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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妒杀(五十)()
中昭王府,周福匆匆赶回来:“殿下,殿下。”
萧云晖刚从宫里回来换好衣裳,不耐烦地瞪了周福一眼:“什么事儿?”
周福缩缩脖子又矮了一截,说道:“老奴刚听说海棠死了。”
“死了?”萧云晖想了想说道,“死了就死了。”
“殿下,那海棠可是咱们的人,明明都已经救下来了,竟然在咱们自己的地方让人杀了,老奴觉得”
“你觉得刑部出了问题。”
“是是有点儿怀疑,不过刑部的事向来有宁大人从中运筹,从前也没有出过纰漏,或许,或许老奴多疑了”
萧云晖突然笑起来:“周福啊周福,都说老奸巨猾,我从前还不信,现在见了你我才知道这话不假。”
周福讪讪地笑道:“嗐,殿下怎么说就怎么是呗,反正老奴心里头就只有殿下。”
“你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若我事先不知情也一样会怀疑,不过这件事儿宁柯已经事先同我说过了。”萧云晖舒展舒展身子坐在榻桌前。
“说过了?”周福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老奴愚钝,殿下才刚从宫里回来,宁大人何时见过殿下?”
“哼。”萧云晖又笑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做刑部侍郎你不能。”
周福却忽然跌下脸儿说道:“殿下说笑了,老奴自然是不能的。”
“罢了罢了,你又多心。”萧云晖笑着挥挥手,“这是早就定下的计划,海棠在沙鸥待了太久,而今心向何处已经不得而知,宁柯以为海棠在沙鸥潜伏了那么久,现在突然落回到咱们手里,沙鸥的人一定会惊慌。”
“是,这是当然。”
“她若还是我们的人,我们当然要保她,可她若已经起了二心,那便死不足惜了。”
周福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说道:“老奴,还是不懂。”
“如何知道她心向何处,这很简单,如果睿王那里始终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就说明她一直都是我们的人,若他知道了,”萧云晖神色一凛,冷笑道,“那就说明她变了。”
“可是,如何知道睿王的人知不知情呢?”
“那就要看睿王那边的反应了。”萧云晖冷笑,“若她们不知道海棠的身份,以她现在的位置,沙鸥的人会全力营救,即便是不救也不需要特地派人来要她的命,若是知道了,那可就不同了。”
“所以沙鸥的人前来暗杀海棠便已经说明了,她已经暴露了。”周福点点头,“原来如此,但是睿王向来狡猾或许早就已经怀疑她只是还没动手,那海棠岂不是冤枉。”
“冤枉?如果真是那样,睿王留着她也是为了利用她,说不定早就通过她,锁定了我们的人,被人利用尚不自知,更加死有余辜。另外,”萧云晖闭着眼睛沉思片刻,深深地叹口气,“让我们的人都从睿王那里撤回来吧。”
“是。”周福抬眼见萧云晖没别的吩咐,悄悄退下。
另一边睿王府内,睿王萧青峦一身浅碧色广袖长袍,赤着脚站在廊庑之下,专注地欣赏着粼粼的月光。
月影中现出一个黑影。
“解决了?”萧青峦头也不回地问道。
“解决了,不过”黑影走到月光下,映照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美人儿有很多种,照雪的美是温柔娴静的,她的美是明亮凛冽的,这就是沙鸥,沙鸥是一个人又不仅是一个人。
萧青峦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欣赏、信任,唯独不肯承认爱慕,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与她保持着这种难以言明的关系。
他回望她一眼,说道:“为何吞吞吐吐,这不像你。”
沙鸥叹口气:“解决了,很顺利,但是过于顺利了,不该是这样。”
“没有什么该或不该,解决了就好。”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有点不放心。”她转头就要走。
“去哪?”
“我回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有别的动作。”沙鸥说道。
“你要去就去,不过去了也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您不觉得奇怪吗,那可是刑部大牢,我就当着宁柯的面儿大大方方走进去,说我去探望表妹,他竟然没有怀疑。”
“宁柯,呵。”萧青峦轻笑一声,“这个人,萧云晖那里也就剩下那么个有脑子的人,如果他都不怀疑,你以为凭萧云晖手底下那颗石头脑袋,也配跟我斗那么多年?”
“那殿下的意思是,他必定是怀疑我了,可他为什么不拦住我?”
“他拦得住你吗?更何况他也不想拦你,我们利用了海棠那么久,就算萧云晖不怀疑,他也不可能不怀疑。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说当着她的面儿说夜合花与安神香放在一起可以让人死在睡梦里。”
“属下记得,殿下还说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只落在萧云晖手里,但是后来海棠把花取来,您却不要。”
萧青峦笑道:“我当然不要,我告诉她萧云晖有夜合花,只是试探她的虚实,我要夜合花干什么?”
“属下不懂,她身在万花楼,就算与萧云晖相识也并不奇怪,即便不认识,求一朵花也不算太难。”
“是,你说的不错,所以若她不敢去求便是心虚。”
“可是她去了。”沙鸥不解。
“当然,她不仅去了,还真的求到了。她也算有点儿聪明,想到不去便会引起我的怀疑,只是她却没想到她求到了我还是会怀疑。”
“求了怀疑,不求也会怀疑,殿下不愧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沙鸥的语气里不经意流出一丝不满。
萧青峦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会怪我多疑,怪我冤枉她。”
“属下不敢。”
“哼,你不必如此,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敢的。”萧青峦说道。
“属下只是想像殿下请教,若有朝一日属下也遇到这样的两难之题,要怎么样才能让殿下放心。”
萧青峦看着她,眼底渐渐浮起一丝笑意:“你不会的。”
“殿下错了,只要殿下说需要那朵花,沙鸥就算是抢也能抢过来。”
“对,你只能用抢的,因为如果是你去,萧云晖绝不可能把夜合花赠给你。”萧青峦又笑了笑问道,“你知道萧云晖的那棵夜合花是怎么来的?”
