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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十多岁的鳏居的亲姐夫,在村里也实属少有。十几年的光阴,居然被他们过得面目皆非。面对那些斑驳的人生,二加六也曾在内心里感慨过,可惜,岁月的尖刀,在她灵魂里面雕刻的那些伤疤,随着时光的流失,现在早已经没有了疼痛的痕迹。
后来,她的姐夫得了肝癌,没过多久,也死了。她姐夫对她还算可以,临死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大平米的楼房和一笔可观的存折。直到现在,她仍然一个人过日子,和两个儿子虽有联系,只是不住在一起。自己手里有钱,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也不指望哪个儿子前来养老,老了老了,她的一颗不安分的心,也跟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沉淀下来。
二加六常年都不着家,她把村里的老房子租给一对年轻的夫妇居住。自己在城里租了一间小屋,每天早出晚归,专门在商业街的犄角旮旯里,摆摊抽贴算卦,她用一根捣蒜的舌头和两片单薄的嘴唇子,靠蒙人维持生活。这些年,她不知道骗了多少钱财,不知道蒙了多少人。有时候,她遇见城管来抓,别看她年纪大,她的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年头,上当受骗的都是儿女,不上当不受骗的都是冤家。她都没少经历。
人心都是肉长的,回想自己年轻时山花烂漫,招蜂引蝶;到老了悲守穷庐;落寞惆怅,她都会为自己多桀的命运,难过好长时间。
二加六手里有了钱后,就在城里,给她的私生子儿子买了一个大平米的住宅楼。她给儿子又学手艺,又娶媳妇,几乎花掉了她大半生的家业。她这大半辈子,瞪着眼睛蒙人,也没积什么阴德,却大把大把地有钱花,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她这是兔子跟月亮走,沾了好人的光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女人确实很不简单,她有一张见风使舵,能言善辩的嘴巴,也有刀切豆腐八面见光的舌头。这个人耳聪目明,见啥人说啥话,她蒙人的本领一套一套地,甚至能把死人说活。平常跟这种人交往得多长几个心眼,不然就会被她瞪着眼睛忽悠进阴沟里去,还会捂着流血的伤口感激人家。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不吃饭能把人顶风送出二里地去。算卦的人一般都会两头堵,她就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不用照着甲骨文,都能编出一本天书来。只要有人前来算卦,她都能察言观色套出人家很多的秘密来,她街头的买卖,常常是络绎不绝,为此,仅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几年下来,她竟然挣了好多用电子计算机才能数得过来的不易钱财。
她这种行为,尽管受到多次的警告,但她还是背着一个布包,偷偷摸摸地混迹于街衢里面,坐在商业街里地下超市的出口处,给过往的行人们打卦,抽贴,摸骨,批八字。自己的人生都没算明白1,还动不动还要给人家画护身符,求神灵保佑。这人呐,都跟掩耳盗铃一样,自欺欺人,都白活了。谁要是事先能知道过去和将来,还用得着整天拼命努力吗?早都变成神仙游山玩水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靠天吃饭,有人靠本事吃饭,而二加六呢,靠的是一条舌头吃饭,像她这样整天胡诌巴裂,舌头不在嘴里待着的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去算别人,瞪着眼睛说瞎话,她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胡冬雪也是不太喜欢她的。
今天,二加六前来登门造访,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像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她怎么会来自己的家里呢?胡冬雪不停地猜疑着,她不知道而加六的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知道她来的目的。她的一双眼睛不停地瞧着她一脸的横丝肉,心里一阵的厌烦。
“哎呀呀,看看这俩闺女,真是懂事,你看这屋子收拾得真干净,家里养个女儿真好,你阿姨我的命苦,连一个都没有,你爸爸真是好福气呀!”二加六进门之后,发现胡大海不在家里,也不管胡冬雪愿意不愿意和她搭话,她张嘴就是一通赞美。
二加六虚头巴脑的赞美,让胡冬雪很不自在,她全身就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样受不了。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继续干手里的活。二加六见胡冬雪没有说话,便直奔主题:“你爸爸怎么没在家呢?”
