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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给他最好的老师,不能给他同学和朋友。”攸宁这样说,“孩子需要与人相处的,你老把他关在家里,对他的成长不好。在学校,他可以认识同学老师,与他们打交道,从与他们的相处中学会人情世故,这些是最好的老师教不了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有千千劫(十一)()
攸宁咬着下嘴唇,直到咬得渗出血来,嘴里隐隐有了血腥味,才松开口。强作镇定:“我们现在说的是问年的事情,咱们就说问年可以吗?”
邹翔风突然一把握住了攸宁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往上提,眼睛里的怒火更甚了:“沈攸宁,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时候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你的亲姐姐被你害死了,你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没心没肺地活着。”
攸宁被他掐得难受,不停挣扎着,脸已经憋得通红。她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那——你想——怎么样?让——我以死——谢罪吗?”
邹翔风突然放开了手,摇摇头:“不,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你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攸宁心里很清楚,她和邹翔风都钻进了一条死胡同里面去了。这一生,都将在这条胡同中挣扎,黑暗,狭长的胡同没有阳光,没有幸福。
她同情邹翔风,从战场一个苦力成为翻云覆雨的大帅,没有九死一生,怎么会有今天?可是他不幸福,他想拥有的都没有了。姐姐说过,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间草庐,一床暖被,一世相守而已。现在他有三个姨太太,可那不过是他为了逃避孤独的掩耳盗铃。他不想看见她,又不能停止恨她,至此有偌大的大帅府却不能回。
攸宁说:“这房子是你的,你常年住在小公馆也不太像样,要不你回来住吧。我和问年搬到外面去住。”
“问年是我的孩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我不能让他住在外面。”
“既然你在乎他,那么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他?”
他看着她,难得心平气和,也许愤怒发泄完了,没力气了:“什么意思?”
“是去学校,还是在家里请老师,听听他自己的意见好不好?”
“他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
攸宁说:“他虽然年纪小,可心里什么都明白的。跟着我流浪的时候,他比比他大的孩子还要懂事。”
流浪?她把她带着问年寻找他的那一年称作为流浪。也许真的是流浪,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带着个孩子,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居然也活下来了。也许是她运气好,那天要不是他正巧路过,她和问年可能就没命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她和问年,像两个叫花子,可眼睛里的坚毅却不容置疑的,他手下的兵都没有这种坚毅。
他突然有些心虚,问年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是她最了解他。去问问年,等于是他弃甲投降。
“现在外面有多乱你知道吗?把问年送到学堂里去,太危险了!”
攸宁说:“这里的燕西学堂我去看过了,学校有守卫,老师和环境都不错,我每天按时去接他,不会有问题的。”
他冷笑:“学校的守卫,你居然相信学校的守卫?真要打起战来,他们比谁都跑得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有千千劫(十二)()
邹翔风看着她,心里不由得又开始冒火了,真是巧舌如簧,当年就是凭着这张嘴送他去了监狱,导致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变。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原来舌头真的会杀人!”
攸宁心里一阵刺痛,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她杀了人,想忘也忘不掉,就算她忘掉了,他也会时时提醒她,她的罪孽!
邹翔风回到小公馆冲着三个姨太太发了一通脾气,三个姨太太很是莫名其妙,每次从那边回来就要对着她们发一通火,她们招谁惹谁了?
攸宁在邹翔风走后,开始给问年准备晚饭,这些年她的日子都是一成不变的,照顾问年,教他认字,给他做饭,陪他游戏。
菜端上桌子,再上楼去叫问年吃饭。问年每天要练半小时的毛笔字,虽然只有六岁,可一手颜体,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
“小姨,你来看,我这家字老是写不好,总觉得少了什么?”问年招着小手让她过去。
攸宁走到桌前,摸了摸他的头:“已经很好了,问年你才六岁呢,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许多孩子都不能写得你这么好。”
“小姨写一个家给我看看好吗?”
攸宁淡淡一笑,接过问年手里的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家字。问年看着攸宁写的字,摇着小脑袋:“小姨这个字写得也不好,咱们的家都不好。”
攸宁心头一惊,看着童言无忌,在攸宁听来却是一语双关。她是个没有家的人,家自然不好。可问年应该有个家啊,即使姐姐走了,可他还有父亲。
问年仰着头,问道:“父亲答应我去学堂了吗?”
攸宁说:“我已经和他说了,我想他会答应的。”
“他若是不答应呢?”问年有些怅然,“我是不是就只能呆在家里,一个人对着一个老师?”
攸宁说:“你是你父亲的孩子,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就算他不回家,也是为我好吗?”
攸宁说:“他有他的苦衷,这和你没关系。”
“小姨为什么要嫁给父亲?”问年突然问。
攸宁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小姨没处可去,而且小姨想留在这里照顾问年。”
“父亲为什么要娶小姨?”
