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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给老乡偷了东西又走投无路了么？”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有点像我刚毕业出来时的样子，还真的希望你不要像我。”李经理说得无比感慨。
反正白言书的押金又是以我的名字跟李经理借的。想想我来东莞的几天，首先是被打劫，钱没了，然后莫名其妙地欠了别人合计七百块。如果白言书突然跑路了，我就得为他偿还别人这七百块了。
我想起在自己刚进去大学的时候，当时我计算着每顿饭控制在三块钱，这样我就能一整个月一天三顿都不落下，但是学校三块钱的饭菜并不怎么理想，肉片炒青菜里面的肉片也不过是肉末，那时候我想吃肉想到接近疯癫的状态，于是后来就跟着别人在学校里面做一些兼职，例如给门口的小餐馆送外卖，一个饭盒赚五毛钱，刮风下雨也是撑着，当时就觉得，我熬过了，顺利念完大学了，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的了。
赵子墨就是我们一起送饭盒的时候认识的，他情况比我还糟糕，我是为了不吃肉末而兼职，他是连青菜都看不见。我从来不知道赵子墨到底家里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愿意多提起，经常都是含糊带过，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我也不会再去过问了，感觉要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念赵子墨，我宁愿过他从我脸上捡方便面吃这样的日子，也不想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东莞，但是发现自从我来了东莞之后，他也没怎么找我。我也是可以猜到原因的，他泥菩萨过江，手机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都要钱的，幸好租的地方是有拉的网线的，跟别人平摊费用，当然网速就是能多缓慢有多缓慢的了。
我一个人在宿舍翻来覆去的，觉得不行，还是想见见他，于是我就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找个网吧。听工厂的保安讲过，在工厂后面的马路对面有个很大的网吧，说是正规的。其实网吧正规不正规都那么一回事，进去都是乌烟瘴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但是其实进去之后又故作清高什么，大家都是那么一个消费层次的，不然都不会在这里相遇了。
曾经我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买个房子，哪怕是个小套间的公寓，有个阳台的，周日午后就是坐在客厅，对着阳台，手上捧着手提电脑看着偶像剧，又一边喝着咖啡。赵子墨说我是个特别矫情又特别小资的人。
等我小心翼翼输入了企鹅密码登陆之后，却发现赵子墨不在线，开始以为他隐身，但是发了好几个对话过去，那边依旧没有回复。看了看手表，晚上九点，这一切都不是赵子墨的作风。
第7章 赵子墨失踪（）
我拿起手机给赵子墨的号码给拨过去，但是提示音却说手机关机了，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这让心惊肉跳，究竟怎么回事？我们就算没交下个月的房租也不至于流露街头，因为开始的时候可是有交了三个月押金的，顶多就是从里面扣除的了。那么赵子墨到底去了哪里呢？
回到宿舍打赵子墨的手机，一直打到十二点，我睡意全无，那边一直是关机的。我尽量想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担心，他肯定没事的，那头就在计算等下个月拿到工资马上坐车回去深圳找他。我是很想等周末就跑去深圳的，但是我已经不好意思问人借钱的了。此时此刻，感觉自己还不如进去车间做普工，起码我做过少天算多少天，做个一个星期不做了马上结算工资走人，想要再进厂轻而易举，我现在的职位不可能说辞职不干的，这年头找份工作太难了。
第二天李经理交代给我新的任务，也是除外招工，不过不到外镇去了，直接去智通招人，除了普工还要招业务员。这次安排了马小柔跟我一起去。我笑着跟小柔说：“嘿嘿，任何人都能跟你一起啊。”她撇了撇嘴“谁叫我最小的。”
我看着她，揣摩她的年纪，但是看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办公室里面年纪最小的啊。我问：“你八几年的啊？”
“八五年的。”
“那哪轮到你最小啊。”
“我说职位，我就一个小小的人事助理而已。”
听了小柔的话，我心里有点小得意，如果我在深圳总公司，那么我也是从人事助理做起的，但是来到东莞，起码也是个招聘专员，两者之间工资虽然只差了三百块，但是专员这个级别听起来算是可以的。
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看到白言书在，他穿着一身制服，脸上消肿了，幸好也是穿着长袖的上衣，手上的淤青印子看不到。他对着我裂开嘴笑，还敬了个礼，大声喊到：“若冰同志，好！”
我没好气地回他：“有空对着镜子自己笑，学学到底怎么笑才不会让人觉得心慌。”
这是我第一次到智通，想起不久之前我还在智通的网站上面投放简历，如今我却是进来智通里面招聘员工了，不得不承认当我坐在招聘摊位的时候，内心有着那么些虚荣感，特别是看到一些已经有社会经验的人来投放简历，却又颤颤惊惊的样子。我很明白这次的金融风暴已经使得很多人为了温饱不顾脸面地寻找工作了，就算一个曾经的业务经理也愿意来应聘一个普通的业务员。
小柔一直提醒我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财物，我点点头。我全身的财物就剩下那部连打劫的贼都嫌弃的手机了。摸摸自己的口袋，更加是觉得凄凉。在我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抬头一看，竟然是冯铮，他身边站着个灵气逼人的女孩子。
