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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妃手札-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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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玉妈妈的垂怜,洛姬面上却是没露出半分喜悦,反倒是拂掉玉妈妈的手,退走到花娘身后,“玉妈妈抬举洛姬了。洛姬还想在念春坊陪着妈妈,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玉妈妈听得洛姬这话,面色一沉,这念春坊的姑娘是怎么个意思?多少花坊的姑娘抢着要去星月阁?星月阁可是从良入高门最好的地儿,这些人倒是不争不抢,把机会留给那个面有残破的女人,这是什么个意思?

    “呵……花娘这姑娘调~教得是真好啊!入得这等烟柳之地,还能有这么清高的性子,也怪不得长了一张倾城容貌当不得花魁了。”

    玉妈妈的冷嘲热讽,念春坊里的姑娘听在心里谁也不是滋味儿,而洛姬更是因玉妈妈的话心中接梗,不禁冷眼看向那目中无人的玉妈妈。

    沉默许久,看着玉妈妈跟花娘讨价还价,听得她嘲讽洛姬那话,虞姬终于忍不住冷哼出声,“玉妈妈前两日是看过咱们念春坊的佳人舞的吧?”

    虞姬突然的发问,让那玉妈妈得意的神色微微变,转目看向坐上那手持杯盖儿,轻轻刮着杯口的虞姬,“看过,不错。”

    虞姬闻言扯唇深沉一笑,“那玉妈妈觉得,那一支舞,值多少银子?”

    “一千两。”

    玉妈妈的估价,念春坊的人闻言皆不由得嗤笑出声。一时间,玉妈妈竟觉得有些囧,虽然是保守估价,但是,对这边城的人来说,一千两可不少。

    “玉妈妈觉得,那佳人舞只值一千两?”

    见玉妈妈对于自己的问话沉默,虞姬将手中的杯盖儿丢回杯口盖着,在那一声清脆的碰瓷声儿发出后,幽幽道,“当初,在星月阁,一首佳人诗,一首佳人曲,一副佳人画,顶的是四十万两黄金,我没说错吧?”

    虞姬一句话,将玉妈妈拉回五年前那恐怖的一晚上,一个鲜活活的摇钱树,因着那根本就不值什么钱的曲子诗画给带走了。那是玉妈妈这辈子做的最亏本儿的买卖!只是,这事儿过去了五年,基本被人淡忘了,这远在边城的虞姬,怎么会知道?

    玉妈妈不由得再次认真打量坐上那处变不惊的女子,一个残容也能名震四方的花坊姑娘,玉妈妈突然为自己之前的轻视感到几分后悔。可是现在,要让她拉下面子来,她却做不到。

    余光将玉妈妈那尴尬的神色收入眼底,虞姬也不再多言直接起了身,带着阿辛,朝着念春坊外备好的马车而去。

    接下来的事儿,花娘自会料理。

    虞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玉妈妈有些懵了,这就是黄了?

    见着玉妈妈面上的尴尬神色,花娘只上前轻执了玉妈妈肥肥的玉掌,道,“可惜了啊……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走了。玉妈妈,说实话,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不过,姑娘的意思是,你留下二十万两银票,她在前头等着你一道儿回玄都。”

    玉妈妈惊愕地看着面前的花娘,自己带出来的确实有二十万两,可那是准备沿途再收些不错的姑娘一道儿回玄都的,难道要为了那一个姑娘,就舍弃其他的?

    见玉妈妈面色迟疑,花娘又贴近玉妈妈耳边耳语一句,随之收回身子,见着玉妈妈神色骤变,便放心地在玉妈妈的肥掌上拍了两板儿,语重心长道,“还望玉妈妈好生照顾虞姬,那棵摇钱树,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玉妈妈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嗓音,便朝候在一旁的一同前来的壮汉道,“给花娘二十万两。”说罢也不管那几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转身离开念春坊,乘着念春坊外备好的马车,前去追已然起步前往玄都的虞姬。

第二百四十二章离城() 
小小的灰布马车,从念春坊驶出后,便在边城西城门之下静静地靠在城门角落等着刚出念春坊的玉妈妈等人。

    “姑娘,玉妈妈来了。”

    车外阿棕的声音,引得阿辛微挑车帘,朝边城并不热闹的街道之后看去,待看清那马车,泯唇轻笑,垂下车帘。

    “姑娘,走么?”

