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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睁眼,耳畔传来有力的心跳声,莫名地让人安心。
“醒了?”对方在怀里一动,裴久川就感觉到了,他像抱念念时那样,轻轻拍着男人的背,“我抱你去卧室睡?”
“别。。。。。。”徐宵的声音有点哑,透出显而易见的疲倦,“他还在睡,别吵醒他。”
既然上司坚持,小少爷没有反对的余地。
他只能把男人的手勾过来,紧紧地握住,然后尽量声音放缓:“能不能给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宵没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说现在是不是不着急让念念去上学?”
“都五月了,这个学期要结束了,下学期再让他去上学也来得及?”
“让他从学前班开始还是一年级开始?他能不能跟上课程?他个头不高,在学校会不会被欺负?”
。。。。。
裴久川没打断上司的话,他静静地听着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眼神一点点软成水。
“。。。。。。”自顾自说了半天,等到再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可说的,徐宵才安静下来。
似乎意识到方才的模样实在失态,徐宵难得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转过头,想和下属说点什么。
“徐处。”还没等他开口,裴久川伸出一根手指,温柔但是坚定地挡在了他的唇边。
他一愣。
“你还有我呢。”小少爷轻轻搂上他的腰,伸手摸摸他的头,像哄念念一样在他耳畔低语到,“这些事交给我,别想那么多。”
裴久川的语气平缓而郑重,他没给徐宵反应的机会,说完这句话,就顺势低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亲男人的额头。
那个吻很轻,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再睡一会。”这是再次迷迷糊糊陷入梦境前,徐宵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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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坪上躺了几个小时,最后被路过的大妈拿扫帚打起来的王之衡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做男人不能这么怂。
“大郑啊。”他给那天怂恿他去多多勾搭妹子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对方的鬼哭狼嚎给压了下去。
“之衡!”大郑在电话那边哭号到,“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这儿刚进医院,你那边就知道了?”
“啥?”王大胆一跳三丈高,“你进医院了?”
可怜大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电话里抽抽噎噎的像个小孩。王之衡听了半天,才明白这位倒霉的祖宗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说起来,也是大郑自己欠得慌。
相亲出了那样的事儿,大郑心里总是不那么舒服,毕竟是一条人命,说起来轻飘飘的,等到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就是坠得人生疼的分量。
由于两位老人坚持不举行葬礼,大郑他们也没办法去吊唁突然离世的女孩。这口气憋在那儿不上不下,终于憋不住了。
所以,为了发泄,王之衡选择在草坪上打滚儿,大郑选择去酒喝酒。
在草坪上打滚儿只会让大妈以为你是变态,而去酒喝酒的后果则严重得多。
一喝上头,大郑就晕了。
他平时不是个胆大的人,然而酒壮怂人胆,几瓶酒下肚,他自觉已经有了王大胆平日一半的风范。
于是,当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着调的大郑,被同样不着调的一群小混混盯上了。
“你不会跑啊!”王之衡咬牙切齿,“赤手空拳往混混堆里冲,你嫌你自己命太长了?!”
已经完全清醒的大郑咧着嘴,尽管对方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一副哭丧相:“谁知道啊,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人堆里了嘛!”
以一对十,还是以一个醉汉之躯对上十几个浪惯了的混混,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你来接我。”电话的最后,大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钱都被他们抢跑了。。。。。。”
“。。。。。。”王之衡拿这个活宝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换下沾满泥土和草根的衣服,拿上钱包钥匙,急匆匆地朝医院赶。
垚江二院。
在急诊室里找到灰头土脸的大郑,王之衡目光古怪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粽子,沉默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该!”
“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大郑哼哼两声,“快帮我垫医药费!”
交完钱,被护士拉住叮嘱了一番回去之后的注意事项。又在过道里磨磨唧唧了一会儿,王之衡才搀着要死不活的大郑,一步一步地往外头挪。
“小沈以前就在二院。”快出医院时,大郑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王之衡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那个突然离世的女孩。
大郑的意思表达得并不准确,实际上,他想说的应该是,小沈生前有很大一部分时光,都在二院度过。
听她的父母说,她在二院一出生没多久,就被查出来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两个人都沉默了。
晚上的医院人不多,大厅里稀稀疏疏地散落着病人和家属,不同口音交织在一起,有的欣喜,有的焦急。
即将到门前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寸头的年轻人钻了进来。
对方走得急,大概没想到这边还会有两个人,径直对上王之衡他们,被吓了一跳,一连往旁边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王大胆也没打算搭理这个年轻人,扶着大郑准备继续走。
没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小少爷取得历史性进步!
都二十多万字了(抹泪)
☆、浮沉(04)()
王之衡停下脚步的瞬间;寸头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他还在盘算到底是镇定自若地走开;还是一把推开王大胆夺路而逃;就听见对方呵呵了两声:
“何大米?你来这儿干嘛?”
怎么这么倒霉!真是x了狗了!