冯铮挥了挥手，算是正式的跟我打了招呼，这时候他身边那女孩一直盯着我在看，隐约听到她对他说什么：“土是土了点，但挺漂亮的，眼光不错啊。”
他今天没有穿警服，一身休闲装打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衣着，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出现在智通。他介绍身边的女孩子是他表妹，刚从国外回来，好奇心驱使下，想要见识下国内的各大人才市场是怎么个样子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穷人来人才市场是挤破头找工作的，有钱人是来逛街看热闹的。我瞬间就不想搭理眼前这两号人物了，他们站在我面前太损害我的自尊心了。于是我硬是挤出笑容说：“下次有空出来聊聊啊，今天我先忙哈。”
“你今这摆到什么时候？”冯铮答非所问。
“中午就走了的。”身边的马小柔抢着回答，说完了还朝我调皮地使了个眼色。
“等下我再来找你。”
“不至于啊，大”我的“哥”字都没说出来，他就带着他的表妹转身走了。如果是讨债的，真的不至于这么心急啊，大哥，我的工牌也押在你那儿，害得我被李经理一直唠叨说我是做人事这职位的，怎么那么粗心连工牌都能弄不见，人事就是要细致认真足足唠叨了我几天。
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坐“别摸我”（宝马）。冯铮在开车，他的表妹没在，马小柔自己先跑了回去工厂，临走前还打趣地说下午可以帮我请假。一整个解释不清楚的状况，让我十分郁闷。
我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坐在冯铮的车上，这样有点对不住赵子墨的意味。赵子墨的所有追求里面，就有一项是买一辆“别摸我”的车子。他还没买到，我先真的坐上了这么一回。
“你是不是以为我来讨债的啊？”冯铮突然开口说到。
“不至于吧，如今看来五百块对你而言，确实不算回事啊。”
“你有男朋友吗？”
我假装没听清楚，转过头一直盯着车窗外看。冯铮也识趣地没再问我什么。
这天绝对是我来了东莞之后的一个颠覆，也是我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的一个颠覆。因为冯铮带了我去会展酒店，我从没去过任何的星级酒店。他把餐牌递给我，问我喜欢吃什么。我看着餐牌上的每道菜的价格心惊肉跳，吓得都不敢接上话来。但是也得故作镇定，把餐牌重新递回去给他，说：“你是老板当然是你说了算的。”
他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说：“你这小聪明真的蛮可爱的。”
面对他这样的人物，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怪我见的世面太少了，同时我对纨绔子弟类的人，确实是敬而远之的，现在要同台吃饭，有点如坐针毡。
冯铮跟我讲了很多话，介绍了他自己，介绍了他自己的家庭。我其实没什么心思在听，只是偶尔地点点头，假装自己有在认真。末了，他问：“若冰，你呢？”我正在夹着一个肉丸子，被他的话吓得连同筷子掉下去地上。我不知道“你呢”这两个字究竟指的是什么。他竟然一脸温柔地看着我，说：“没关系，以后我会知道的。”
“其实以你的条件不用到派出所工作吧？”我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跟我家里怄气。”
“有钱的人就是这样，我应该多叫几道菜的。”
“可以啊，你喜欢吃就多点一些。”
“是啊，我就应该替贫苦大众来花掉你们这种纨绔子弟的钱。”
冯铮给我递过来一个东西，原来是我的工牌。我看着他不明所以。他说：“这东西还你，一直放在我那我也怕弄不见了。”
“你不担心我还你钱？”
“我是做什么的你不记得了？要找你这人还不容易啊。”
“你放心，下个月我会还给你钱的，我不欠人东西。”
“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欠着啊。”
我拿着在酒店打包的一盒子甜点回工厂，顺手在保安室给了白言书，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不说别那样子笑吗？”刚想说他怎么笨这样，眼角瞥见桌子上放着本打开的新华词典还有隔壁白色稿纸上歪歪斜斜的一些字。我指着那问：“你写的啊？”
他点点头。诚然，他也是一个可造之材，起码有着一份上进心，我也不好再打击他什么了。就说了句：“加油！”走了。
“若冰啊，等等。”白言书追了出来。
“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那五百块让你心情不好了？”
“没有啊，怎么了？”
“你黑眼圈好重，肯定是睡不好了，都怪我连累你的。”
我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自己的岗位。
在我连续拨打赵子墨手机的七天之后，电话终于在凌晨两点接通了，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8章 深圳寻找赵子墨（）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到我的声音，“啪”一声把电话挂了，我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
我问冯铮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他笑着说：“多少个忙都可以，但不能是犯法的。”我想他帮我查赵子墨的行踪，他看着我，想了一下，说：“我不能帮你找他。”
我知道这是有违职业操守的，但是除了冯铮我不知道能找谁帮我的忙。他看着我眉头深锁，用淡淡的语气说：“我不能去找自己的情敌。”他不找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别开玩笑了，我没这心情。”
“或者你可以把事情给我讲一下，我帮你分析分析再决定。”
但是我不愿意跟他讲，说实在的，我跟冯铮谈不上什么交情，找他帮忙也是在赌运气的，既然他不愿意帮忙那么就算了。
“好了好了，顶多我陪你去一趟深圳了。”他一只手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