攸宁说:“也许是因为你需要一个人照顾,而且对他来说,除了你母亲,娶什么样的女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问年摇了摇脑袋,说:“不,父亲这样做不对。这样小姨就被困住了。”
困住了?攸宁心中凄然,从当年她说出邹翔风去过后院,她或许已经被困住了。她找不到一个出口,赎清自己的罪孽。姐姐活不过来,邹老爹也活不过来,邹翔风心里的恨也抹不灭。困住了,这不是她罪有应得吗?只有问年才会同情他,但将来等他长大了,知道一切的真相,也会觉得她罪有应得吧?
“小姨?”问年见她半天不说话,轻轻推了一下她的手,“小姨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有千千劫(十三)()
邹翔风终于同意问年去学堂上学,不过提出的条件是必须时刻有两个警卫跟着,不能走出两警卫的视线。
于是,燕西学堂里就有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一个小孩子身后永远跟着两个军装笔挺的警卫,上课的时候,教室门口两警卫在门口站着岗。
这样的殊荣让问年很不舒服,学校的老师也很不自在。
攸宁每次去接问年的时候,他的嘴上都能挂油瓶。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在学校和同学玩得不开心?”攸宁将他抱上车。
问年坐在汽车后座,乞求地看着攸宁:“小姨,能不能和父亲说说,不要叫人跟着我。”
“父亲是当心你的安全,这是他同意你进学堂的条件。”这几日以来攸宁每天都要这样向问年解释一遍。
问年说:“可这样,同学们都不愿意和我玩了。”
“你可以跟他们解释,说他们只是跟着你,不妨碍你们做朋友。”
“他们不会相信的,上次我和雷磊玩着玩着,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两个人就大惊小怪地跑过来,把伸手要扶我的雷磊一把推开了。之后雷磊就再也不愿意和我玩了。同学们都说和我玩,要是我受了伤,父亲就会给他们吃枪子。”
攸宁说:“你可以和他们说,父亲虽然有枪,当不会伤害他们的。”
“他们不会相信的,那两人腰间就带着枪。”问年抓着攸宁的手,“小姨,求求你了。你去和父亲说说,让他把那两人撤了吧。我不需要人保护。”
攸宁在心里叹气,轻声说道:“好吧,我试试。”
她只能说试试,因为邹翔风对于她的提议,一般都是拧着来的,似乎只有反对她,才能得到报复的快感。这次让问年去学堂,已经让他做出很大让步了。
攸宁回到大帅府,给小公馆打了个电话,是个佣人接的,听说是攸宁,佣人回了一句大帅不在要挂电话,电话却被一个女人接了过去。
无比娇媚的声音:“大姐啊,找大帅啊,有什么事情吗?等大帅回来,我可以转告他。”
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应该是邹翔风的一个姨太太,至于是哪一个人,她说不好。她与这三个姨太太从没见过一面,邹翔风不允许姨太太们到大帅府来,她也从不到小公馆去。就算逢年过节,邹翔风也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
“是关于问年的一些事情,如果他回来请告诉他一声,就说问年不喜欢有警卫跟着去上学,能不能让他把警卫撤了?”
攸宁刚要挂电话,听见那头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大姐,您要想见大帅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说想见他。何必拿问年说事情呢?人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倒好,挟太子求见大帅。”
攸宁拿着电话的手抖了抖,急急忙忙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问年就站在身后。
“父亲不在吗?”
“那里的人说他出去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打过去好不好?”
“小姨说话可要算数,一定要让父亲把警卫撤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有千千劫(十四)()
攸宁没能找到邹翔风,第二天自作主张把警卫撤了。这下问年是高兴了,邹翔风不干了,从秘书处知道自己安排的警卫被撤了,一团杀气地回了大帅府。
攸宁是有准备的,好声好气把茶端到他面前,却被一下扔在了地上,茶水泼在地毯上,攸宁倒挺心疼地毯的,听说这地毯挺贵的,而且这是邹翔风的地毯,不是她的。
她说:“我昨天打电话过去了,但你不在。问年一直闹着说要撤了警卫,不撤就不上学了。而且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学校老师也有意见,他是去上学的,被你这么一弄,跟去打群架一样。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警卫给撤了。”
邹翔风面目狰狞:“我问你,万一他在学校有什么意外,你能负责吗?”
攸宁说:“你不要总是杞人忧天,学校那么多孩子,他们都自己去上学。问年每天车接车送,哪有这么多危险?”
邹翔风说:“你说得当然轻巧,是不是巴不得他出事。他出了事,你就解脱了。反正他又不是你亲生的!”
攸宁心如刀割,她知道在邹翔风心里她不是个好人,可没想到会这么坏。不错问年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和亲生的有什么分别。姐姐还怀着她的时候,她摸着姐姐肚子,隔着肚子跟他说话,给他讲故事;出生那天她冒着风雨走了十几里路找稳婆;出生后姐姐身子弱,她几乎担起了照顾他的全部责任;姐姐死了,她带着他踏上寻找邹翔风的路程,一起吃了多少苦不说,好几次差点丢掉了性命。她怎么会不在乎问年,她想把问年照顾好,培养好,这是她唯一能向姐姐赎罪的道路。
邹翔风怔了一下,似乎有点后悔刚刚所说的话。他可以怀疑她的一切,却不能怀疑她对问年的感情。虽然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