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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却被浑身是血的简小楼吓了一跳。
更注意到她天柱穴内的钉子。
她不清楚具体缘故,但好歹修行器道多年,回忆起越泽从前曾提过,他想要铸造一柄成长型宝剑,她心中怀疑,越泽是不是准备拿简小楼来焚魂祭剑?
这个揣测令她震惊恐惧。
她逃似的离开密室,一时无措。
越泽师兄竟拿活人来祭剑,而且还是一直对她爱护有加的简小楼。
在器道,这种事情不足为奇,但怎么会发生在越泽师兄身上?
金荷心口砰砰直跳,她讨厌简小楼也是因为越泽喜欢她,怕她威胁自己的地位,可如今发现事实并非她所想象,她又觉得简小楼可怜。毕竟相处这么久,小楼乖巧懂事,对她言听计从,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怎么办?
金荷六神无主,她不敢违背越泽出手救人,可既然知道了却什么都不做,心里这关如何过的去?
正着急,神识窥探到有两抹气息正从上空飞过,这气息她是熟悉的……
金荷一咬牙,连忙跑了出去:“厉公子请留步!”
厉剑昭才从天兵阁下来,玄真长老如今每隔几日就得召他上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凡事小心,他的心情糟糕透了,站在飞天兽背上向下望:“干什么?!”
金荷御风飞至两人面前:“厉公子,小楼出事了。”
“谁?”厉剑昭顿了片刻才意识到“小楼”是谁,蹙起剑眉问,“出什么事情了?不对,她出事了你去找越泽,找小爷做什么?”
“她……”金荷掐了个隔音诀,“越师兄准备以小楼来焚魂祭剑。”
“焚魂祭剑?”厉剑昭不明所以,看向身后的南邻。
南邻明显略怔,一副出乎意料的神情:“回公子,焚魂祭剑就是以生魂……”
听她解释完,厉剑昭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呀,看不出来,越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手段竟比小爷还毒!”
说着就要驱使飞天兽下落,却被南邻拦住:“公子,您要做什么?”
“救人!”厉剑昭极不耐烦:“越泽拿生魂祭剑小爷不管,杀多少人都无所谓,姓简的教导过小爷熔炼术,小爷还不想她死。”
“万万不可!”南邻抱拳劝道,“公子,这祭剑人选并非随意一个即可,越公子既然选择了简姑娘,必有他的用意……”
“小爷管他什么用意?”厉剑昭冷笑道,“他需要什么样的人祭剑,小爷赔他一个就是了!”
“还望公子三思!”南邻垂头抱拳继续劝,“如今距离斗器之日不远,不只东仙,甚至连北、西仙洲也有修士前来观战。事关火炼宗的荣誉,玄真长老的名声,越公子他都输不起。而火炼宗背靠我厉家,其中利害无需属下赘言,族老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厉剑昭摩挲着腰间灵玉,觉得南邻说的有理,之前被人下套陷害,已经惹的族老们对他不满,如今多事之秋,为了一个简小楼犯了众怒,的确有些不值得。
他稍稍犹豫了下:“知道了,咱们走。”
南邻松了口气,同时将警告冷冽的目光投向金荷:“你重姐妹情义,这一处不错,但今日之事,我们权当你从未说过,好生协助越公子,你可明白了?”
金荷大气也不敢出:“金荷明白。”
飞天兽掠空而过。
金荷冷汗淋漓,方才南邻对厉剑昭所说的那番劝言,也一字一字落在她的心头上。
倘若越泽师兄输了,玄真长老颜面尽失,德行问题必定被拿来品论。
火炼宗被人打脸嘲笑,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金荷渐渐平复心绪,又开始后悔方才冲动所为。
*
脖子僵硬的似乎一扭就要断掉。
意识海里冰凉一片,简小楼的五识开始陷入模糊。
灵力被封,她无法施展地藏经,也就不能尝试催动莲灯佛宝,不知它是否能够抵抗离魂石。她深呼吸,妄图压制住那股寒气,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场。
小黑在兽囊里不断冲撞,她感觉得到,但她连打开兽囊的力气都已经失去了。
完了……
早知如此,她先前还不如随着禅灵子一起离开,前往迦叶寺当尼姑总好过被人抽魂铸器。不过越泽那小人也得意不了太久,抽了她的魂,提炼出红莲佛宝,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意识逐渐闭合的过程中,有个遥远的声音传来……
——“你可还好?”
谁?
简小楼迷迷糊糊中,倏地想起脖子上的骨片,骨片上的星光竟然仍在,莫非对面那尾老龙全都听见了?
——“你已经死了么?”
简小楼嗓子眼咕哝一声:“还没死。”
——“我方才想起你是谁了,我们之前聊过天。”
痛苦的要死,简小楼眼下哪有闲情同他扯这个。
——“那个坏人要抽你的三魂提取火种,你三魂内莫非真有异火?”
她蜷缩成一团省着气力不想说话。
——“如果有的话,异火的力量必定可以压制离魂石。”
她撑了撑眼皮儿,有气无力:“问题是晚辈如今被封了周身灵穴……无法运气……”
——“这样么,我似乎有套法诀,或许能够助你冲开封印。”
她心里豁然一亮堂。
——“唔,那法诀……究竟是什么呢?”
