体的破败。
邪玄中确有阻止尸体破败的秘法,但那是以精养体,一旦施法,江谷兰的尸身不再破败,可失去了精气,她便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凶尸。
她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江谷兰,会挂念她,会慈爱看着她,而不是一具躯壳。
难道……真的是她太贪心了吗?
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旬尘说,世间没有可以令尸体重生的法宝,不是人们不想炼制,而是天道不允许。
陌浅甚至回到了最开始她勾太子魂魄的地方,去拜访了那个中年道士,以求在道家寻找一线希望。
可却被中年道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那是痴心妄想。
还能去找谁?还能去求谁?
陌浅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奔走,仿佛这样便能期待奇迹,如果能在什么地方,她偶遇了神人……
而直到陡然回过神来,赶忙回到两界城去讨那本横册,可苏药却告诉她,横册已经做完了,其他生死簿已经分派一空。
陌浅颓然坐在黄泉路上,望着身边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枯杆,心中全空了。
她阴差的任务堪堪只做到三十个便丢在了一边,起初并不想做横册,也不想请嬴尧帮忙,只一念之差,她连最后的希望也错过了。
还剩下六天,她手中病册毒册加起来,就算跑得飞快,所得福泽可能也填不上如滚雪球般的罪孽。
第158章 绝处逢生()
纵有福泽又有什么用,瞒过了地府却瞒不过天道,难道她留下了江谷兰的魂魄,却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烂掉?
而等待她的,便是这一轮结束,她获得的福泽变成负数,一切就都瞒不住了。
那样一来,恐怕她做阴差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明明还剩下六天,横册通常不会做得那么快,难道说……
难道说是天道,冥冥中在逼迫她做出选择,结束这一切?
如果她想保住阴差的职位,能够继续留在地府,获取福泽,那就是她必须亲手……
…………
陌浅在家门前整整踌躇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