    靠在车棂上闭目修养的虞姬,长久之后,轻叹一声,“让阿棕去和玉妈妈拖个声儿,说罢咱们便走。”

    “吁……”

    阿辛还未挽帘,马车之外就传来这一阵长长的勒马声,就在虞姬和阿辛相面疑惑之时,马车之外传来一阵掷地有声的声儿,“敢问车中可是虞姬姑娘?”

    虞姬未出言,阿棕在车外便替虞姬发话,“敢问阁下可是辽王府的人?”

    “正是。”

    听声音,是辽王的贴身侍从。

    “可是卢松?”

    在车外高马之上的人听得车内人的问话,心下确定,当即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车窗处,垂首贴帘道,“王爷心知姑娘心不在边城,现下军营事忙,故而不能亲自前来护送,特让在下送来薄礼,愿姑娘在玄都,一切顺利。”

    卢松说罢,便将怀中一方巾包裹的物件儿从车窗侧角递给车中伸出的小手。

    接过阿辛递过来的方巾小包裹,虞姬握在手中感受着内里物件儿传来的质感,唇角微泯,“多谢辽王爷。”

    得到内里的回应,卢松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返回辽王府。在路过玉妈妈的马车之时,特地在那几壮汉面前显露出辽王侍卫的腰牌,见着那几人面色惊愕,方才满意地纵马而去。

    见这卢松离开,阿棕才向车中道,“姑娘,还要去和玉妈妈拖话么?”

    摩挲着手中信物,虞姬只觉得心情愉悦,“去说一句,劳烦玉妈妈照顾了。”

    边城到玄都,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而玄都街头的繁华,比起五年前到过的夜里更繁华,四处与魏国人交易的外藩人,引得车中虞姬的目光若沉若轻。

    熙熙攘攘后,从边城赶来的两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终于到了星月阁外。骨头险些被抖的四分五裂的玉妈妈在下了马车,踩在玄都星月阁前的地板之上时,深刻地感觉到,还是玄都好啊!以后这种劳心废体的事儿,绝不要再做!

    “玉妈妈。”

    虞姬在那玉妈妈之后的一辆马车之中,听得车外这整齐的一声唤,知是到了星月阁。

    星月阁,玄都。

    时隔五年,又回来了。只是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新的人来,旧的人去,始终留下来的人,心却变了。

    “姑娘,玉妈妈在星月阁等着您。”

    阿棕的唤,将情绪有着几分激动的虞姬拉回现下,任由阿辛挽帘,虞姬只带着那一双灿若桃花的媚眼,躬身辕座上,便将星月阁前的众人扫视一番,看清那众人在看向自己时眸中流露的惊愕时,扯唇轻笑。

    下了马车,带着那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走到玉妈妈身旁。

    见着虞姬这般高傲,玉妈妈却是笑容满面。这一个月虽颠簸,可这虞姬,还真是棵活摇钱树。三州九府,七县二城,竟就给自己捞回了大半的本儿。也就是说,自己将她收回星月阁,也不过花了十万两。

    “妈妈,您这出去一趟,前后三四个月,怎么就带回来这么个人儿?莫不是被人蒙了眼下了药看不清了?”

    虞姬闻言,看向那楼角之下一席淡粉抹胸装的女人,柔腰媚骨,说的话,却是酸人得不行。

    “玉袖,多日不见,你这嘴,又不饶人了。看来妈妈我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玉袖,呵。

    “妈妈,我累了,该去哪儿歇息?”

    听得虞姬那疲软的声儿,玉妈妈连忙侧身拉着虞姬道,“妈妈带你去。”

    说罢便朝着那一众看热闹的姑娘使了颜色,带着虞姬,走到星月阁内。

    “这虞姬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让妈妈这么低声下气?”

