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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灰心,依然恶习不改。
第一百一十二节二加六()
对于一个胸无点墨的农村人来说,竟然分析起来唐诗宋词来了,就他那番秃噜秃噜的讲解,简直是一派胡言地败坏文风,实在是令文人不敢苟同。这要是赶上文化大革命时期,他的那些啼笑皆非的翻译和诠释,非叫人下狠手将他打个半死不可。
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的好处和坏处。也没有指点他凡事都要有个度,要有个节制。可他就是执迷不悟,神仙也没有办法。他起早天黑,天天跟这几个神奇的自然数较劲,眼睛里不管见到什么东西,他都能跟数字联系起来。甚至是做梦,吃饭、上厕所都能用数字挂上钩。殊不知道,他已经被一张小小的彩票蒙蔽了原来的心性。
他多么希望这些可爱的数字宝宝能送给他一笔惊人的横财,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村中首富。可是,过日子要是靠买彩票发横财,那简直就是一本赔上血本买卖的天方夜谭。物极必反,胡大海摸着兜里越来越少的人民币,他买彩票的欲望却更加强烈起来,他每天都坚持不懈地研究彩票,仿佛那间小小的彩站,在突然的某一天里,能轻松地给他送来一座高大的金山来。
从此以后,胡大海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他整天盘腿儿坐在炕头上对着那张图谜整天猜,整天算,一个月过去以后,再仔细数数衣兜里的那些钱,已经所剩无几。他光买图谜他就花了很多钱,结果他买的那些看似中奖号码的彩票,都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他一张图谜的钱都没有赚回来。
但是执迷不悟的胡大海却毫不气馁,他每天都拖着一身不堪重负的身子骨,把头垂得很低,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一路从胡同里轻飘飘地走过,像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排查过去,他只顾低头猜中奖号码了,见谁也不打声招呼。为了不劳而获,他简直成了一个彩魔,竟然把打彩票当成了谋生的营业。像他这样的人,在村中却不在少数。
他天天往彩站跑,巴望着那一天走在大街上,能有一张五百万元的彩票狠狠地砸到他的头上来,然后逍遥自在地带着孩子们进城买车,买房,享受有钱人的日子。这样,自己就再也不会顶星星,戴月亮,没死没活地外出打工了。那样的日子,他已经盼望很久了,只是没有办法实现。
人呐,大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多数都是心强命不随。幻想归幻想,空空的幻想是填不饱肚皮的,就算是穷日子,也不能朝三暮四地这山望得那山高,应该本本分分去过。当胡大海意识到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他把目光投到了院子里面的苞米堆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开始做起了发财的美梦。
第二天晚上,胡大海照常去彩站看号。
他前脚刚走,家里后脚就来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这是一个半老的女人,她从胡同的西面进门,胡大海从家里往东走,两个人脚跟脚仅差那么几分钟,居然没有照面,就走过去了。不过,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不管他去了哪里,都能很容易把他找回来。
这个人两脚一迈进门里,胡冬雪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她可是村里有名的卦婆,此人五十多岁,一脸的精明强干,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横草都不放过。她往屋子里面一站,两眼发光,一看,就跟一般的家庭妇女不一样。
大家都管她叫二加六,至于真名叫什么,胡冬雪也不知道。村子里面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都这样叫她,她这个人,也真够可以,听了之后,不但不恼,还振振有辞地说:“人无外号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这样的狗屎论断,也就是她这样的人,才能从红口白牙的嘴里,说得出来。换做别人,早都上手掴脸,去让他闭嘴。
她的这个名字,还有个典故,因年久善忘,现在已经没有去追究渊源了。“二加六等于八,美国鬼子是你妈。”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含义,总之,胡冬雪从小听到大,别人背地里都这么叫,她也跟着叫过。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觉得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她就不再叫了。不过,胡冬雪对这个人的看法,却越来越遭。
这个女人的背景实在是太复杂,就像她的绰号一样,两个加上六个,本来是六个,经她的大脑过滤再用嘴说出来,都能得出六十个。可见,这个油嘴滑舌的女人,总喜欢夸大其词,虚得都快要上天腾云驾雾去了。要不说好人都处在嘴上,好马都处在腿上呢!可这个二加六呢,不但嘴好,腿也灵巧。如果她去联合国去当秘书长,不用多,就一天的功夫,就能创造出奇迹来。单说她那张嘴巴,都能把地球搬到北极星上面去安家落户。
在胡冬雪的记忆里,这个人和自己家从来没有任何来往,即使是妈妈活着的时候,她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走动过。妈妈只是在村头巷尾照面的时候,偶尔和她打几声招呼,也就算是认识了。
妈妈活着的时候,是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瞎妈山东人,再好也操神”。这句话不是说山东人不好,而是山东人特别的倔强,认准一个理儿,十头老牛也拉不回头。另外还有一层含义是:在这个村子里,谁要是跟二加六有什么牵扯的话,保证被她坑得稀里哗啦。而且被卖了,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要钱去。
这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深受其害,却都打牙往肚子里咽。这也难怪,人都犯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大家都犯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错,被人牵着鼻子走,还得叫人家一声恩重如山。
