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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酒紧张起来,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光怪陆离的神像下,蹒跚地走来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他走的很慢,好像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她想叫,可是叫不出声,只是在喉咙里几处“嘶嘶”的呼吸声。
那怪物好像“哼”了一声,停在她面前,这时胡小酒看出来,他应该的确是一个人,有一头长而蓬乱的头发,身上散发着古怪的味道,胡小酒猜测,大约是因为他太久没有洗澡。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野人。但是他要干什么?她不知道,可是也不害怕,因为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长久地落在黑暗中更加糟糕了。
第106章 林暗草木灰(二十二)()
胡小酒怔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胡小酒,忽然他一低头将她扛在肩膀上。她原本就很不舒服,这样一摔她就更加难受了,肩膀又刚好硌在她的胃袋上,一个没忍住“哇”地吐出来。
野人似乎发出一声嫌恶地叹息,然后一巴掌把她拍晕过去。
等胡小酒醒过来,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在山洞里,不过好处是这里并不是太黑,洞壁上有一盏简易灯,其实就是一个石槽,里面不知道燃烧着什么动物的油,发出刺鼻的气味和微弱的光,但就是这微弱的光也让她感觉好多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吓了一跳。
因为她的对面就是那个打昏她的野人,满头蓬乱的头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破烂不堪的衣裳,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已经看不出颜色,上面还沾着一些呕物,胡小酒知道那应该是自己干的好事,可是还是觉得很恶心。
“你你会说话吗?”胡小酒想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
他没有回答。
“哦,不会。”胡小酒觉得自说自话有点尴尬,低声嘀咕着,“我忘了你是野人,野人不会说话。”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我会。”他的声音非常低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胡小酒甚至怀疑他的嗓子眼儿里是不是填满了沙子,不过他会说话,那就可以沟通,这是一件好事。
胡小酒惊喜地抬起头,问道:“你你真的是野人吗?”
野人点点头。
胡小酒又想了想问道:“这是在哪里啊?”
“地下。”
胡小酒想四周打量了一下,怀疑他说的地下就是祭神山洞的地下,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着她。
胡小酒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应该是自己身后,她这才发现,她是靠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看上去野人平时把这块大石头当做石床,但是现在它被另一个人霸占着,这个人胡小酒也是认识的,就是项白。
“白白!”她有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在哪里,“白白,你怎么在这!”但是他似乎睡的很熟,甚至像是死了,胡小酒回头问野人,“他怎么了?”
“不用怕,没死。”
“那他是怎么了?”
“摔断了腿,疼晕过去了。”
胡小酒听出他言语中淡淡地轻蔑,顿时有些不悦:“你要是腿断了,也会疼昏过去,说不定还疼得哇哇哭。”
“哼。”野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胡小酒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让她看他背上的刀伤,就是毛棠花坎的那一刀,没想到那小丫头下手这么重,肉都翻出来了。
胡小酒有点不好意思,嘟囔着:“又不是我们干的。”
“你男人?”野人问。
胡小酒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野人只是“哼”一声没说话。
胡小酒想,自己可能有点或许激动了,显得有点儿心虚,不过他一个野人,肯定看不出来。
“对了,野人大叔,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野人大叔?”野人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重复了一遍,“就叫野人大叔吧。”
“哦那好吧。那野人大叔,他是怎么受伤的,也是你救了他吗?”
“不是。”野人摇摇头指着天上说道,“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上面?”胡小酒有点糊涂。
野人点点头说:“他掉下来摔断了腿,让我去山洞找你,他说你怕黑,让我点灯。”
胡小酒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他说她怕黑,还让人点灯,难怪野人会觉得他们有什么,这种话的确会让人误会,因为野人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怕黑。
诚然,她的怕黑是病态的,但在胡小酒看来他对自己的关心,也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让她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妄加揣测非常不道德,甚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个那么好的人,而自己竟然会怀疑他要抛弃自己。
“我女人也怕黑。”野人忽然说道。
“你女人?”胡小酒脑海中浮现出猿人泰山和女泰山的画面,“她也像你那么豪放?”
野人摇摇头:“她胆子很小,什么都怕,不过她死了,也就不用怕了。”
“死死了?对不起啊。”胡小酒有点不好意思。
“对,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胡小酒有点惊讶,“那个,你有几个女人?”
野人似乎叹了口气说:“一个,我是说别人,都死了。”
“别人是谁?”
野人摇摇头,似乎不想再提:“很多人,很多人。”
“好吧。”胡小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偷走毛棠叶的尸体呢?我不是怪你,我是说你看着不像个坏人嗯,是你偷了他的尸体吧?”
