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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青年也不等少年回答,直接问人伢子,“这小丫头值多少钱,报个数,爷买了。”
人伢子也不敢报太多,说了个价,青年点点头,一旁的随从扔了块碎银子给人伢子,人伢子欣喜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递过去,揣着银子跑走了。
安敏宁有些茫然,这就得救了?
少年拍了拍身上发皱的衣服,皱眉对着青年说,“大哥,这次看来是无法和你一起去喝酒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吧。”他说着又拉了拉衣服上那皱起来一块。
青年怅然道:“这次就算了,不过救人一命也算是好事,这次虽然不能成行,还有下次。”四弟还是这性子,不过衣服皱了就要打道回去。
算了,这次也就不强拉着他,原本就是找个由头拉拢他,免得他被老二拢过去,意思到了,带他去也不尽兴。
便让人将卖身契送给少年的随从,又分了个人给他打算护送他回去。
兄弟二人分开后,胡同中只余少年和两个随从以及安敏宁。
安敏宁还没有从得救中缓过神来,又看着少年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处境。
高门大户不是好进的,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安敏宁可不认为凭借自己的智商就能斗得过这些古人。
先前她还高兴逃过了水月庵,没想到转头人伢子就给了她痛击,直接打算将她卖到娼门中。
第一次凭借小聪明就摔了个跟头,这让安敏宁更加慎言慎行。
特别是眼前这位大约是权贵人家的少年,喜怒不形于色,看着就令人气短,让安敏宁大气也不敢出。
“爷,还是找个地方更衣吧?”少年身后的白面随从小心翼翼的打断他的提议。
少年看了一眼面前皱起的布料,又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安敏宁,索性眼不见为净,对白面随从吩咐,“将人送到小汤山那边的庄子去。”
“喳。”
就这样安敏宁稀里糊涂被送到了小汤山的一座庄子里。最初两天那里的管事看她是主子送过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养了半个月,还没个动静,管事后来一打听,得嘞,主子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便将人打发给了厨房的吴嬷嬷。
总之一句话,庄子里不养废人。
安敏宁抽抽噎噎的就是停不下来。
安父忙拉着她进正堂,让她坐在凳子上,然后对跟屁虫一样跟上来的敏仪说,“敏仪,去打盆水来给你姐姐洗把脸。”
敏仪“嗯”了一声,哒哒哒往外跑。
安父这才一脸慈爱的摸着安敏宁的头,“敏宁饿不饿,阿玛去给你做饭,你在这坐会儿,要是渴了让你弟弟给你倒水。”
安敏宁应了一声,随后安父不舍的看了安敏宁一眼,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厨房。
安敏宁坐在椅子上打量正堂,正对着大门挂着一副中堂画,画上是猛虎下山,中堂两侧有白纸黑字的对联,分别是“阴阳相隔难相见,生死离别亦两难。音容不改记心中,梦中思念结发情。”
对联下方是香案,案上摆放了一个香炉并两个烛台。
安敏宁的心一沉,家里有人不在了?
这对联分明就是在表达对亡者的思念之意。
还有结发两字,她再傻也知道是对妻子的称呼。
难怪一进来,这个家感觉少了什么,总是空荡荡的,原来是少了女主人。
没有女主人打理的家,也难怪冷冰冰的不像个家。
安敏宁不由咬住下唇,她还是回来晚了吗?连额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不由落下。
这一切都是身体自己的反应,安敏宁却如同感同身受,好像一切的伤心难过都是发自内心。
就如同她叫安父阿玛一样,全都是脱口而出。
安敏宁现在开始怀疑这一切情绪都属于她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原身干扰。
有没有可能她是转世到这个世界,早前喝了孟婆汤记忆一片空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直到她在扬州生了那场大病后,前世的记忆突然回来,这才导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就像她前世叫安敏宁,这一世好像还是叫安敏宁。
敏仪端了盆水进来,放在安敏宁面前。
“姐姐。”
安敏宁和颜悦色的谢过了他,绞了绞帕子,擦干眼泪。
敏仪好奇的看着安敏宁,然后小声问,“阿玛说你是我亲姐姐,那你以后会和我一起玩吗?”
