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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锦云搁下书卷,向他们瞧了一眼,笑了声:“这倒巧,你们俩一块儿来了。”
萧怿道:“儿臣刚出东宫,就遇到了吕姑娘,她说也想来探望母后,便带她一起来了。”
孟锦云并无让他们坐下的意思,眼望萧怿道:“你昨日带着她到宫外玩了?”
萧怿知道无法隐瞒,低声答了“是。”
孟锦云唇边噙着冷笑:“你们玩得很开心是吧?”
吕雯梅脸上烫起来,低了头不敢作声。熏炉里燃着的檀香被殿内的温热气息烘着,只觉气闷难受。
萧怿也觉不是味儿,道:“是儿臣要带吕姑娘出去玩的。”
孟锦云见他把责任都自己揽下了,心中气恼,不豫道:“你们年轻,难免爱玩些。”她盯住吕雯梅,厉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太子,你不说规劝,反而跟着他在外面四处乱逛,成何体统?你还想不想住在宫里了?”一番责备的话,句句都在指谪吕雯梅。
吕雯梅一下子哪回答得了,双膝一曲,跪下道:“是民女错了,民女以后再不随便跟太子出宫了。”
萧怿见母后生气,大感后悔,也跪下道:“这是儿臣一个人的错,和吕姑娘无关,母后要怪就怪儿臣吧。”
孟锦云眼中含怨:“你倒好,什么过错都自己担待了。”
萧怿不能接口,吕雯梅更不敢多言。
沉默一阵,孟锦云道:“算了,你们都已认错,本宫就原谅你们这一次。”她语气加重了三分,“但你们给本宫记住,没事的时候就别往宫外去。”她分别向二人道:“怿儿,你要多操心朝政上的事,帮你父皇分担些。吕雯梅,你也把你的性子改改,别像个不知事的孩子一样,每天只知跟太子说笑耍闹。”
萧怿和吕雯梅应道:“诺。”
孟锦云原想挫挫吕雯梅的气性,但见儿子处处担护她,实在有些不如意,无奈让他们起身。她向窗外望望:“今日天气还好,你们陪本宫到花园里走走。”
正值初夏时节,御花园里芳草萋萋,名树佳木,郁郁葱葱;丽花雅姿,其香幽幽;鸟叫虫鸣,蜂飞蝶舞。因孟锦云素爱雍容华贵的牡丹,所以园中尤以牡丹为多。但见红的娇艳热烈;白的纯洁如玉;黄的典雅不凡。争奇斗艳,仪态万方。
萧怿和吕雯梅一声不响地跟在孟锦云身后,虽见花园里的景致很美,但因挨了孟锦云一顿训,已无心赏玩。
孟锦云本来还在生萧、吕二人的气,但走在花草树木间,心情倒好了点。
当他们绕过一片花丛时,忽然看到明珠一袭红裙,站在花间一片空地上舞蹈。舞姿翩跹,优美动人。她越舞越快,裙袂飞扬间,宛若一片红云。真是人花两相映,互增光彩。孟锦云才知这姑娘原来还会跳舞的,只是这么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出身贫贱,否则跟怿儿倒也般配,不禁替他俩暗暗惋惜。
萧怿则想:她为何要来这里跳舞?是否是故意的?吕雯梅也感奇怪。
他们不知,庆容华由侍女映波陪着也来到御花园散步。她们瞧见皇后在,就未再往前走,站在一株大柳树下观明珠舞蹈。
庆容华不禁赞叹:“那跳舞的女子真乃国色。侯昭仪已经很美了,可与此女相比,定要黯然失色。”
映波亦被明珠的美貌所惊艳:“可不是。这女子要是被皇上看上,说不定会夺了侯昭仪的宠遇。”
庆容华谨慎道:“有皇后在,本宫何必插这一足?”她又看了明珠两眼,道:“回去吧。”
明珠舞罢,孟锦云方近前道:“跳得真好。”
明珠见是皇后,急忙行礼:“民女一时跳得兴起,竟未看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来了,还望娘娘恕罪。”
孟锦云温言道:“本宫瞧你是跳得太专神了,倒怪不得你,起来吧。”
明珠仍跪着不动:“民女擅自来花园里跳舞,还打扰了皇后娘娘游园雅兴,实在不该。”
“打扰了本宫的雅兴?”孟锦云轻笑一声,“本宫赏了花,又看了你跳舞,应该说本宫的雅兴更高才对。”明珠这才拜谢起身。孟锦云打量了她一下,道:“你会弹琴,还会跳舞,那你应该也读过书吧?”
