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妈的孩子,站在这个凄冷的屋檐下,就像没根的树叶一样,在这冰冷的深秋里,随风飘零。
人活着没有日子可算,死了以后的日子反倒算得清清楚楚。烧完头七,烧三七。烧完三期还要烧完五七,再烧周年。可是,人死了,留下了忧伤的影子,就算日子堆叠得再多,妈妈也回不来了。
初冬的山坡,一片凄凉。胡冬雪依然去学校上学,二妹冬梅辍学在家里照看弟弟和妹妹。爸爸整天在外面忙来忙去,至于他在外面忙什么,她们姐弟几个谁也不去过问。
等到给妈妈烧三七的那天,胡冬雪的大姨和舅舅也特意从外地赶来,他们在北山坡上,给妈妈烧完纸后,又返回了家里。触景生情,
舅舅站在屋里,眼睛红红的,他的手一直在抹眼泪,孩子们看见了舅舅和大姨站在眼前,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妈妈一样,扑到大姨身上,死死拽着她的手,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喊,哭得令人揪心。大姨也紧紧地抱着她们姐弟几个,又心疼,又伤心,不禁潸然泪下。面对这群没妈的孩子,他们走也不是,不走还不是。孩子们真是太可怜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临走之前,大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把胡大海叫到一旁说:“大海呀,这次回来本想看看你们就走,可是,看到你们家里现在的这个样子,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大姨说完,抬头看了看胡大海,试图想得到他的认可。
“大姐,你说吧!”胡大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压低声音说。
“你看,冬雪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孩子求学,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点儿耽误不得。可是,家里的孩子又多,你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日子又过得这么难,我们这次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帮孩子一把!”说到这里,大姨看了胡大海一眼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次来,最不放心的是怕耽误了孩子的前途。就你们现在的处境,冬雪很有可能辍学。我不想一个好孩子,就这样被家庭毁了前途。如果,你信得着大姐的话,我想把冬雪和冬梅都领到我家,让她们到城里去读书,也让她出去锻炼锻炼,或许将来还能有点儿出息。不管怎么说,孩子的妈妈命短,她享受不了儿女的福分,已经不能给孩子做主了,你是孩子的爸爸,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冬雪的大姨说完,便用征求的目光,看了胡大海一眼。大姨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对刚刚丧妻的胡大海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他心中顿时翻江倒海,不得不默认,他之所以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和认人不淑。
第九节洒泪而别()
只见他稍稍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纠结着把头夹在臂弯里,低低地埋在胸前,半天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的内心非常的矛盾,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胡大海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眼里含泪,无精打采地看了看身边的冬雪和冬梅,又看了看冬雪的大姨,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把头转向一边,艰难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立刻泣不成声。做为一个男人,这将是一个多么无可奈何决定啊!但是,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答复,因为他根本就给不了孩子们更好的前途,只好忍痛割爱了。
“大海,你也不用太难过,我这也是为她们着想。冬雪和冬梅到我们那里读书,你尽可放心,我和你姐夫都能安排好。只要是你们能做到的,我们都能替你做好。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至于将来她们成不成才,以后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冬雪大姨说完,一把拉过冬雪,“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飞的,我只是替我那苦命的妹妹,尽一点儿责任而已。”说完冬雪的大姨掩面而泣。
“大姐,你每天那么忙,孩子们去您那里,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胡大海垂下头说。他的声音很低,显得有气无力,似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没有一丝底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把头低垂下来。他心里自然明白,如果胡冬雪的妈妈还活着的话,孩子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城读书,说来说去,孩子们算是因祸得福,也是他胡大海求之不得的事情。
“麻烦啥,这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个个都怪可怜见的,哪个当姨的看了,能忍心站在一旁看热闹啊!孩子到了我们家,你就放心吧,虽说大姐家也不算富裕,只要有大姐在,绝对不会让孩子受着委屈。”冬雪大姨的一番话话,让胡大海平静了许多。
胡冬雪的舅舅也走过来说:“姐夫,我想把小爽和栓柱也领走,他们俩现在还不懂事,凡事都离不开人。正好家里也没有小孩子,趁着两个孩子还小,我能帮你拉扯一把就拉扯一把。再说家里外面,就你一个人忙来忙去的,也照顾不过来,如果我把他俩带走了,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等过了几年,孩子们长大了,我再把他们给你送回来!”胡大海看看这两个孩子,都站在舅舅跟前一边一个,哭得跟泪人似的,并死死地攥住舅舅的手不放,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家的架势,胡大海只好本能地答应了。
在大家的劝说下,胡大海终于同意让他们把孩子们带走,孩子们也都愿意和他们走。这样一来,胡大海就可以安心地在家种地,也可以外出打工,然后再把新房子盖上。
大家都准备好了之后,一行人来到村头等公交车。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他们刚刚走到村头的时候,冬梅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卦不走了。
