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片时,老者从里面挪出一只大酒坛,吭哧吭哧费力地挪动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酒坛墩在地上,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气喘吁吁地道:“这是敝舍珍藏了数十年的陈酿,一直未舍得享用。今日也算跟诸位客官有缘,就拿出来请您们尝尝,莫要嫌弃才好。”他说着,亲手为萧怿舀了一碗酒递上。
萧怿留意了老者的举动,迟疑地伸出手,眼睛盯住他,有几分探寻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
老者手上微微一颤,碗里的酒水略晃了晃。他眼里有一霎那的慌乱,很快平复。萧怿了然一笑,接过凑到唇边。突然他右手一扬,酒碗便飞了出去,直劈那老者面门。他霍地起身大声道:“大家不要喝,酒有问题!”
众侍卫本是又冷又饿,争着往自己碗里倒酒。还未及喝上一口,猛听太子这么一喊,一时都楞住了。
老者不料萧怿会有此举动,急急避闪,酒碗夹带着风声嗖地贴面而过,刮得面颊生疼。只听身后呯啪一声脆响,酒碗已撞在墙上,碎片和着酒水四溅开来,他急忙避开。他离萧怿挺近,要是反应再迟一点点,定会使他破相,不由心下一片惊凉。他情知萧怿已识破诡计,索性撕破脸皮,迅速从墙根下摞着的一堆稻草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向萧怿挥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片惊呼声中,纷纷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刃,向那老者身上招呼过去。
就在此时,那个假装去做饭的老妇在里面听见动静,手持柳叶弯刀杀出。侍卫们才知这二人都是会武功的。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便有数人与那老妇打斗在一起。
这是萧怿生平第一次与人真斗。在皇宫时,他与武士仅仅是比武切磋,点到为止,断不会伤身。现下才亲身体会到打斗间的凶险残酷。他有一点慌神,却不敢大意分心,与几名过来帮忙的侍卫一起合斗那老者。
那老者使的是一柄环首刀,招招狠辣,步步紧逼。没过几招,就将其中两名侍卫砍翻在地。
萧怿感到心惊,背脊上沁出丝丝冷汗,知道这老者的武功要在自己之上。他尽力挥动着长剑,躲避着老者锋利的刀刃。
而那个与数名侍卫相斗的老妇,武功虽不及老者,但也算是把好手,对付几个武功不及的人,还是可以应付得了。
一时间,兵刃的相击声、侍卫中招后的痛苦呼叫声、碗碟的破碎声,交织成一片。
不知是谁打翻了放在地上的酒坛,辛辣的酒气和着血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闻着作呕。
因打斗的人多,简陋的堂屋当然承受不住,不多时即梁倒墙榻。屋顶上的稻草籁籁落下,有不少落到了地上已倾倒的火盆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并很快裹住了整个屋子,火光烈烈。
萧怿、老者和老妇,以及几名侥幸逃出屋的侍卫,在院子里继续缠斗。
马厩中围着的数匹马早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到,长嘶连连,拼命挣断绳索,撞开围栏,奔涌而出。
本来萧怿已招架不住那老者的凌厉招式,受了几处伤。而侍卫也是死的死,伤的伤。眼看败局已定,怕是会藏身此处。他忽见数匹马奔出,冲散了他们这些相斗的人,登时眼前一亮,有了生的希望。萧怿趁着混乱的间隙,跃上一匹壮马,挥剑戳了马臀一下,那马吃痛,前蹄扬起,朝外狂奔。却见好些个头戴狰狞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眼前,萧怿暗感苦恼,只能咬紧牙关拼死一搏,任由马冲向他们。恰好其余马匹相继奔出,那些黑衣人一时阻拦不得,被萧怿成功逃脱。
马伏着萧怿向深山窄窄的山道上奔去,他回头见追赶自己的那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暗暗松一口气,只紧紧搂住马颈,任它在寂寂寒夜里飞驰。
萧怿因着受伤,失血较多,虚弱地趴伏在马背上,加之伤口的阵阵痛楚,令他几乎已抓不住马颈,摇摇欲坠。就在此刻,马突失前蹄。萧怿猝不及防,又体力不支,一下子被颠下马来,不慎滚落山坡。
那老者和老妇见萧怿乘马逃脱,老妇忍不住骂那些赶来相助的黑衣人:“你们这么多人连匹马都拦不住,真是无用之极!”
黑衣人忙单膝跪地,低首齐齐道:“属下无能,愿受二使责罚。”
老者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对那老妇道:“眼下不是责罚他们的时候,要紧的是先找到太子。至于这些无用之人,回去主上自会处置。”
老妇一听不错,急急叫道:“那还不赶紧去追!”
老者淡定道:“那马虽跑得挺快,不过他已受伤,想必不会跑太远。”
于是他们借着淡淡月光,按着马蹄印和淋淋沥沥的血迹,一路寻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听到远处有马嘶声,赶紧奔近,看到那马前腿有点跛地嗒嗒小跑着前行,却没看到萧怿,众人颇感意外。
老妇嚷起来:“人去哪儿了?怎么只剩匹马?”
老者仔细查看着四周,见前路无足迹,亦无血迹。一面是较高较陡的山壁,一面就是山坡。他想萧怿藏身之地应该离此不远,向众人道:“往回走走看,他应该就在这附近。”
第十四章 指环()
老者领头往回走了不多远,发现路旁有一小土坑,忙上前查看。见有马踩进坑里的痕迹,确定那马前腿受伤的原因。他的目光顺着土坑看到不过一尺之距的山坡处,有人掉下去的划痕及斑驳血迹。他心下了然,直起身向还在四处搜寻的人道:“不消找了,他已摔下山坡了。”
老妇和黑衣人都停了下来,她有点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他已摔下山坡了?”她凑了过来,探身往下看,可惜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问:“那要不要下去瞧瞧?”