内心逐步崩溃着,简小楼有种无语凝噎的感受:“老龙,你够了啊。”
第2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六星骨片另一端的夜游沉寂下来,估计是在回忆那套法诀。
简小楼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离魂钉带来的痛楚正在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彻骨阴寒。
她瑟缩着抱膝蜷缩在地上,发丝眉梢挂了一层白霜,脑海里不断回忆家人的脸,上一世的,这一世的,这会令她觉得暖和一些。
——“抱歉,我委实是想不起了。”
简小楼自动忽略,完全不想再理会此龙。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我是记得的,只是太过痛苦,你未必承受的住。”
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简小楼拧起眉头,明知这老龙不靠谱,听说还有一线生机,还是得问:“什么法子?”
——“你说你体内异火,你无法掌握对么?“
她和这老龙相隔不知多少星域,说实话也无妨,况且如今因为红莲都要被抽魂了,说不说又能怎样,简小楼存了几口气,高一句低一句的解释给他听:“我体内有一盏十八瓣红莲佛宝,据说是八寒地狱业火凝结而成,可惜我只有练气六层……”
——“红莲业火?”
夜游的声音一直都是徐徐慢慢、懒懒哑哑的,直到听见十八瓣红莲终于浮现一丝曲折,“咦,这不是……”
简小楼努力凝神去听:“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若真是我所知道的那一类红莲,那你生存下去的希望更大了一些。福祸相依,只要你有足够的心志熬过去,兴许能助你修行出极为强悍的神魂力,而你体内的红莲,或许也会认你为主……”
红莲认不认她为主,她根本不在乎。
她甚至有些痛恨体内的红莲,若不是它,自己哪里会遭这份罪!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我说的法子有些冒险,而且所遭受的痛苦会令你生不如死,倒不如眼下被抽了魂痛快。”
“还请前辈赐教,只要可以活下来,无论怎样的痛苦晚辈都愿意承受。”
——“活着,真有那么重要么?”夜游的声音透出迷惑,“为何我总觉得,我活着同死了,似乎没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你已经活的太久了。
简小楼心里这样想,可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活着重要不重要她不知道。
但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像她大哥一样。
因为那些欠了她的,她还没有讨回来!
*
简小楼的失踪,在火炼宗这片汪洋大海中没有激起一朵浪花。
越泽每日下来密室一次,在简小楼穴位内刺入一颗离魂钉。
先前几天简小楼还会痛苦的闷哼几声,尔后就像一条死狗动也不动一下。
直到第二十七天,最后一颗离魂钉钉入她的膻中穴。半个时辰之后,好似回光返照,简小楼从重度昏迷中清醒过来,她虚弱的撑着身子抬了抬头,无神的双眼看向越泽。
越泽屈膝蹲下,勾着食指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眼角眉梢一片温柔:“小楼,一切都结束了,莫要害怕,其实你并没有死,你的灵魂将在神兵中得到永生。”
瞧这黑心烂肠子的死变态!
简小楼真想翻个白眼晕过去,但她眨眼挤泪水,一副死心任命的模样,凄苦道:“越、越师兄,我能不能求你几件事。”
越泽颔首:“你说。”
她哽咽道:“我求你……给我爹娘送个信,随便什么理由都好……再给他们送去两件地级灵器,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就、就当是我的买命钱……最后希望,你能给我留一个全尸,将我葬在囚龙山、或咱们天宝峰哪里都行,我大姐说,肉身被毁掉的鬼,是会下地狱的……”
“可以。”
并非什么难事,越泽做人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原本也有考虑过做些赔偿给她的家人,因此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丫头,安心去吧。”
言罢,手掌开阖,光晕在越泽掌心凝结成球状结晶体,笼罩在简小楼灵台上方。渐渐地,一团雾状的光团一丝丝从她灵台抽离,被越泽手中的球状结晶体吸收。
越泽长长舒了口气,眼眸中再次露出痴迷。
“金荷,你进来。”
一直守在洞外的金荷猛然一颤。
“是。”
她硬着头皮入内,拾级而下,心中酝酿着稍后她该露出何种表情,却听越泽冷冷道:“不必装模作样,我知你早已进来过,还告诉了厉剑昭。”
金荷停下脚步慌乱解释:“越师兄,我……”
“无妨。”越泽面色淡然,浑不在意,“我本也不准备瞒你,稍后我铸造神兵,你需得助我。”
“是。”金荷懊丧垂头,她对于先前的冲动行为后悔到极点,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中了邪。她和简小楼才多少交情,她的死活,同自己又有多大关系,“越师兄,金荷从未想过背叛您,只是那天……不知为何就……”
“你自幼在火炼宗长大,未曾经过波折,会有那种反应我并不意外。你若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恐怕真得提防一二了。”越泽托着三魂结晶,小心翼翼的走去一旁的炉子坐下,微微顿了顿,又说:“别的不忙,你先去将小楼的肉身葬了。”
“恩?”
“我记得她挺喜欢后山天香谷那一片花丛,就葬在那里吧。”
金荷探一眼简小楼的尸身,微微蹙着黛眉道:“越师兄,直接毁了不行么,为何还要带出去葬了……”
“我才夸你良善,你眨眼便让我失望。”越泽不满的打断她,“小楼与我们有着同门之谊,更是我悉心栽培过的小师妹,如今逼不得已才抽她三魂锻器,不将她好生安葬了,你心中过意的去?如何安稳你的道心?”
这些大道理,金荷自从跟了越泽的第一天起就在听,且一直奉为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