当然,冬梅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既然她不愿意跟着他们走,大姨也就顺着她的本意来。没妈的孩子,本来就很可怜,再让她离开爸爸,似乎过于残忍。因此,胡冬雪的大姨也就不再勉强挽留,只好由着她的性子。这都能理解,因为孩子毕竟也是爸爸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不愿意走,可能是不想丢掉可怜的爸爸,才不愿意和姐姐一起进城读书。或许这个家暂时还不能散,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妈妈,更不想没有爸爸。
“孩子不愿去,就暂时不去吧!以后什么时候想去,大姨再来接你!”大姨见她不愿走,也没有勉强。她摸摸冬梅的头含着眼泪说。
他们在村头站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们似乎不是在等一辆城乡的公交车,而是在等待一场痛苦的的离别。
公交车来了,大家陆续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公交车顺着一条颠簸起伏的公路,缓缓地前行着。冬梅和胡大海站在村头,一直看着公交车,在他们的眼里消失后,才转过头来默默地往家里走。
公交车慢慢走远了,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胡冬雪来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跟着大姨下了公交车,没有立即走开。身后,妹妹和弟弟跟着舅舅也下了车,他们在车站里等了一会儿后,上了一辆长途大巴。胡冬雪追着车尾再次看见他们时,弟弟和妹妹已经在车窗里面找好相应的位置,她们的脸紧紧地贴在车窗上正和她摆手告别呢。
胡冬雪心里一酸,也挥舞着双手,她差点儿哭出声来。
长途大巴开走了,弟弟和妹妹跟着舅舅去了更远的城市。胡冬雪背着行李,跟在大姨的后面,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衢里,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她们拐过几个十字路口,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里。本来胡冬雪的体质就弱,这一路的劳顿,让她的两腿发软,全身有气无力。回到大姨家里后,她如释重负地卸下身上的行李,饱饱地喝了一碗水,方才觉得舒服多了,然后一头倒在沙发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姨家住的是楼房,虽说面积不大,也给她留有一席之地。姨夫是个体工商户,为了养家糊口,他每天起早贪晚地在农贸市场里面杀猪卖肉,几乎很少有时间呆在家里,大姨有事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去帮帮忙。因此,大姨家的经济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对城里人来说,她们家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大姨家的哥哥,大冬雪三岁,是个独生子,但是大姨从来都不娇惯他。他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大姨就让他去当兵了。哥哥当兵后,每年回家探亲的机会不多,而且每次回家探亲,都只能在家里待上一两天,就匆匆忙忙地返回部队了。
第十节黯然失落()
胡冬雪来了之后,便成了家中的一个成员。姨父每天出去卖肉,哥哥也没有回家一次,幸亏自己有个贴心的大姨,一个星期以后,她的大姨走街窜巷地托关系,找人情,费尽唇舌,终于把胡冬雪送进了市里一所重点中学读书。眼看初中阶段就剩下半个学期了,胡冬雪在新的学习环境里,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面临残酷的中考复习。当然,她心里明白,这次中考,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六月,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在紧张而又激烈的考场上,数以万计的考生们在监考老师严格地巡视下,分秒必争。经过一番智力与耐力的较量,两天的考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在考到最后一科的时候,胡冬雪稳稳当当地答完所有的试题后,重新拿起试卷,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还有很多剩余,又把手里的试卷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地把试卷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下课的铃声响了,它毫不留情地结束了中考的进度。考生们都怀着各自的心情,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决定命运的考场。胡冬雪随着熙熙攘攘的脚步,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持,终于在考场里面,镇定自若地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这种灿烂的笑容,像枝头上绽放的杏花一样,鲜艳夺目。
功夫不负有心人,考完试大概二十天以后,一张重点高中的入取通知书,像一道圣旨一样郑重其事地飞进了大姨家的楼门。胡冬雪终于以优异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市里一所重点高中。她努力的收获投给她最满意的回报。苦命的孩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没有枉费大姨的一片苦心。
胡冬雪接到入取通知后,她的心情格外的激动。她双手捧着入取通知书,乐得忘乎所以。她左看看,又看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今天能得来这样的成绩,实在是不太容易。考完试后,她本来想趁着这个暑假的机会,回家看看。无非是想让爸爸和冬梅也跟着高兴高兴,然后等到开学的时候,她再返回城里,去新的学校报到。
她毕竟还涉世不深,有些事情的理解程度还是过于天真和简单。自从她接到入取通知书那天起,她总隐隐约约地觉查到大姨家里的空气怪怪的。但要具体要她说出那些异常来,她又说不出来。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头顶,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等到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暑假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一天深夜,她起来上厕所,当她小心翼翼地经过大姨的房间时,无意之中,听到了大姨和大姨夫之间的争吵。这种吵架的声音,忽高忽低,而且针锋相对地互不相让,一直持续到很晚,才平息下来。
当时,她悄悄地走到门口,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可是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