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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雯梅和惠儿在黑漆漆的山林中狂奔,却分辩不清方向,只朝着一个方向跑。她俩跑出很远,终于再也跑不动,精疲力竭地坐倒在一株杨树下,大口喘息着,好一会才调匀气息。
惠儿望望四周,静悄悄的,心下一松:“叶侍卫把敌军引开了,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们。”
吕雯梅忧心道:“也不知他怎样了,能否保住性命。”
惠儿也担忧他的安危,思虑一瞬,道:“现在还是半夜,不如等天亮了我们去找找看。”
吕雯梅点点头,道:“我们先歇会,等天亮了就去找他。”
惠儿虽感困顿,还是谨慎道:“娘娘半宿未眠,请安心休息,奴婢来守夜。”
或许这自由来得太不容易,怕会轻易失去吧?
吕雯梅关怀道:“你也未曾休息,定然很累,还是换着守夜较好。”
惠儿口中虽答应,心里决定再困也要守到天明。
吕雯梅背靠树干,才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孩子被侯镇用手活活捂死的可怜模样,忍不住低低啜泣。
坐在树下的惠儿听到哭声,忙走过来问道:“娘娘怎么了?”
吕雯梅悲泣道:“孩子死得那么惨,他不该来到这世上的。”
惠儿忍泪劝道:“小皇子已去了极乐世界,在那里他不会痛苦,请娘娘别太难过。”
吕雯梅心里稍稍好受一点,真诚期望道:“但愿他来世为人,能去一处安乐之地。”
她虽贵为一国皇后,却被梁军抓去做了人质,真是毫无尊严可言。她亲眼目睹爱子死在敌人手里,却无力救他性命,又和普通女子有何区别?
吕雯梅无法合眼安睡,只与惠儿静静守着坐到天明,抹去黑夜带来的阴冷和恐惧。她俩找到来时的方向,走出山林,沿着小道一路寻去。越往前走,越感不安,不知叶舒平性命如何?当她们走到一个斜坡时,发现地上有马车滑下去的痕迹。吕雯梅心头一颤,探头向坡下看去,果见马车已坠毁。惠儿不由一声惊呼。
吕雯梅急道:“走,快下去看看。”
二女急急下了山坡,走至毁坏的马车旁。但见车厢损坏,两侧的车轮都掉了。一旁拉车的马匹倒在地上,身体僵硬,已气绝多时。然而她俩找前找后,并没有看到叶舒平。
惠儿大奇:“叶侍卫呢?怎么找不到他?”
吕雯梅做了最坏的猜想,声音悲凉:“他或许已被梁军抓住丧命了。”
惠儿觉得大有可能,哀惋道:“叶侍卫也为我们牺牲了。”
短短两日内,吕雯梅经历了人质之辱;丧子之痛,白凡、叶舒平等人为了自己而丧命,这样的打击对她而言真的太大太大,但她必须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吕雯梅强压住内心的悲痛,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对天慰籍亡灵:“你们放心,我吕雯梅不会叫你们白白牺牲的。”
折腾了一天,二女都感疲倦,吕雯梅又是刚刚生育过的人,身体较虚弱,不得不放缓每日的行程。过了几日,她俩终于踏上卫国这片土地。
时隔多年,又回到自己的母国,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由感慨:“没想到我还能再回来。”
惠儿则是土生土长的齐国人,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内心充满了好奇,说道:“奴婢幼时就跟着娘娘,却没来过娘娘的母国,不知娘娘从前的家是否还在?”