    “呵……不过是个破残了相貌的女人。管她什么来头,这是星月阁,可不是她那边陲旮旯的念春坊。想学螃蟹横着走,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多腿!”

    “玉袖,你可别这么说。小心人家背后有人,让你一个不小心,一辈子待在这儿。”

    “呵……有多厉害,咱们花主夜见!”

    “……”

    背后人的嘲讽,虞姬听不到,在星月阁外尚未离开的阿棕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虞姬那素白身影在阿辛的陪同下渐渐消失在楼口,阿棕只默默朝那玉袖投去一记杀光,而后架着马车离开。

    想不到,这星月阁,五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五年前写的那首佳人,竟然还挂在星月阁大堂最显眼的一角,见着那上头的字迹,虞姬不免轻笑,只可惜,自己的笔和口琴,都不知流落何方。

    辗转走到星月阁三层,玉妈妈将居中的一间屋子推开,对于内里的布置,玉妈妈一直很满意。

    “姑娘瞧瞧,这屋子如何?”

    随着玉妈妈进到内里,刚巧入眼的,便是一方红垫软塌临窗而放,软塌上的矮桌,放着一壶精巧的青铜熏香炉。转眼右侧,吊珠垂怜之后,是一方书案,一架古琴,一展落葵襄天风屏半立一旁。再打眼右侧轻纱青帷帐之后,红暖罗帐青丝被,红木镶檀梳妆台,轩窗半开风微凉,红罗墨毯迎风开。

    “妈妈有心了。”

    见着虞姬眸色中那星点欢喜,玉妈妈很是满意,“那姑娘且好生歇息两日。日里有事只管唤楼里的人便是。”

    “虞姬知道。”

    待玉妈妈离去,关上了房门,虞姬才卸去那一身的架子。随意走到软榻前,轻开软塌之上的罗兰窗。

    呵……想不到,这地界儿,竟然能看到皇宫,真是个好地方。

    “姑娘,您不是累了么?快些歇息吧。”

    “阿辛,你去把我的饮食习惯列个单子出来交给这星月阁的厨子。”

    阿辛闻言,便将手中的包袱悉数放入衣橱,折身离开屋子。

    空余了一人,见着了这玄都风光,却好像没有这一路的忐忑了。到了也就到了。该忙活的,也就该忙活起来了。

    起了身,顶着额上的几缕细汗,虞姬便朝内里的床榻而去,却在走到梳妆台前之时,倏地腹部一紧,痛感袭来。暗叫一声糟糕,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现下阿辛不在,也只能靠自己了。随意收拾换了衣衫,虞姬便躺在了床上,忍着腹部以下传来的剧痛,努力平复心绪入睡。

    迷迷蒙蒙间,在那虚无的幻境中,又一次看见,被推下悬崖的那一幕,在看清那面具后的面容时,倏地心上拧疼,竟将虞姬又再次疼醒。

    喘着粗气睁眸时,却发现天色已暗。腹部一下传来的疼痛,已渐渐散去,只是心上那一拧疼,依旧折磨着虞姬。

    “阿辛……”

    “……”

    “阿辛……”

    “……”

    有气无力的呼唤,一直得不到阿辛的回应,虞姬一个慌神,便连滚带爬从床上滚下来,奋力直起身子,凭着印象,寻到那衣橱所在的地方。

    痛苦无力之间,任由面目狰狞,虞姬也顾不得许多,只在黑暗中,找出那泛着玉光的白玉瓷瓶,抖出其中之一,迅速吞入口中,以镇定心神。

    靠着衣橱,忍受着那药物和体内蛊毒抗争所带来的痛苦,比起第一次,虞姬已经麻木了许多,只觉得,生命又短了一截儿。

    许久许久许久,在窗外渐渐响起若有若无的喧嚣声中,虞姬终于等到那嗜心之痛消散,轻抚掉额上的密汗,才想起不对劲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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