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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见太子生气了,忙欠身道:“臣等不敢”。
萧怿缓和了神色,无精打采道:“你们有事就奏来,无事则退朝吧。”
瑾俨犹豫了一下,道:“臣有事要奏。”
萧怿强打精神说道:“奏来。”
瑾俨忧虑道:“昨晚从菁州、荆州、淮阳一带传来消息,说连日大雨不断,多处被淹,已有二万之众受灾,急需救济。”他手捧三卷文书,躬身道:“这是菁州、荆州、淮阳三地郡守送来的求助文书,请殿下过目。”
萧怿一听地方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由得忧急起来,忙道:“快呈上来。”
许宗源赶紧将文书从瑾俨手中接过,呈给太子。
萧怿迅速打开一卷文书看了,又看了另外两卷文书,见上面写的都是当地伤亡人数、受灾人数,损失的财物、庄稼之类,不禁皱了皱眉头,凝神思索片刻,问粟吏陈英:“现在粮仓能拿出多少粮食?”
陈英想了想,道:“粮仓的粮食还有不少,但要供给边防做军粮,现在最多能拿出三千石。不过殿下要开仓放粮的话,还须经皇上同意才可。”
萧怿思索了一下,忧愁地道:“就算父皇同意了,也不过三千石粮食,而有那么多人受灾,分派下去也维持不了多久,这如何能救济得了?”他望向群臣,“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群臣面面相觑,均有难色。
沉默少许,御史大夫黄生沉吟道:“依臣愚见,不如先经皇上同意开仓放粮,救济部分受灾百姓,然后迁移其他百姓就食济阳、临岑、卢州等地,另可令豪富寡捐物资救济。”
瑾俨未及时想到对策,黄生却先想到了,大感惭愧,低首不语。
萧怿思忖了一下,觉此法可行,赞许地看了黄生一眼,道:“准奏。”
群臣齐声道:“殿下英明。”
萧怿有点得意,虽然这法子是黄生想到的。他又问:“众卿还有别的事么?他见群臣不语,道:“退朝。”
萧怿一出理事殿,就急着赶往万寿宫萧翁业的寝殿,正要进门,王安拦住他悄声道:“皇上已歇下,殿下还是待会再来吧。”萧怿焦躁起来,说道:“可我有急事要面见父皇。”
萧翁业低沉微哑的声音从殿内传出:“让他进来。”
萧怿一喜,快步进殿,转过低垂的青色福寿葫芦纹帷幔,见父皇躺在榻上,面上仍无光泽,但精神似乎好了些,心下稍安,向他行了礼。
萧翁业目视儿子问道:“你有何事?”
萧怿简要将事情和对策说了下,急切道:“望父皇体恤百姓疾苦,开仓赈灾。”
萧翁业面上微露欣慰之色,道:“朕当然会体恤百姓疾苦,而你肯关心百姓,总算朕没白栽培你。”
萧怿坦诚道:“父皇对儿臣的养育之恩,儿臣永不敢忘。”
萧翁业略点一点头:“就按你和诸位大臣商量的办吧,开仓赈灾。”
萧怿出了万寿宫,草草向许宗源交代了赈灾事宜,还未及到东宫书房批奏章,就见惠儿神色愁苦地奔了过来,心中一沉,忙问:“是不是吕姑娘的情况不大好?”
惠儿忍不住落泪,请求道:“殿下,小姐昨晚又犯病了,现在病情很重,一直昏迷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萧怿大感震惊,道:“好,我马上就去。”他向许宗源道:“你快去请太医令,让他赶紧去趟大将军府。”然后急匆匆与惠儿离宫。
一个身裹素衣,面遮白纱的女子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似乎怕有人会认出她,总是谨慎地打量着周遭。她时而抬头瞧一眼街道两旁林立店铺上的招牌,寻找着什么。当她看到一家较大的药铺时,眼里露出一点喜色,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她,赶紧走了进去。
药铺里看病抓药的人不少,她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她等了好半天,终于轮到了她。
负责抓药的小二问:“姑娘需要什么药?”
她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塞拔下递给他:“我要这种药。”
小二见瓶中有少许淡绿色液体,不大识得,犯难道:“这应该是鱼腥草,可好像还有别的。姑娘稍等,我问一下掌柜。”他拿着瓷瓶去跟掌柜说了句话。
掌柜走了过来,疑惑地打量了她两眼,道:“姑娘你要的这药是鱼腥草加玉露,不知姑娘要此药作何用?”
这素衣女子就是明珠。她昨晚瞧见萧怿仍对吕雯梅痴情不改,自知与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结果。自她害得吕雯梅生病后,一直寝食难安,觉得很对不住吕雯梅。幸好昌泰给她的解药没用完,便找出瓷瓶想拿给太医配制,但怕宫中人多眼杂,会节外生枝,就悄悄出宫到药铺配药。
明珠迟疑一瞬,谎称:“是我的一个朋友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急需服用此药才能好。但这药不够,所以需要再配制。”
掌柜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为难道:“鱼腥草小铺倒是有,可是玉露不光本店没有,别的药铺也不会有。”
明珠一听大急:“那哪里才有?”
掌柜想了片刻,道:“你从这里出城后,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就会看到一座小院,里面住着一个道士。据说他每天清早都到山上采集玉露,用来炼制丹药。你不妨去找找他,不过那个道士比较吝啬,必然卖得少而贵。”
明珠有了希望,道了谢。
掌柜道:“我先为姑娘配好鱼腥草,然后你去向那个道士买玉露如何?”