“我爸爸刚才出去了,你要是找他,去村东的彩站去看看吧!”这是冬梅的声音,没等胡冬雪吱声,她抢先回了一句。她最不喜欢这种油嘴滑舌的人。她今天来家里来找胡大海,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没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她之所以这么殷勤地跑来找胡大海,确实有一件事儿要说。
那天中午,“二加六”在商业街上帮人抽完贴后,收拾好卦摊,正要回家吃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了一个女人来。她站在卦摊前面,指着二加六装好的布包,说要碰碰运气抽几张贴子。
有生意做,二加六心里自然高兴,她见女人诚心算卦,立刻眉开眼笑地把布包打开,又重新在台阶上,摊开那一摞牛皮纸糊成的纸袋来。她竟捡好听的话奉承女人,生怕这位顾客跑了,嘴里还将女人彻头彻尾地夸赞了一番,再用讨要的口气对女人说。贵人要是手幸抽到红贴后,一定要有奖赏,不然的话,运气自会溜走。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那是,那是。要是能抽到红贴,一定给您打赏。”说着,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着,二加六见她着急,就把纸袋打开,拿出那些用牛皮纸袋装好的帖子。在手里洗扑克牌一样洗好这些牛皮纸袋后,又把它们平铺在地面上,让女人去抓。
按照二加六的意愿,女人毫不客气地伸手从里面随便抽出来四张。依次递给了二加六,二加六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没有一张是吉利的红贴子,没了赏钱,心里自然不会高兴,她的脸色陡然变冷,两只大白眼不停地往上翻去,然后阴阳怪气地看着女人,开始打卦。
二加六年轻的时候,就长着一双势力眼,凡事看人下菜碟。她故弄玄虚地盯着这个女人的脸,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久,突然用手一指,她撇了撇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在她这张飘忽不定的铁青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嫌贫爱富的鄙视,她马上断定这个女人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人,而且她面临的处境已经是走投无路。如果当时给她一块大饼子吃,连街边的流浪狗都能把她带走。
此时,这个前来算卦的女人,实则是想碰碰运气,目的无非找个落脚的地方。二加六常年在街边转转,像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去了,一年四季,哪个月都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在她的卦摊上转来转去。二加六的眼睛向来很毒,每次见到这样的女人,都不用掐指细算,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女人的来路。
为了从女人的腰包里往外掏钱,二加六不动声色地往外套话,她见女人赖着不走,就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看你这面相,好像不太顺当。你现在的日子过得挺闹心的,没地吃,没地住,也没人疼。不是我嘴冷,就目前的处境,你都快沿街乞讨了,你是想找一份工作呢?还是要找个人家?”女人眼睛瞪得老大,她吃惊地看了二加六一眼,随后朝她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街面的人群,她的眼睛红红的,半天没有回答二加六的问话,看来她确实遇到了很不如意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节复杂身世()
一阵冷风从空中瞬息而过,天气更加阴晦。女人抬起头,迷茫地望着街头,在她空洞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助与无奈。她嘴唇略微颤动了几下,喉咙里面发出幽怨的叹息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头低下,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矛盾的。
如果眼前的境况不是走投无路,或是被逼无奈,她也不会跑到大街上丢人现眼,让一个街头打卦的老太太来推测她的将来。她从衣兜里面,拿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一元钱,用手展开,递给了二加六。
二加六毫不客气地把钱接过来,迅速揣进口袋里,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女人的五官,看她脸上的这副神态,也确实像有了难处,二加六见她穷困潦倒的样子,心里有底了。每天坐在台阶上,面对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什么人都见过。她吃这口饭,也不是什么人都蒙,什么人都宰。在钱财和良心面前,她还是能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对于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她的内心,也是挺同情的。
她安慰了女人几句,又问明了其中的原委,接着又说:“你现在的情况,也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几天,你就能时来转运。你这么年轻,好机会有的是,就看自己以后怎么把握。”女人听了二加六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的那张脸,像夹在缝隙里面的一粒草籽,在春天里扭曲地伸出一点盎然的绿意来。女人脸上的愁云,渐渐地散开,露出一点点惊喜来。
二加六见她兴奋的样子,接着说:“你把手伸过来看看,我先看看你的手相,待会儿我给你批批生辰八字!”女人一听自己能转运,特别高兴,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她立刻把手伸到二加六的眼前,并笑着说道:“大姐,我现在确实没地方去,你给我好好算算,我现在应该走那条路最好?”女人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二加六,似乎充满了期待。
二加六叫她把右手伸过来,她看了看右手的掌纹,又看看她左手的掌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人婚姻上不幸,这辈子嫁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对你都不好,这也是八字造就,这两个男人的钱你都没少花,你想跟他们离婚,却又害怕,只好狠心丢下年幼的孩子,自己偷着跑出来。你现在身无分文,心里没有打算,想回家也不可能,只好在街边硬着头皮流浪,心里却又不甘。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坑了人家之后又坑自己对不对?”女人没有说话,她见二加六一语戳穿了自己,一直低头沉默不语。面对这样的实情,她缄口默认。可她的脸上,一丝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她殊不知道这样做,既坑人又害己,永远都不被人原谅,所以今天才无家可归。
二加六见她没有说话,又往下说:“你这个人命占桃花,别看其貌不扬,每走一处,都会招蜂引蝶,是非缠身。别看你以前嫁过两个男人,他们都是你过路的冤家。如果以后你的心思不往正道上用,这一生就会注定你在男人堆里,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最终孤独。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没有错吧!”二加六翻了一下她手边一本厚厚的卦书,振振有词地说。女人听了,怔怔地看着二加六,似乎另有隐情,她想一一说出,却欲言又止。
经常在商业街上闲逛的几个老太太,见二加六的卦摊前有人在打卦,立刻围过来凑热闹。二加六平时和她们混得很熟,见了她们过来助战,全身立刻有了精神,就和她们大一声小一声地说笑起来。
她一边闲聊,一边用眼睛瞄着女人的脸,察言观色。等她吊足了女人的胃口之后,从一个精致的袋子里面,排出六枚铜钱,放在一块画着阴阳鱼的黄布上,静静地盯着女人,等她开口说话。
可能是身边的人太多,大家戚戚喳喳地说着。女人一直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几个老太太见状,怕影响二加六的生意,急忙嘻哈着转身走开。二加六见女人还在犹豫不决,就鼓动她批八字。女人似有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