安敏宁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敏仪立即欢呼出声。
安父端着一盘炒腊肉进来,对着敏仪说,“你小子,别闹姐姐。”然后又对安敏宁说,“我和你哥白天都不在家,这小子就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天天盼望着有人能和他一起玩。”
安敏宁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安父慈爱的看着小儿子和刚回来的女儿心满意足,丢失许久的女儿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圆满了,可惜的是孩子她额娘没有福气等到这一刻。
午饭做的很简单,就是一盘腊肉,还有一碟炒白菜,主食是杂粮窝窝头,一碗粘稠的白米粥。
看得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腊肉已经是最好的菜了。
安父一直招呼安敏宁吃,一盘腊肉拨了一半到她碗里,惹得敏仪吃醋了,嘴巴撅得老高。
安敏宁将碗中的腊肉分了一半给他,这小子才高兴起来。
吃饭间安父将家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让安敏宁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这一世她并不是叫安敏宁,而是安佳氏敏宁。
安佳氏虽然是满族老姓,但汉化的比较厉害,许多直接用安姓称呼,不过在重要场合还是会用回到安佳氏。
安父是在旗的旗人,按说应该住在内城,不过因为他年少时就不受宠,长大后更是不听家人安排和汉军旗李氏成亲,所以在成婚之后给了点钱就被打发了出来。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和当时家里当家作主的后娘有关,没有哪个后娘愿意成天看见原配生的孩子在眼前晃悠,挑拨了几句,安父就被分了出来。如今安父的阿玛早已去世,家里是后娘生的儿子当家,所以安父也就和那头断了关系。
这些都是后来敏宁从敏行那旁击侧敲推断出来的,这时候的安父自然不会提这些扫兴的事。
安父分到的钱财很少,根本没能力在内城置买房子,没办法只能搬到外城。
“可惜的是你额娘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年知道你丢了,她都急疯了,我们翻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和胡同都没找到你,后来一次你娘晕倒,我们才发现她有了身孕。后来她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家养胎,怀敏仪的时候整天念叨你,神智也有些不清醒,生下敏仪没多久就去了。”
敏宁听了这些话很难过,她抓住安父的手,认真的说,“阿玛,额娘被葬在哪,我亲自告诉她我回来了。”这样的母爱,对于她来说太沉重了。
安父百感交集,回握女儿的手,“好,是该去看看你额娘。”
敏仪在一旁举手,“我也去,我也去要去额娘。”
安父和敏宁被这孩子一打岔,随即松开了彼此的手。
安父安抚好小儿子,看着敏宁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敏宁,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敏宁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她垂下眼帘,两只手无意识的叠起了帕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还算幸运,被拐卖到扬州富人家做了丫鬟,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将小时候的事差不多忘光了,主人家看着不好又将我重新发卖,然后辗转来到京城。”
她绝口不提自己被卖到扬州不是去做丫鬟而是差点成了瘦马,甚至还被培养了几年。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她不想也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在她心里,就算是做丫鬟也比做瘦马名声好听。
这个秘密她会牢牢的埋藏在心里,直到带入坟墓中。
“来到京城后,我发现对这里人说话的口音感觉到亲切,便起了疑,可能是这里的口音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去年的某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记起了自己家胡同里有一座寺叫般若寺,还有哥哥叫敏行”
第10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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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是死面又酸又涩味道并不好,但安敏宁还是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填着肚子。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最开始附身这个身体时,原身是生大病被主家发卖出去;就在快熬不下去的时候,她穿过来了。
最初当安敏宁得知自己被卖给人伢子时是崩溃的,后来搜索记忆;才得知原身在四五岁时就被拐走,被卖给扬州一富商家做女儿后,她不由庆幸了下来。
若不是她穿过来病的浑浑噩噩被发卖出去;可能病好后就会被培养成瘦马。
能有资格被培养成扬州瘦马,从这就可以看出原身样貌还是很不错的;不过那场大病伤了根;再加上人伢子也没有尽心医治她,导致她病好后整个人都瘦的不成人形。
两年过去,就算病好;她也不敢吃饱,长期饥饿导致她面黄肌瘦,头发枯黄也不浓密,十二岁的大丫头看起来还不如平常人家十岁孩子高。
虽然丑了点;但安敏宁心安,总比养的太好被卖到那些火坑里强。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在古代逃奴根本不被当成人看;好点被人抓到卖到烟花之地;坏点直接被打死也没人管。
见识过几次人伢子的手段后,安敏宁就安份了下来,不再考虑逃跑,而是期盼着被卖到一户正经人家,安顿下来以后凭借她的本领总能给自己赎身。
前两年人伢子一直在扬州一带转悠,再加上安敏宁乖觉,自动照顾新来的年纪小的,人伢子也乐的多一个帮手,多留了她两年。
就在年初盐商给扬州城新来的巡盐御史林大人送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作为礼物,这一下子惹恼了林夫人,林夫人一怒之下,下帖给知府大老爷,让其狠抓了一把扬州的风气。
导致人伢子的生意也不好做,尤其是年轻女孩,盐商不敢顶风作案,大量女孩在牙行也卖不出去,再加上几十张嘴一日要消耗不少粮食,像安敏宁这群年纪大点的女孩就被低价转让给了另一个人伢子,然后带到了京城。
安敏宁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清朝,毕竟男人后脑勺都是可笑的金钱鼠尾。在来京的路上从人伢子不停的埋怨声中她得知,要不是扬州巡盐御史夫人靠着娘家荣国府的势力向知府施压,这才导致他们不得不远走他乡时,安敏宁才恍然,这里不仅是清朝还有可能是红楼梦的世界。
清朝可没有荣国府一说。
就是猜到有可能是红楼梦的世界,安敏宁才在人伢子想要将她卖到水月庵时装病躲过了那一劫。
红楼梦中的水月庵可是风月庵,就算是她猜错了,但是从人伢子手中买女孩的庙庵总不是好去处。
正常的庵子会从人伢子手中买女孩吗?
因为她装病,少赚了一笔,人伢子一气之下饿了她一天,准备给她一点教训。
板车轱辘往前走,车上只剩下她一个,眼看人伢子看她的眼神不对,安敏宁就知道接下来,人伢子的耐心越来越少,有可能给她找的地并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