明珠应道:“好的。麻烦你了。”
掌柜让小二把磨好的鱼腥草粉末用一只皮革制成的小瓶装了递给明珠道:“一共三文钱。”
明珠付了钱,将小瓶掩入袖中,急急离去。
掌柜自言自语:“得了什么怪病,居然要这样的药,真是闻所未闻。”
明珠小跑着出了城,朝着西北方向一路寻去。
第七章 生死()
当萧怿赶到大将军府时,进门就见吕永和耿华默默守在榻边,一言不发。萧怿快步近前叫声:“雯梅。”见吕雯梅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心下着慌,急问:“她还没有醒?”
吕永和耿华施过礼。吕永忧郁道:“从昨晚夜里犯病后,就一直未见醒。”
萧怿更忧,问:“没有请医者么?”
吕永一筹莫展:“已请过两个医者了,可是他们都治不了梅儿的病。今早本想到外面再找找,却不知上哪儿才能找到好医者,只好守在她跟前,看能不能早点醒过来。”
萧怿忧思沉沉,道:“没想到她竟病得这么重。”他看看吕永、耿华,似在安慰他们,亦似在安慰自己,“我已叫人去请太医令,应该就快到了,或许他会想到办法治好吕姑娘的病。”
吕永和耿华只是点一点头,并未抱多大希望。
果不多时,陆逸夫进来了。
萧怿忙道:“你赶紧给吕姑娘看看。”
陆逸夫仔细给吕雯梅瞧过病后,十分为难地道:“微臣实在瞧不出这位姑娘患的到底是何病,请殿下勿怪。”
萧怿见太医令都束手无策,情知是无望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真不知病因?”
陆逸夫惭愧道:“微臣无能。”
萧怿沉郁道:“那她何时才能醒过来?”
陆逸夫迟疑片刻,嗫嚅道:“这位姑娘元气大伤,脉象已较弱,就是能醒过来,怕也留不了几日了。”
萧怿大骇,脸色霎时苍白:“你胡说什么?我不相信!”
陆逸夫躬身道:“微臣不敢欺瞒殿下。”
萧怿想到自己和吕雯梅相处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还未及成婚,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姑娘离自己而去,如何能不令自己悲痛?他强忍着泪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救救她?”
陆逸夫摇摇头,欲向萧怿告辞。耿华却向他下了跪,扯着他衣襟无助地哀哀哭求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吧!”
陆逸夫心里也不是滋味,无奈叹道:“我是有心想救她,可我为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病,实在是无能为力。”
耿华继续哭求:“可你是太医,你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我求你再想想办法。”
陆逸夫耐着性子说道:“老夫人,我是真的救不了她。”向萧怿告退,匆匆而去。
吕永见妻子兀自跪在地上悲哀地哭泣,想劝她几句,苦于无话可劝,只扶起她道:“你哭也没用,还是等梅儿醒来再说。”
耿华又抽泣一会,红肿着双眼道:“老爷,你说我们咋就这么命苦,偏偏叫梅儿患上如此奇怪的病,连她的生命都要被夺去。”
她的话又勾起吕永、萧怿内心的悲愁,却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焦急不安地等待吕雯梅苏醒。
当明珠走得腿软脚痛的时候,终于望见前面有一座用篱笆围成的简陋小院。明珠逼着自己加快脚步走到院门前,伸手推开木栅门,走进院中。院里只有三间草屋,靠墙一隅堆放着一些杂物,冷冷清清的没看到人。明珠朗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她等了等,见无人应答,又接连问了两遍,才看到一间草屋的门被人打开了,声音很不耐烦:“谁在外面这样吵?”只见一个身材中等偏瘦,披头散发,颌下留着山羊胡,身穿一袭半旧道袍,约摸六十岁年纪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看似邋遢,双目却炯炯有神,打量着明珠问:“你是来买丹药的?”
明珠想他应该就是药铺掌柜所说的道士,说道:“我不是来买丹药的”
她话未说完,那道士就嫌弃道:“你不是来买药的,那你来干啥?”转身欲回屋。
明珠忙上前拦住他道:“道长,我来找你是想买玉露。”
那道士不大高兴:“你只买玉露?”
明珠道:“是的。”
那道士撇撇嘴,冷淡道:“你想买多少?”
明珠把盛有鱼腥草的小瓶拿出来道:“用不了多少,只要跟瓶中的药配制到一起就行。”
那道士一看就一个小瓶,很不乐意地接在手中,打开瓶塞瞧了一眼,有些意外:“是鱼腥草!”
明珠道了“是。”
那道士奇怪地看着她问:“你配这个药做什么?”
明珠听他也这么问,就复述了一遍在药铺里对掌柜说的话。
那道士似是难解:“现在还有人中十香散的毒,真是稀奇。”
明珠不大明白,问:“什么?”
那道士当即住口,伸出一只手道:“你先付钱,一两银子。”
明珠稍感意外,觉他可能是怕自己付不起钱。正要把银子给他,那道士却变卦了:“不对,是十两银子。”明珠不悦道:“你刚还说是一两,咋又变十两了?”
那道士傲慢地道:“我这儿的药金贵,岂能便宜卖给你?你要嫌贵,可以不买。”说着就要把药瓶扔还给明珠。
明珠忙道:“我给你就是。”
那道士收了钱,有点得意地回屋去配药了。
明珠想这道士看自己急需玉露,就故意卖得很贵,真是奸猾。
不大一会,那道士拿着药瓶出来道:“给。”
明珠接过来,见瓶中的药与昌泰给的解药颜色和气味一样,才放心地离开。
那道士看着她出去,蹙眉喃喃自语:“莫非十香散又重现江湖了?”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