“不必了。”老者抬起手,缓缓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声音平静得不带半分情绪:“他已受了不轻的伤,这一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被山中野兽所食。”他看她一眼,迈步走开,“走吧。”声音不高,口吻却近乎命令。
那老妇也随手撕下面具,原来是个相貌清秀的女子。她兀自有些不甘心,正欲再说,听得这一声,只好随他离开。
萧怿是在身体疼痛中醒过来的。他只感到遍体麻木的生疼,伤口处似被撕裂,稍微一动,就是一阵揪心的疼。他的神智渐渐清醒,感受到似有什么温软之物在一下一下碰触自己腿上的伤口。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被一片刺目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他有点吃力地抬起僵直酸麻的手臂,揉一揉酸痛的眼睛,才勉强睁开,原来天已大亮。他侧首去看身旁,这一看不打紧,着实把他吓一跳。
一头豹子正蹲卧在他腿边,用舌头轻轻舔着他腿上的伤口。萧怿本能地想要站起来避开它,可是腿却不听使唤,还没站起就跌坐在地。他只能用手撑在地上,看清了眼前这毛茸茸的动物。它长得有几分像猫,一身金钱纹,只身躯要较豹子小些,别的倒没啥二致。萧怿认识这种兽,它叫山猫。
这是一只半大的山猫,它见萧怿醒了,抬起头冲他低低叫了两声,在他身上亲昵地蹭了蹭。
萧怿见它并无恶意,提防之心稍有松懈。他试着想摸摸它,可手还未碰到它的身体,就被它机灵地避开了。只用一双黄澄澄的灵动大眼睛,警惕又好奇地瞧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萧怿觉这山猫挺有趣,温和地对它道:“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山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犹豫一会,慢慢向他靠近。
但闻一个急促的男声自树后传来:“哪来的畜生?不许伤害太子!”
只见一个身穿侍卫服色,额头上包块血布的男子,一脸惊惶地奔了过来。他随手折下一根粗枝,就去驱赶山猫。
山猫看样子是生气了,蹿跳着避开他手里的树枝,冲他声声怒吼。
萧怿乍见还有一个侍卫活着,当然很高兴。可现下他却与山猫斗在一起,面上的喜色转瞬化作惊忧,不知该叫这一人一兽如何停下来。唯有大声呼叫:“你俩快不要打啦!快停下!”他向侍卫道:“它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你别打伤它。”又冲山猫道:“喂!那是我的侍卫,你也别伤到他。”
侍卫一怔,山猫已蹿到他身上,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
萧怿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呼吸。侍卫已吓得两眼发直,不会动了。谁知山猫只是对着他的脸低吼一声,转身如风般跑了开去。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它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个侍卫而已,并不想伤害他。
萧怿神情顿时放松下来,道:“这山猫倒是挺有灵性,好在它没有伤到你。”
侍卫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他朝萧怿看一眼,连忙爬起身,快步走到萧怿跟前,查看他的伤势,惊道:“殿下您的伤有些重。”
萧怿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肩膀上、手臂上、腰上、腿上,有数处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刀伤,昨晚滚落山坡过程中的划伤,以及他未看到的伤,真可以用遍体鳞伤来形容。萧怿苦笑了一下,抬头看见侍卫一脸担忧,便拿话安慰道:“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不打紧的。”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身上破损的貂裘,“只是可惜了这件貂裘,但也多亏了它,否则就算没摔死,也得活活给冻死。”
侍卫双膝一屈,跪倒于地,自责道:“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殿下,甘愿受罚。”
萧怿拉他坐下,温言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和其他人已经尽力了。”
侍卫见萧怿不怪罪自己,心下稍安,忙从怀里取出一瓶金疮药,道:“属下先给殿下上点药。”
萧怿知道这是专治刀斧、跌打损伤的外用药,有止血、镇痛、消炎的功效。他喜道:“你倒是个有心人,记得带这个。”
侍卫笑笑道:“出门在外,难免不会有个磕磕碰碰的,属下为免有意外,特意备了点。”他为萧怿上完药,又拿出布条要给萧怿裹伤。
萧怿从他手中拿过布条,道:“我自己来。”他裹了几处较大较深的伤口,然后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找到我的?”
“属下袁成凯。”侍卫神色间仍流露出一丝悸骇,缓缓道来:“昨晚那场恶斗中,我本是要护殿下的,却被那老妇阻隔,只好与其他几个兄弟先斗她,打算打倒她就帮殿下。孰料那老妇强悍,根本不是她对手。我见先后有几个兄弟被杀,一慌神被刺伤背脊,摔倒在地。恰巧被地上的一块尖石头扎破了头,又被惊马踏到,当时就昏厥了。等我苏醒的时候,屋子已被大火烧毁,院子里也是火,我赶紧爬起来,寻了一处火小的缺口逃出来”
萧怿在旁默默听着,注意到他头上有几缕烧焦的头发,残破的衣服上有被火烧到的痕迹,满脸的灰土,几乎已辨不出本来的面目,令他看着有些心疼的难受。
袁成凯兀自诉说着:“我很想找到殿下,可是不知您去了哪里。正着急时,我听见远处有人声,有许多人朝烧毁的客栈而来。我就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看到一对青年男女,跟在后面的是一群黑衣人”
“一对青年男女?!”萧怿眼里透出惊奇的光。
袁成凯点点头,道:“是。他们连说话声音都变了,不再是苍老的。要不是看到他俩穿的衣服,我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