心里这么想;何大米还是嬉皮笑脸地转过身来:“王队!好久不见!我有嫂子了吗!”
说完;他把头一缩,明显是怕王之衡冲他动手。
“小兔崽子!”他最后一句话一出;王大胆的眉毛就竖了起来;当下也不管还在哼唧的大郑;甩手走到了何大米身边;“怎么了?你身上哪儿不舒服?皮痒痒了还是怎么地?”
“冤枉啊!”见对方横眉立目;何大米心里叫苦;面上还要堆出带着热乎气的笑容来;“我来看我朋友;他住院了!”
他的表情认真,配上他那张看起来还算朴实的脸;倒也不太像说谎的样子。
王之衡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就差徒手破开何大米的胸膛,看看有没有什么黑了的零件;一直看到何大米满头冷汗才作罢:“别是什么刚出来的朋友?”
“不是不是!”这话把何大米吓得不轻;他下意识举起双手,“王队!我早就改过自新了!今年居委会还给我家发了个什么文明住户的牌子!不信赶明儿你上我家看去!要是假的;你再把我抓进去都成!”
仔细说起来,何大米也算王之衡的老熟人。自从当年在派出所时与王之衡见过一面,后来;每次进去,都少不上遇上这个黑脸的大个子。
“都快娶媳妇的人了!让你弟弟少操点心!”对上何大米,王大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要更明显一些,不由得开口训斥他。
第一次见何大米,对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偷钱包被送进来的。
王之衡那时刚从警校毕业,没什么社会经验,看着何大米蔫头蔫脑蹲在角落,脸上还挂着两道鼻涕,觉得他可怜,就给他分了半个面包。
这半个面包给出去,就坏了大事。
一个人拉扯弟弟长大,何大米从小就在各种白眼里度过,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即把王大胆的模样记了个结实——后来,每次被逮进来时,他都要嚷着让王之衡来看他。
王大胆被气得不轻,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改不了偷鸡摸狗的习惯?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忍不住了,在何大米再一次被送来教育之后,对方前脚刚出派出所的门,他后脚就跟了上去。
然后堵到暗巷里,劈头盖脸一顿好揍。
直到被揍得哭爹喊娘,傻了眼的何大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个子根本就没有当初给他面包时那么好心!
揍完,王之衡一身轻松地拍拍手,拎小鸡崽似的把少年拎在手里,顺着从对方嘴里问出的住址,一路把何大米拎回了家。
接着就轮到他傻眼了。
到家的时候,何小米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哥哥被一个大个子拎着回来,哇地一下就哭出了声。
瞅着弟弟哭,何大米一下来了劲,直接从王大胆手里蹿了出来,忙不迭抱起何小米一阵好哄,才止住了对方的眼泪。
“生我的时候家里穷,就叫我大米了。”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伸出小黑爪子给弟弟抹脸,把小米的脸抹得一团黑,“生他的时候更穷,就叫他小米。”
结果,小米还没满周岁,何母实在受不了身边这个天天酗酒赌博的男人,包裹一卷,出门打工去了。
这一去就是十几年,中间连个音讯儿都没有,就连何父在喝酒时被混混捅死,何大米也没见母亲回来过。
“所以你就出去偷东西?”王之衡指着何大米,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何大米无辜到:“我是童工,人家不要我。”
没办法,既然最初给了那半块面包,王大胆总不能现在就撒手。他只好从本来就不多的工资里拿出一点接济这两兄弟,小米太瘦了,手腕还没玉米杆粗,他看着碍眼。
但毕竟工作忙,王之衡不能时时照看两粒米。一个不注意,何大米就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
接着就真进局子了。
王大胆暴怒,差点就要把何大米揪出来揍死。然而木已成舟,不管他怎么想办法疏通,何大米还是进去蹲了两年。
等到从班房里出来之后,大米粒儿就开始躲着王之衡走。
倒不是他白眼狼翻脸不认人——他实在是没脸去见王大胆,听弟弟说,他不在的这两年,一直都是对方照顾小米。
想到大个子对自己这么好,再看看现在自己这副模样,何大米没什么底气再在对方面前出现。
王之衡多多少少能猜到他的心思,索性不再搭理他,加上调去分局后工作忙,只偶尔抽空和小米联系联系。
这么多年,两个人再没见过面,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从何小米口中听着对方的消息。
“我知道!哪能再让小米替我担心!”提起弟弟,何大米收敛了先前夸张的笑容,他缩了缩肩,眨巴了半天眼睛,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那啥。。。。。。我最近和同乡开了个餐馆。。。。。。你没事儿。。。。。。过去坐坐?”
他这话说得别扭,王之衡听得也别扭,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对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同时笑出了声。
“兔崽子!”王大胆忍不住,又训了他一句,“躲躲躲!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我错了!”何大米挠头,窘得满脸通红,“过几天你到我那儿去!我请你喝酒!”
一旁,搞不清楚什么情况的大郑完全被这两个人弄糊涂了,明明先前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