吕雯梅郁然道:“当初离开卫国的时候,宅子就被朝廷封了。就算现在还在,应已为他人所有。”
惠儿叹惋道:“原来娘娘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真是可惜。”
可惜又能怎样,终究是无法挽回了。
由于卫国气候较齐国偏冷,虽已入夏,仍觉跟仲春时节一般。吕雯梅和惠儿都换上了厚衣服,坐在一辆马车里,行驶在这个与齐国风貌相近的国家。
又行两日,她们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卫国最繁华的地方——都城怀阳,在接见来使的驿馆前下了马车。
馆长得知吕雯梅竟是齐国皇后,感到十分惊讶。想她贵为一国皇后,却充当使者,且身边只有一个侍女,连个侍卫也没有,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不便相询,较客气地迎了她俩入堂屋坐下休息。
吕雯梅喝了口茶,问:“不知皇上何时会召见我?”
馆长答道:“一般来使要在这儿等二至三日才得皇上召见,不过您是齐后,情况有所不同。待会下官就把您来的事告知皇上,假如皇上不算忙的话,可能明天就会召见您。”
吕雯梅便道:“那就有劳馆长了。”她犹豫了一下,从发髻上拔下仅有的两支金簪,示意惠儿递给馆长,“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请馆长莫嫌少。”
馆长接过来,又把贪婪的目光投向吕雯梅戴在腕上的翡翠玉镯,她无法,只好退下镯子给他。
馆长才道了谢,说道:“您一路辛苦,定也累了,今晚就在舍下好好休息。明天皇上如有传召,下官会及时相告。”
吕雯梅应道:“好。”
馆长吩咐伙计为吕雯梅安排上好的客房,又叫厨房准备晚膳,然后才离开驿馆。
吕雯梅和惠儿饭毕,便到客房休息。但见这是所里外两间的套房。外间陈设较简单质朴,床榻、几案、橱柜均由普通的枣木、黄杨木制成,而内间就不一般了。有镶牙花梨木榻、绣花罗帐,檀香木衣橱和几案、红木山水画屏,真是精巧儒雅。
惠儿打量一番,声音里含了些许怨意:“我们刚来时,那馆长态度还不怎样,等娘娘给了他首饰后,就变得殷勤周到起来,好吃好喝不说,还安排我们住这么好的屋子,就是可惜了娘娘的好首饰。”
吕雯梅无奈道:“我们出来时,所带的财物几乎都被梁军夺去了,也就剩下我身上这几件。若不是有求于他,我何苦拿自己的首饰笼络他。”
惠儿迟疑一瞬,道:“不知卫帝明天会不会召见娘娘?”
吕雯梅心里没底,道:“如果他还顾念旧情,明天应该会召见。”她感到有些疲乏,道:“好了,早点歇着吧,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第二日,吕雯梅和惠儿刚用过早膳,馆长就带回消息:“皇上已同意召见您,请您即刻更衣后入宫。”
惠儿喜道:“太好了,卫帝同意召见娘娘了。”
吕雯梅面上露出笑容,一扫忧虑不安。
由于是去见皇帝,当然要穿礼服才合适。馆长已从宫中取来了礼服,由惠儿帮吕雯梅换上。乃是绯色云锦大袖短襦,宝蓝暗花罗裙,外披为正红色丹凤朝阳拖尾大氅,算是比较华贵的服制。然后,二女登上候在门口的马车驶向皇宫。
行不多时,即来到宫门外。吕雯梅和惠儿走下车子,由礼官在前领路。
二女走在石转铺就的巨大广场上,远远可望见正前方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高大殿宇。青瓦流光,朱红漆柱如侍卫般根根挺立,玉石砌就的台基阔而高,这就是朝堂——轩和殿。
直到吕雯梅走近时才发现,这座大殿跟齐宫殿宇的差别。台基两侧栏杆上的神兽、柱子上的浮龙、飞檐上的凤凰,无一不雕刻的简单粗略,不比齐宫匠心独运的精致细腻。虽说少了富丽堂皇,却增了几分不拘束的粗犷大气,这倒合吕雯梅的喜好。
在小黄门的通传声中,吕雯梅稳步踏上丹陛,缓缓走进殿内。
朝臣已然散去,大殿里空荡荡的静静无声。吕雯梅凝神屏息,向坐于高高龙位上的尊贵男子行揖礼:“参见大卫皇帝。”
一个平静的声音道:“免礼。”
吕雯梅抬眸看去,多年未见的故人楚渊已是一国之君。他清朗的面容在玄端朝服的衬托下,透出一股高冷刚硬之气,依稀有几分初见他时的模样。算来,他应该有二十二、三岁了吧。她心思懵懂间,听得楚渊问:“这些年你还好吗?”吕雯梅未料到他第一句话会问这个,微微一怔,道:“谢皇上关心,一切都好。”
楚渊微微颔首,直截了当道:“你肯亲自过来,可是想向卫国借兵救齐?”