“不知。”
“外人只知道夜合花稀有,它当然稀有,它稀有到全京城除了皇宫里只有萧云晖才有,而萧云晖那棵是皇兄赏的。御赐的东西,他怎么敢随意交给他人,萧云晖再蠢,在这么敏感的事情上,他必定不敢乱来。”
第167章 妒杀(五十一)()
沙鸥此刻方恍然大悟:“所以,除非他格外信任海棠?”
萧青峦却摇摇头:“信任不信任另说,他愿意冒着个险也不见得是为了保护海棠,或许只是因为他暂时还不希望让海棠暴露。”
“属下愚钝,错怪殿下。”
“没关系,其实错怪我的人绝不止你一个,但是只有你敢问也只有你敢说。”萧青峦的话颇有深意,他却忽然话风一转,“你不用多想,我允许你质疑我,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知道你最忠心,就算我不跟你解释,你也不会弃我而去。”
“是,因为我最蠢。”
萧青峦却眨眨眼笑道:“不,你最聪明。”
“若我最聪明,那殿下算什么?”
“我不是聪明,只是多疑,你知道的,那宁柯也是多疑。多疑这件事若能疑的恰到好处便是聪明,若疑得过了头就会物极必反。”
“所以宁柯便是物极必反,他必定已经知道了夜合花的事,所以他会怀疑海棠已经向我们倒戈,否则以我的脾气,必定不会留她到现在。”
萧青峦点点头:“所以他不拦你,就是要看看你是去救她还是去杀她,若你去救她,他反而有可能去拦,但你是去杀她,那他便一定会袖手旁观。”
沙鸥看看天色说道:“殿下若没别的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着什么急,时间还早。”萧青峦望着月亮,“你看这月亮,多好。”
“是啊,又圆又亮的。”
“想家了?”萧青峦看她一眼。
沙鸥轻笑一声:“有什么可想的,属下家里早就没人了。”
“也是,还是你清静,不像我,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就是太后的生日了,我还没想好送什么。”
“殿下有母亲,这是好事。”
萧青峦却笑了笑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是真羡慕你,当年若不是我的母后,今天坐在那个位置的未必是他。”
“其实,那时候殿下还小。”
“父皇可没这么觉得。”萧青峦忽然问道,“你怎么倒帮她说话。”
“她若不是殿下的生母,属下自然不帮她说话。”
“她是你也不必帮她,你说再多也没用,该生分还是生分,她也依旧防贼一样的防着我。”萧青峦苦笑着摇摇头,“不说这个,没意思,我在想,那萧云晖也比我心善,他既然不是为了保护海棠,那他冒着那么大的险把夜合花借给她是为什么?”
“殿下,您才刚说过,不是为了保护她自然是不想她暴露。”沙鸥说道。
“不想她暴露的理由呢?一个海棠会比御赐的夜合花还重要吗?”
沙鸥想了想:“或许她当时有什么任务。”
“对,你说的对。”萧云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地在被月色浸染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定是这样,我真蠢,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最近同那海棠待得太久,脑子都不灵光了。”
“殿下,海棠都死了,您那张嘴就行行好吧。”沙鸥冷冷地说道。
“海棠,海棠”萧青峦好像没听见沙鸥的话,“翠娘,牡丹蔺实,难怪她要这么做!”他又忽然大笑起来就像个疯子,“宁柯啊,好一个宁柯啊!”
沙鸥依旧冷冷地看着,说道:“殿下,若您不喜欢那个宁柯,属下即刻便可除了他。”
“不,留着他。”萧青峦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啊,若没了他,还有什么趣儿呢。”
“可是”
萧青峦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沙鸥即刻识趣的闭嘴。
“沙鸥,还记得一个月前我跟你提过的事吗?”
“蔺实的事?”沙鸥想了想问道。
萧青峦点点头:“可以动手了。”
沙鸥一点儿也不意外,她早就知道萧青峦要杀蔺实,一个月前天机阁派人暗中调查田丰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在后来田丰情急之下杀了杜三娘,他又动了一次杀心,直到听说他疯了,也算替蔺实顶了缸,他才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如今,蔺实也被抓了,又落在宁柯的手里,以宁柯的狡猾,蔺实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萧青峦多疑比起当今圣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有死人才能让他安心。
六月初六,水满明湖,秀樾横塘,万顷红蕖,十里飘香,京中学子齐聚湖畔二分亭,讲经评诗,论曲赏词,既有曼舞轻歌相伴,又有佳茗美酒相从。
引秀台上,各楼各院及教坊中的妓子歌伶纷纷一展身手,水平有高有低,无论何时只要想上,都能赢来阵阵掌声。但真正好的都放在后头,譬如红袖等人,都要入夜以后才来,伴着华灯上场,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好戏连台。
胡小酒不知道这规矩,巧的是项白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