嗑瓜子嗑出来个臭虫来,什么人(仁儿)都有。二加六也并不是得谁坑谁,她为人处世的方法,也是看人下菜碟。她原来也是良家儿女,只因误入歧途,才把她变得非驴非马,人鬼不如。
这个二加六年轻时长得特别的漂亮,人也读过几天书。不过,这个人特别爱慕虚荣,一个大姑娘,整天跟村里一个混混搅在了一起。这个混混叫大球子儿,经常出入城里的大街小巷里,找一些个犄角旮旯变戏法卖假药,骗取钱财。
那个年月,在外面能挣来大钱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品,哪怕他是个混蛋呢,都被村里一些嫌贫爱富的人,划为好人一列。也就是说,走路不哼哼,都是好人。
大球子人活得糙,钱来得快,手腕毒辣,一肚子花花肠子。他整天油嘴滑舌的胡编乱造,手里的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尽显男人的无限风光。村里有很多小姑娘,跟绿头苍蝇一样,都上赶子围着他的屁股打转转,用鞭子撵都撵不散。开始的时候,二加六给他当徒弟。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同居了。没过多久,她就在家里生了个私生子。
一个二十五六的大姑娘家家,不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偏偏居然在家里生孩子,都被村里的人笑光大牙了,她也一点儿不知道脸红。这件事在当时,曾经还轰动过好长一段时间。为了私了这件事儿,二加六的妈妈讹了大球子老婆一晌地的黄豆还不算,外加两万元钱,然后私生子归二加六养活,跟她一个姓。大球子被老婆带回家过日子。至于抚养费吗,没人追问,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个女人也不是白给的。她的身上有两种看家的本事,而且这两种本事都不能小觑。一种是走东家蹿西家,给一些青年男女保媒拉纤,另一种本事,就是闭着眼睛,装聋作哑,蹲在城里的街头打板抽贴算卦。她选择的这两种吃饭的本事,都是不用拿本钱的买卖。只要她巧嘴一张,财源一定滚滚前来。
后来,二加六经人介绍,她带着这个私生子嫁给了一个蹲了十八年监狱的光棍。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男人住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这个村子离西大江湾很近,坝里坝外地住着,过着十年九涝的日子。
江湾的地好种不好收。年成好的时候,村里的日子一年顶十年,能美出一屯子人的笑脸。年成不好的时候,田里颗粒不收,村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也能愁出一屯子哭脸。不过,这个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会打渔,家家都有铁船,熟悉水性的人,还可以常年在江边靠摆渡谋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里的男人们除了去田里种庄稼,还要到江里打渔。每到农闲时节,他们就会划着船,带着渔网到江里打渔,再把连夜网到的鱼,卖给城里的小贩们,来维持仅够解决温饱的日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久住江边的人都野性难改。山狼水贼的聚集的地方,难免会有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男人年轻的时候,没读过几天书,就在村里游手好闲,什么钻墙跟,溜房檐,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没少干过。打鱼摸虾,坑害庄稼。他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搭伴往江边跑,趁人不备,干些顺手牵羊的事情。他们来到江边的船上后,不是偷走人家的鱼篓,就是顺走人家的渔网,竟做些雁过拔毛的事情,久而久之,便成了江边的一大公害。
有一年春天,开江鱼特别值钱,好几十元钱一斤。别人到江中打渔挣钱,他在家里纠结两个半大小子,趁黑天摸到船上,想要偷船上渔网,结果被船上的老头发现后,几个人打在一起,结果把老头扔到江里活活给淹死了。
第一百一十三节登门造访()
为了一张破渔网,他们害了别人,也坑了自己。几个人都被警察抓了起来,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男人服刑后,在监狱里面改造得比较好,最后被提前两年释放。当他走出监狱,面对高墙外面的灿烂阳光,才后悔那些大好的年华,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他放出来后,年龄大了,爹妈也早已经去世,因无家可归,就做了二加六的上门夫婿,这两人凑在一起,可谓男盗女娼,般配得恰如其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都努力地向钱使劲,也算是完美的结合。后来二加六给这个男人生了个儿子,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男人的身上有的是力气,一点儿也不拒重活,干什么像什么,实心实意跟二加六过日子。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山下卖了十多亩水田,在后来的几年里,又增加了一些水田。
春天插田的时候,绿油油的一片稻苗,在阳光下闪着翠绿的光芒,惹人眼红。到了秋天,金灿灿的稻米,颗粒饱满,把他们的腰包也涨得异常的饱满。凭借这些肥得流油的土地,他们的腰杆在人前人后也直了起来。村里的人,都管他们叫地主或者是土豪,他们听了,都在心里偷笑。
那些年,水稻的价格很好,他们家每年的收入,基本上都十多万元以上,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在这个村子里面也算过得殷实。人穷的时候,夫妻都能同甘共苦。可是,家里的钱多了,欲望也就多了,夫妻关系也紧张起来,他们的好日子反倒不那么和美了。
可好景不长,和谐的日子只持续了五六年,两个人就发生了婚变。这个男人,大概是受了别人的蛊惑,带着万贯家财,跟二加六离婚后,把儿子留给二加六又娶别人。可是,二加六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外面花花绿绿地招蜂引蝶后,居然嫁给了大她二十多岁的鳏居的亲姐夫,在村里也实属少有。十几年的光阴,居然被他们过得面目皆非。面对那些斑驳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