吕雯梅才知他早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坦然道:“是的。如果不是齐国情势较危急,我绝不会来烦扰卫国。”
楚渊的脸色骤然变得冷漠:“如你仅仅只是来向卫国借兵,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吕雯梅心中一沉,有些不解地问:“为何?”
楚渊眼神冷傲:“卫国与齐国各自偏安一隅,没什么来往和交情可言,你有何理由要卫国帮助齐国?”
吕雯梅肃然道:“理由只有一个。卫国是我的母国,只要卫国肯出兵助齐脱困,他日若卫国有难,齐国绝不会袖手旁观。”
第十一章 叙话()
楚渊轻哂:“卫国地处偏僻,与周边各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会引来兵患?”
吕雯梅目露藐视之意:“原来堂堂卫国皇帝,竟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可笑!”
楚渊眉目间蕴着愠怒:“你说什么?”
吕雯梅直视于他,警醒道:“皇上要是真的不愿借兵,我绝不勉强。但请皇上明白,齐国与卫国仅一山之隔,齐国一旦被他国沦胥,只怕卫国也难以幸免。到那时卫国处于腹背受敌,孤立无援的境地,皇上可别后悔你今日的抉择。”言罢,即转身离殿,不愿再跟他口舌之争。
惠儿在后紧随吕雯梅向宫外走去,发愁道:“卫帝不肯借兵给我们,这便如何是好?”
吕雯梅怅惘道:“他不肯我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另想法子了。”
惠儿一脸沮丧:“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可不就是白来了。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保住,想想真是不甘。可不甘又如何,这就是命运。吕雯梅微微仰起脸,逼回伤感失意的泪。
当她俩快走到宫门口时,一个小黄门的声音在后急唤:“齐后请留步,皇上召您回去。”
吕雯梅闻声,又生出一线希望,随那小黄门重回轩和殿。她故意说道:“皇上既不同意借兵,又唤我何来?”
楚渊缓和了声音:“朕承认你适才所言是对的,帮齐国就是帮卫国。但具体如何出兵助齐,朕还需与群臣商讨。”
吕雯梅见他果然转变了想法,施礼相谢:“皇上肯同意借兵,我在此代齐帝谢过。”
楚渊温然道:“你来一趟不容易,今日就留在宫里,有些事朕想问问你。”
多年不见,吕雯梅自然也有话对他说,就答应了。
楚渊命人安排澜云殿给吕雯梅暂住。
澜云殿不算大,是一座嫔妃的住所。因早无人居住,殿内陈设已较陈旧,只能从绣帘锦帐、雕花描金家具、几样较贵重的摆设上,依稀辨出些许当年的贵气,不知曾经的殿主人有怎样的命运。吕雯梅只觉满目苍凉,心中不免郁郁。
惠儿见了有点小失落:“这地方可比不上娘娘的宁和宫富丽敞亮。”
吕雯梅未太在意,说道:“卫国的国力稍逊于齐国,宫殿粗简些并不意外。”
惠儿叹口气,为吕雯梅脱下大氅,露出点喜色道:“卫帝到底还是听了娘娘的话。”
吕雯梅在席子上坐了,浅淡一笑:“凭我对他的了解,不会是一个轻易被他人左右的人。他应是觉得我说的话有些分量,才会同意吧。”
惠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