野人忽然抬起头,蓬乱的发间露出阴冷的眼睛,吓了胡小酒一跳,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是偷,我是拿回来。”
“拿拿回来?”胡小酒似乎想不通,又眨眨眼,“你是说那尸体是你的?可是尸体该不会是你杀了他吧!你吃人对不对!别吃我!”
“白水村。”
胡小酒身后传来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又吓了她一跳:“白白!你醒了呀!”
“嗯。”他挣扎着坐起来,望着野人,“你是白水村的人。”
野人似乎也在看着他。
他又说道:“是曾经的,那个白水村的人,你认识杜三娘吗?”
“三娘!你怎么认得她?”野人似乎吃了一惊。
“你认识她,那我就没猜错。”项白说道,“你是老白水村的人,可是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藏在这里,现在的那些白水村民又是什么人?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野人忽然跳起来,咆哮着:“你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胡小酒哧溜一下缩到石床上,蜷缩成一团:“你要干嘛!”
“叶子是你什么人?为什么偷走他的尸体?”项白继续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白水村的事!”野人依然咆哮着。
“我们只是过路的,不小心迷路在这里。”
“胡说!那你们怎么会知道白水村的事!”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大概不信。”
“废话!”
第107章 林暗草木灰(二十三)()
“但我真的不知道。”项白说道,“我知道白水村是通过杜三娘。”
“你又是如何认识三娘的?”野人问。
“她是京城天房赌坊的老板娘,前不久他们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是我查的,所以我认识她,也是那个时候发现,白水村从五年前就消失了。”项白继续说道,“官府的记录上说,白水村是突发时疫,一夜之间人都死光了,可是我不相信,这天底下没有那么厉害的时疫。”
野人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天底下没有那么厉害的时疫,但是人心里有。”
“什么意思?”胡小酒有点听不懂。
“你们是”
野人忽然打断他的话:“过去的事儿,我不想提,既然你们跟这些事儿没关系,也别多问,哪里来的回哪去。”
胡小酒见他的确不像是吃人的样子,胆子又大了,说道:“你说的轻松,我们现在能去哪?再说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答应人家的事还没办完。”
“哼,什么事,找到杀死那姓毛的真凶?”
“你怎么知道?难道真是你?”
“我杀他作甚。”野人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哦,对。你看见他的尸体了。”胡小酒拍拍脑袋,仿佛觉得自己有点傻,其实她却有别的主意,她记得洛有为说毛元红的时候看到过野人,她想试一试,能不能诈出些什么。
“不止。”野人说道,“他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胡小酒微微有些惊讶,按说如果人是他杀的,那么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完全不需要承认自己在旁边,那么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掩人耳目吗?
“你在旁边?”胡小酒继续试探,要分辨野人的话是真是假有些困难,因为他的脸藏在他蓬乱的头发之后,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查,她专注地观察着他,像在他的话语里捕捉到蛛丝马迹。
野人点点头,说道:“他死在九丈坪,当时我也在。”
“你去那干什么?”
“抓老鼠。”
胡小酒想起黄峰说过,这里的老鼠只吃草籽很好吃,抿抿嘴,问道:“那你看到什么了?”
野人语气平淡地说道:“姓毛的突然倒在地上,他离我不远,我过去看见他身上全是老鼠,又发现他脖子上有个口子冒黑血,我一看他中毒了,就想救他。”
“你救他?怎么救?”
“把毒吸出来。”
“然后呢?”
野人摇摇头:“没用。然后我听了叶子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也是他们村里的人,我听见叶子叫他‘有为叔’,然后叶子就跑了,那男的在后头追他,我跟到快进村子的时候,就没敢再跟上去。”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叶子死了?”
野人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回来,看到洞口的十字标记才知道叶子来找过我,我就趁着天黑潜进村子里,我听到你们说他死了,我知道是谁杀了他!”
“谁?你看到了吗?”胡小酒问。
“我没看见,但是我知道,只有他!”
“洛有为。”项白说道,“因为你看到他追着叶子回村,但是叶子却死被人在村外不远的小道上推下蛇谷,所以你认定是他,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杀他。”
“叶子是你什么人?”项白继续问。
“不是什么人。”野人说道。
“你骗人。”胡小酒说道,“你刚才口口声声叶子长叶子短,分明就是跟他很熟。”
“当然,他常来找我。”
胡小酒哑然,但是她总觉得他们一定还有更深一层的渊源。
项白忽然说道:“叶子不是毛元红的亲儿子,他说他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了,大人们还不许他问,他也是白水村的人,我是说你们的那个白水村,对吗?”
野人不说话。
“你们村子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你就在这里不人不鬼地活着,目的是什么?”
野人依旧不说话。
“叶子早就知道你是野人,他也许是村子里唯一一个真正见过野人的人,他不怕野人,因为他知道野人不仅不可怕还可以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