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归晚。”
朱德芳轻声念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刚刚直起身子的张晚归一眼,见这名青年学子,身子似乎轻轻的颤抖,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
这时阿福走到朱德芳身前,附耳说道:“政事、时局”
听的分明的朱德芳,眼眸之中一抹比之前更深一分的惊讶之色显露。一般青年学子多以诗词歌赋和典籍经要为敲门砖,毕竟年轻人思维活跃,记忆力强,在这两方面更加容易容易过关。却是没想到这张归晚居然政事、时局,让阿福认同,着实难得一见。
“坐”
想到此处,朱德芳对张归晚的来意起了几分怀疑。他再南楚朝堂,翻云覆雨数十年,政事乃是他的强项。而时局,这番齐、凉两国联手伐楚,宽泛说起来也是出自他之手。这天底下还真没人能比他更能看清时局的。而张晚归却偏偏以这两方面入手,虽然说如今时局之事,更可能的是无心之举,但数十年的谨慎潜伏,让朱德芳刹那间,便心生怀疑。
朱德芳并不知晓,远在川蜀江州,多年前间接因为他的远缘故,让一位极有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读书人,选择了隐藏,选择了静看天下风云。他在朝之时,发出的每条政策,每个决定,都被此人暗中揣摩细究,从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人自知自己已经再无机会搅动风云,便将多年的揣摩研究全数教予自己的侄子,将希望托付。那人便是江州郑氏郑渊,他的侄子,正站在朱德芳的面前,一副‘激动不能自已’的模样。
张晚归轻手轻脚走到朱德芳对面,相隔棋盘而坐,神色恭敬,甚至额头都冒出了些许细汗,这真的是用心再演啊。
朱德芳细细打量一番,心中的怀疑愈发重了起来。
半响,终于出声说道:“观此棋局,说说你的看法。”
化名张晚归的郑嵘,不敢抬头去看老人看似浑浊,实则洞彻人心的双眼,抬起衣袖轻轻拂去额头之上的细汗,但衣袍之下,后背上却渗出了汗水,渐渐打湿了内衣。这却不是演的,而是老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只是平淡的话语,心中自有打算的他便忍不住猜测话语之中是否有暗藏之意。
张晚归双目紧盯棋盘,看的十分仔细,他看的不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是天下大势,渐渐的沉迷在了其中。
棋局纵横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眼前这棋盘之上,黑白子各有八十一枚。白子在棋盘之上连成一条大龙,一龙双头,大开大合,气势磅礴。而黑子却稍显势弱,但空间更大,之后棋数的选择更多,有几枚飞棋散布在棋盘边角,猜不出意图。
猛然间,张晚归心中一抹电念闪过,西为金,色白!北为水,色黑!虽然围棋棋子本就黑白二色,这般想极其牵强,但却让他联想到了西凉、北齐。就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般想法极其不靠谱的同时,心中的一抹直觉,却提醒他,自己所想或许歪了,但却有歪打正着的味道。
这念头一旦升起,却挥之不去,无奈,张晚归便按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白棋一龙双头,若真是西凉,指的便是西凉皇帝,以及那位已经隐隐超出尘世范畴的华山王。白棋的路数也跟西凉的风格极为类似,大开大合,作风强硬磅礴。
而黑棋,若是指北齐,除了那几枚飞棋有些摸不到头脑之外,却也符合如今北齐虽然综合国力最强,但给世人的印象,并不如西凉那般飞扬跋扈,如同潜龙在渊一般。
至于天下三分,处于劣势,却还未出局的南楚,并不在他的思虑之中。当两刻钟之后,张晚归脱离棋局,抬起头之时,悄然与老人的目光相接,顿时心中一颤,暗道不好。方才太过于着迷棋局,却是险些忘了,这位‘睿智’的老人在侧,抬头之时,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思虑,怕是被对方看到了。
寒门之中,惊艳的青年读书人不是没有,但因为出身所限,站的位置不够高,看的不够远,处于还未经历太多的年轻时代,鲜有能对时局、政事有清晰的认识。这不是说他们不够好,不如世家子弟,而是说在这方面,先天不足,暂时落后而已,等到经历多了,若是有机会,也能迎头赶上。
朱德芳在张晚归观棋局之时,便一直在观察对方。对方细小的肢体动作,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却依旧暴露出了蛛丝马迹。阿福在其沉思之时,悄然递过去的一杯盏茶,即使是全部心神倾注棋盘之上,却也自然而然的接住,放在身前,手部的动作,手臂划过的弧线极为自然优雅。而方才一瞬间的目光相接,却是让他彻底笃定了心中的第一个猜测。
张晚归绝不是寒门子弟!
