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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假山壁上,隐约能听懂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不断凿东西发出的清脆击打声。
她屏住呼吸,声音似乎从假山远处传来,假山旁边是高耸的院墙,沈穗穗沿着月门走出去,绕过甬道,看见一处颇为简约的庭院,郁郁葱葱的树木将那处院落遮挡的看不清晰。
沈穗穗拨开密竹,竹林间有一竹屋,她站在屋后,能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敲击声。
竹竿做墙,难免漏光。
沈穗穗找了一处有缝隙的地方,探身看去,一青衣男子背对着她的方向,正在用力敲击地上的井口,那里用巨石封锁,又以重重木板钉死,看起来极为隐蔽。
那男子一边敲打一边暗自抹泪,像是十分伤心自责的样子。
这会儿他忽然转过脸来,沈穗穗吃了一惊,那人竟是陆飞白。
他手里还握着几张黄纸,面色凄怆,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不真切。陆飞白一边隐隐抽泣,一边掏出火折子,将那几张纸点燃了,嘴里头念念有词,听起来像是在祭奠亡魂。
念了一会儿,他又悄悄将那些灰烬收拾了,地面上的黑色痕迹他清除不净,便索性拿袖子去擦。
或许擦了许久,地上仍旧黑漆漆一片,陆飞白左右看了几眼,拿了旁边空置的水桶,从竹屋走了出去。
沈穗穗大气不敢出,待他走后,自己连忙快步走进去,面对着屋门半蹲下,如若有人进入,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那是一口青石垒成的古井,里面不时传出哗哗涌动的水流声,不是死水,而是活的泉眼。
巨石与木板都是新挪过来的,地面上有些刮嚓的痕迹,沈穗穗伸手摸摸地面,被泥土遮盖的地方瞬间露出划痕,都是新的,也就是说,这口井,因为不足对外道出的缘由,被人私下封死。
就在此时,对面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沈穗穗抬头,门口立着那个一脸震惊的青衣男子,他失口问道,“是谁?”
沈穗穗缓缓站了起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是你!”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陆飞白:我是被逼的,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
赵恒:你说啥?
陆飞白:皇上乃天命所授!
沈穗穗:这是两个骗子!
第60章 060()
竹屋中光线很暗; 陆飞白手里捏着火折子; 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尤其是他看到沈穗穗一脸的坦然自若; 不免心中更为慌乱。
手里的木桶盛了半桶水; 半边膀子都跟扯断了一般; 他本是文人; 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却愣在原地; 不知说何是好。
“你。。皇后娘娘怎会在此?”
见沈穗穗并无开口的意思,陆飞白压住忐忑; 将水桶放下; 慢悠悠收拾了袖口; 抚平褶皱。
“陆学士三更半夜; 鬼鬼祟祟出现在此处; 却要先发制人,这又是何道理。”
沈穗穗一眼扫去,瞥见他手指被火燎起了水泡,不由得笑道; “你不觉得热吗?”
“热?不热; 这里地处偏僻清凉爽快,我。。”
“我是说你手指不热吗?”
沈穗穗努了努嘴; 陆飞白低头一看,瞬间变了颜色,火折子被扔到地上; 食指和拇指已经烫得通红,起了两个豆大的水泡。
宛若薄纱的月色下,对面那人越发显得沉静怡人。
从前他只听闻沈家有个木讷的二小姐,却从未见过本尊。
与沈心怜交往的日常中,听其语气,似乎对自己的妹妹不甚关心,每每都是一副嫌弃不待见的样子,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提起。
是以,初初见到沈穗穗,他着实吃了一惊。从前只道有人说太子妃忽然开蒙,又加上一副天姿国色,深得太子殿下喜爱,却不知太子妃是长了一副怎样的花容月貌,才能令冷静自制的太子,忽然转了秉性。
如今佳人在前,他只觉得面红耳赤,不敢直视。
他轻轻按了一下水泡,对面那人上前,拽着他的袖子一把摁进水桶里,清凉的触感让火烧火燎的灼热瞬间舒适不少,陆飞白心跳的厉害,沈穗穗松开手,审视的盯着他。
“陆学士,从前听闻你是饱读诗书,有志之士,不曾想今日入了济州,沦为赵恒的座下客。
这等荒唐的龟蚨碑大事,估计也是出自你的手笔。陆家世代清白,轮到你这里,却是要背负逆党的名声,一辈子,不,几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真为你们陆家感到可惜。”
陆飞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浸在水里,低着脑袋不敢吱声。
那两个水泡已经泛黄,周边皮肉变得焦红,他越是沉默,沈穗穗便觉得他越好击破。
“这井里有什么,非得用石头盖上。”
陆飞白猛地抬头,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他面色发白,唇色酱紫,一双眼睛慌乱的转来转去。
“龟蚨碑是从此处注水,引发泉喷,继而闪现碑文。是否如此?”
那人闭上眼睛,许久,方重重点头。
“那又为何封存了井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穗穗有些不解,陆飞白从水中抽出手指,眼中不自觉泛起水花。
“哭什么,陆飞白,你一个文人,怎的跟胡搅蛮缠的妇孺那般难以沟通。此事事关国运,难道你真的相信凭赵恒之力,能够给大梁子民一个太平盛世?