明珠谦恭道:“不过略识几个字而已。”
孟锦云笑道:“你这孩子倒谦虚。”
萧怿见母后跟明珠有说有笑,自感不妥,却不敢说,心里很不好受。而吕雯梅心里更不是味儿,低了头不愿去看她们。忽感眼前发黑,有些头晕,忙扶住了身旁一株柳树,才稳住了身子。萧怿见她神情不对,扶住她急切而问:“雯梅,你不舒服么?”
吕雯梅闭目片刻,感觉好了点,道:“我没事。”
萧怿见她面上无半点血色,一摸她手湿凉,惊问:“你的手咋这么凉?”
吕雯梅也不知是何缘故,怕萧怿担心,抽出手,故作镇定道:“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见萧怿仍有些不信,恬静一笑,道:“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
孟锦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转首问道:“怎么了?”
“吕姑娘有些不舒服,儿臣想送她回去休息。”
孟锦云觉得很扫兴,不满地瞟了吕雯梅一眼,道:“去吧。”她望着萧怿扶着吕雯梅离去,心里更觉有气,哼了一声,暗道:“不舒服?本宫看你是故意装的吧。”明珠则在旁无声冷笑。
萧怿扶着吕雯梅回到朝霞台,斐烟眼疾手快,抢步上前扶住吕雯梅问:“姑娘这是咋了?”
吕雯梅用手按着额头道:“我有些头晕,不过已好点了。”
萧怿道:“先扶吕姑娘坐下。”惠儿见斐烟抢在自己前头,心中不快,却不便说,也欲扶吕雯梅,萧怿道:“你去端盆热水来。”与斐烟扶着吕雯梅在榻上坐了,吩咐道:“斐烟,你去给吕姑娘拿件厚衣服。”
斐烟奇道:“拿厚衣服?”
萧怿有点不耐烦道:“你没见她手很凉么?”
斐烟忙答应一声,很快取来一件厚缯长衣,萧怿接过给吕雯梅披在身上,问道:“暖和点没?”
吕雯梅稍感温暖,轻轻“嗯”了一声。萧怿见惠儿端了热水过来,便将面巾在热水里浸湿绞干后,要为她擦脸。吕雯梅觉着不妥,欲拿过他手中面巾:“我自己来就行。”
萧怿左手已握住了她手腕,右手帮她擦拭面颊:“我想给你擦的。”
吕雯梅只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眼里又是情意,又是感动。惠儿和斐烟侍立一旁,见萧怿对吕雯梅如此体贴关爱,心里大是羡慕。
萧怿给吕雯梅擦拭完手脸,觉她手上有了些温度,已不像先时那么凉,可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怕她是生病,说道:“我给你传太医瞧瞧如何?”
吕雯梅慌忙道:“不用。你多虑了,我真没事。”
萧怿见她不乐意,只得道:“你要是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吕雯梅点点头。萧怿道:“我扶你躺下歇会。”
吕雯梅轻轻推开他的手道:“我不想睡,坐一会就行了,你快去忙吧。”
萧怿拢住她肩膀:“不急的,你就让我多陪你一会吧。”
吕雯梅听他柔柔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依恋,心中欢愉,就不再多言。
恰巧明珠走了进来,正瞧见萧怿搂着吕雯梅坐在榻上,心里酸溜溜的甚不好受,勉强自持,向萧怿行了礼,道:“吕姑娘可好点了?没生病吧?”