‘有趣的紧,天资斐然的世家子隐藏身份扮作寒门士子,偏偏出现在老夫面前。’
‘看来老天也不忍心让我走的太过无趣啊’
当夜,张晚归留宿易居院。
第216章 大儒欲入京()
深夜,易居院客房内,张归晚端坐于一张极其简朴的木桌之前,双目注视跳动的烛火,陷入沉思之中。
白日间,在观棋之后,他以求学之名,求教朱德芳。作为一位度过秋闱,有举人功名在身书生,自然不能问时局、天下大势,便只问了些经要学问,尽力将还未鱼跃龙门、金榜题名的寒门学士身份,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回想起来,张归晚察觉到期间,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细微马脚,悠然一叹,自己已经尽量小心,做到这般地步,殊为不易,也不在苛求自己。不过虽然他没有从言语之中试探出朱德芳的真正立场,但对于心中的那份猜想却愈发确认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起身吹灭了烛火,来到床榻之上,安然入睡。
接下来几日,张归晚便暂住在了易居院,朱德芳虽然不曾答应他提出的拜师之请,但也不曾提出让其离开。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每日交谈,时不时手谈一局,日子却也是有滋有味。
阿福虽然心中怀疑张晚归的来意,但见老爷安之若素,精气神也好了许多,知晓老爷心中自有计较,便也闭口不言。
五日后,午后一局手谈落幕,不出意外,张归晚再次落败,虽然不像前几日那般输的凄惨,却也让其心中多少有些低落。
老人的棋路,不凌厉,不逼人,也没有磅礴大势,但却步步为营,逐渐聚势,蚕食敌手,直到张归晚彻底落入死局之中,只能投子认输。
棋如人。
张归晚时常会想,以朱德芳的手段,真的不知,他自己当年所制定的条条国策,潜藏在极深处的种种弊端吗?
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将张晚归拉回现实。望着近在咫尺的老者,他心中升起一抹不该有的高山仰止之意。
“晚归,这段时间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朱德芳服下一枚丹药,目光别有深意。
‘正戏来了!’
张晚归心中一凛的同时一喜,多日见暗藏的你来我往,已经让其内心疲惫不堪,终于到了要揭晓谜底的时刻。他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斟酌语句,这才说道:“晚生这几日获益良多,只是去年的春闱,因为病痛,没有来得及参加。而如今的局势,下次也不知能否按时举行。”
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惆怅与自责,恰到好处。
朱德芳嘴角带笑,静静的看对方的‘表演’。心中微微一叹,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这般‘有趣’情形,再也见不到了。
朱德芳沉默良久,六天前来自北齐的那人将如今北齐的时局相告。虽然不曾见过那位北齐的年轻皇帝,但如今西凉已经拿下半个川蜀,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剩下的半个也是早晚的事儿。周河图,他知道。虽然本事不小,但手中兵将不多,奈何不得西凉。
此时自己那位年轻皇帝怕是已经焦躁难耐了吧,若是升起北齐得不到,西凉也别想得到的心思,退兵,甚至更进一步,调转矛头进攻此时内部空虚的西凉,那自己多年的经营筹谋,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必须尽早去金陵了!’
想到此处,老人看了一眼张归晚,心中暗道‘可惜’。
“金陵,你去过吗?”朱德芳收敛思绪,突然轻声问道。
张晚归猛然心中一颤,已经到了要摊牌的时候!
“没有,心生向往”
“唔”
“这样啊,那要不要随我去金陵一游。”朱德芳缓缓起身,走到院子之中,抬头望着北边天空,‘邀请’道。
就在张归晚将要答应之时,老人收回目光,一双苍老却睿智的目光投射而来。
“先别着急回答,这一去,有大凶险,但也有大富贵。”
郑嵘心情激荡,知晓老人所说的不是战火之凶险,而是其他。起身走到老人近前,躬身一拜,说道:“愿”
朱德芳悄然想起自己那位正在金陵,南楚翰林院任职的‘得意门生’梅苏。两相比较,觉得往日那位自己颇为中意的弟子,在这名青年面前,有些黯然失色。
胸襟气度、格局胆识,无一不如此人。想到此处,老人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有些索然。
“收拾好行囊,明日出发。”老人留下一句话语,在阿福的搀扶之下离去。
张归晚对于心中猜想,无比确定。想起自己那位远在江州的大伯,心中升起满满的敬佩之意。若不是自己大伯多年的探查、收集信息,从早已淹没在时间之中,找到蛛丝马迹,也不会有自己今日的机遇。
第二日中午,易居院三人吃过午饭之后,没等多久,一辆马车沿着小路而来。
郑嵘本就没有什么行李,一个简单的包裹,在早上起床之时,便已经收拾好。而朱德芳、阿福二人自知此行,再无返回之机,家当也没有必要带上,仅仅带了几身换洗的衣物,一些银两盘缠。
马车没在易居院门口停留多久,便再度动身。阿福、张晚归二人,小心翼翼的将朱德芳扶上马车。车厢后半部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老人年岁大了,路途遥远,若不如此减去些许颠簸,怕是就算到了金陵,也得去掉半条命。
张晚归入车厢,陪伴照看老人,而阿福便坐在车厢前,充作马夫,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前行。目的地,南楚京师金陵。
此时在西凉京师凉州郊区,墨宫山门之前,一辆马车确实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正是虏下了杨潇的樊鳐等人。
一月之前,这几人带着杨潇入江州,为了稳妥,让西凉大军分出些许兵力,护送几人沿水路,返回西凉。因此这一路之上走的不快,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才抵达墨宫。
不过他们的谨慎也是极其正确的,离歌、石铁二人牢牢的跟在身后,若不是走的水路,还有有西凉士卒护送,怕是早就找机会,营救杨潇。
几名值守山门的墨宫弟子,见樊鳐这般大人物返回,连忙一路小跑,前来迎接。但樊鳐却仅仅是让几人将马车带走,自己连同棠垣、魁伟刀客三人,带着杨潇,向墨宫内里走去。
此时三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一个月过去了,黑衣老者两人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消息传回,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一路之上这般谨慎的原因之一。
第217章 墨宫地牢()
墨宫山门外,远处的密林之中,一路跟随,却始终没有寻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