还是你喜欢这翰林学士的位子,甘愿在此落草为寇。”
在沈穗穗眼里,赵恒的济州便是最大的匪窝,哪怕出师有名,也是篡权的贼子。
“我没想这样,过来济州也是无奈之举。沈家落难,父亲与沈大人结交颇深,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明年的科举,人才济济,就算我去应试,也不一定能够脱颖而出。而济州不同,他。。皇上广纳天下英才,这等关口,自然比起科考。。。。”
“陆飞白,你竟然这般妄自菲薄。”
沈穗穗有些吃惊,前世的记忆里,陆飞白最终考取了状元,三年一次的科考,他拔得头筹,在赵胤还是太子的时候。
可见此人确实有真才实学,如今在赵恒这里又能保全性命,想出这等法子为他正名,陆飞白头脑应当时非常活络的。
而陆飞白亦惊诧于沈穗穗的批评,遂忍不住反问。
“我与皇后娘娘素昧平生,怎的听娘娘这番言语,像是相识已久的样子。”
“你与沈心怜幽会的时候,我都瞧见了,只不过没出声罢了。”
闻言,陆飞白面色又是一红竟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井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沈穗穗的手搭在木板上,敲了敲,一脸不明的看着陆飞白。
“十二个工匠。”
“你说什么?!”沈穗穗瞬间移开,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参与此事的工匠,都被皇上埋进井里。。。”
“等等,这井水不是与碧玉泉相通?若是尸体进了井里,将来难免会从碧玉泉浮出。”
沈穗穗立刻察觉不妥,后又补充。
“难道这口井与碧玉泉的连通处,已经被堵上?”
“正是如此。”
陆飞白心里头罪孽深重,若非自己想出这个主意,也许这十二名工匠便不会遭此大难。
沈穗穗沉思片刻,再抬首时,目光坚韧,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若我要离开济州,回到京城,你可愿跟随?”
陆飞白大为撼动,“娘娘可是当真?”
“别叫我娘娘,喊我名讳即可。”
沈穗穗不愿与赵恒有所牵扯,故而听到这个称呼便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以你的才华,就算回到京城,也能有所作为。切不可助纣为虐,自甘堕落,陆飞白,若你明年科考,定能一举高中。”
这番话在陆飞白听来,只是一段客套的恭维,可是之于沈穗穗而言,这是肺腑感慨。
“我愿跟随你回京,当初来到济州,实属无奈,可是回去之后,我怕皇上怪罪,拿济州之事刁难,到时,恐怕我会处境尴尬,甚至牵连陆府。”
“你无非是想问我,可否在赵胤面前替你说一番好话。
可我不能保证,因为,他可能并不想见我。”
陆飞白一愣,复又默默思量一番,终究下定决心,“我愿意。”
如此,沈穗穗稍稍侧过脸,与他耳语一番,商定了逃跑战略,约好七日后在落霞殿偏门相见。
此事并非沈穗穗唐突,而是陆飞白本人心性不坏,只不过急于求成,走错了方向。
前世他被沈心怜牵制住,好似考了状元之后,依旧心中记挂,恋恋不舍。
在朝堂上,虽然名为为皇上效命,实际上为沈崇所用,虽投错门,却始终保持了清廉的本性,只会周旋,不曾害人。
夜里风大,京城的消息总是来的那般迅速。
济州龟蚨碑的消息将将传开,赵胤手里的奏折已经堆了满满一奏案。
陈伯玉将新来的信件递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臣已查明,太子妃。。她如今住在济州落霞殿,受封为皇后。赵恒待她很好,听说前几日为了她,拔了一个妃子的舌头。”
陈伯玉没有顾忌,也知道此番话会惹来赵胤的不悦,可事实就是如此,知道总比被骗要好。
“萧至忠,你怎么管的六部!”
一沓折子扔到地上,七零八乱的散在汉白玉地砖上,萧至忠与吏部尚书张睦皆低头不语,知道是被谁所累,却都不敢声明。
半晌,那人恢复如初,沉声说道。
“伯玉留下,你们二人退出去吧。”
他声音冰冷,又略显干涩,听起来是动了肝火。
“是。”
萧至忠与张睦立即应声,身形微动,已经退出殿外。
“皇上?”
面前的人眼皮轻抬,陈伯玉试探着叫了一声,眉间蹙起。
“她。。。这么些天,都同赵恒在一个屋里?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睡在一起了。。。”
赵胤背转过身,负手而立,陈伯玉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声音的暗哑无力,甚至冰凉的让人害怕。
陈伯玉暗自咽了口唾沫,稍稍平复了心情,复又答道。
“既已封后,前些日子赵恒忙于政务,只是这几日,这几日他总是夜里过去,就如皇上从前那般,越窗。。。。。”
“放肆!我就算越窗而入,那也是因为我是穗穗的夫君,我进去,自然是情理之中。他算个什么东西,罔顾纲常。
她一直睡在落霞殿?”
赵胤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后来兀自低了下来,想是知道与陈伯玉发脾气也无益,更深深察觉到自己的无力,不免有些颓唐。
“是。”
“他们平日里,可曾有过亲热的举动。。朕要听实实在在的真话,你莫要隐瞒。”
赵胤问的太快,几乎没给陈伯玉反应的间隙。
“封后那夜,赵恒在落霞殿待了许久,下半夜才离开的,其中内情,臣并不清楚。”
“那夜,他统共待了几个时辰。”
赵胤终于没能忍住,顿了许久,方才挤出这几句话,陈伯玉深知赵胤的克制,所以难免跟着深受触动。
“约莫着有两三个时辰。”
风吹开窗户,将案上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昏黄可怖。赵胤终于没有再开口,他背对着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