萧怿见她来,并没松开吕雯梅,而吕雯梅觉得不好意思,微微用力挣开他,坐得离他远了点。萧怿淡淡道:“她没事,你可以放心走了。”
吕雯梅过意不去:“谢谢你来看我,坐会再走吧。”
明珠见萧怿面有不悦之色,不便多留,道:“我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吕雯梅见明珠走了,不解地问:“你为何要赶她走?”
萧怿只轻声道:“雯梅,你不懂的。”
吕雯梅感到奇怪,不知他这话何意。见他不愿多说,倒不便再问。
二人相对沉默一会,萧怿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先休息,我午后再来看你。”
吕雯梅则道:“别,你还是忙你的事重要。我若有事,会让惠儿或斐烟去找你。”
萧怿不想答应,但还是依了她。
一会,惠儿端来一碗参汤:“小姐,喝点参汤暖暖胃。”
吕雯梅接过,喝了几口,顿感身上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向她一笑:“惠儿,你用心了。”
惠儿抿唇一笑,道:“奴婢哪里用心了,倒是太子殿下对小姐才用心了呢。”
吕雯梅脸上一红,伸指在她额头上一点,嗔道:“死丫头,瞎说什么呀?”
惠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道:“小姐,你身体不适,还是躺下歇会较好。”
吕雯梅确感有点疲乏,就歇下了。斐烟撇撇嘴,暗暗瞪了惠儿一眼。吕雯梅躺在榻上,想着自己突然头晕目眩,手足发凉,好生奇怪。若说生病,可现在已经好了,真有点想不透。她不再多想,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何时,吕雯梅才醒过来,见惠儿侍立在侧,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太子来过没?”
“太子殿下没来,不过他身边的许公公倒来看过小姐,说是太子殿下叫他来的。”她犹豫一瞬,“小姐已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是酉时二刻了。”
第二十七章 莫名(二)()
吕雯梅感到惊讶,忙坐起身来:“已经酉时了,我怎睡了这许久?”
惠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小姐定是累了,才睡的时间长了点。”
吕雯梅想着萧怿可能还在惦记自己,说道:“惠儿,你陪我到东宫去见太子。”
东宫殿内,萧怿正忙着批阅奏章。他遇到一处难点,正要叫许宗源,察觉有人进来,也不及抬头就道:“宗源,把尚书拿来。”却闻是女子笑声,萧怿一怔,才看到是吕雯梅来了,只听她笑道:“你怎把我当许公公了?”萧怿神情尴尬,干笑一声:“我没看是谁,还道是许宗源,这才叫错了。”他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忧道:“你身体不适,咋又过来了?”
“我是怕你还惦记我,才过来告你一声。”她见书案上堆放了许多奏章,不便打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安心忙你的事,我先走了。”
萧怿见她刚进来就要走,拉住她道:“雯梅你别走,过来陪我说会话。”
吕雯梅踌躇道:“我看还是算了,你忙你的事要紧。”
萧怿却道:“说一会话打什么紧,况且我批了好半天奏章,也有点累了,你就陪我一会吧。”
吕雯梅见他的确有点疲态,只好由他拉着在几旁坐下。萧怿凝视着她道:“你的气色看上去好点了。”他伸手抚着她秀发,“原本我想去看你的,但我父皇给了我一大堆奏章批阅,脱不开身,只好叫许宗源去看你,他回来说你还在休息,我想你应该没事,准备批完奏章就去看你,哪知你却过来了。”
吕雯梅俏皮一笑:“还不是怕你不放心我呀。”她看了看书案上堆积如小山的奏章,问道:“皇上一定很辛苦吧?”
萧怿叹道:“是很辛苦。我父皇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地忙政务,只由于近段时间我父皇龙体不适,有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了。”
吕雯梅沉思片刻,道:“虽然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