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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宽的春秋大业-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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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泛起鱼肚白,河面出现几点灯火。渐渐近了,渡船的轮廓显现出来。船更近了,能看清船帆已经落下。

    “岸上可是苏公子宽?”船头一人将手中灯笼挑高,待看清了岸上灯笼上的苏字,高兴地喊道。

    “爹,是我们!”黑夫听出了是他爹无病的声音。

    船工们撑篙把船打横,以侧舷靠上栈桥,放跳板,抛缆绳。无病一个跨步上了岸。双手握住苏宽的手,激动地说:“就知道今天早早能等到你们。”黑夫也跑了过来。

    船夫们十分熟练地上岸,将船固定好。然后把马眼罩上,一人牵两马,两人引一车,把车一乘一乘牵上船。船上装了三乘车还绰绰有余。待苏宽与西门绎道别后上船,船工们立刻撑篙离岸,扬起风帆。

    船往南岸顺风,不一会儿就趋近南岸,船夫操船逆水靠岸。

    下船登岸会齐接应人马,公子目夷过来告辞,苏宽遂与之约定田猎时再见,于是与目夷长揖道别。

    苏宽、黑夫和暴昭换上吉服,在辎重车上取出一面“苏”字大旗,和一面朱雀旗,朱雀代表祝融,而苏氏己姓出自祝融八姓:己、董、彭、秃、妘、曹、斟、芈。又取出旃旗和旄节插在头车上。

    早有上士司仪等候与此,上前问道:“上哪儿去?”

    苏宽答道:“朝觐天子。”秋天朝贡曰“觐”。

    司仪又问:“随行多少人?”

    随从中的介人上前回答了人数。

    接着苏宽按例立誓道:“进入成周,必守礼如仪,有如皦日!”

    司仪听了快车飞驰而去。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苏宽居车右,收起旃旗,手持旄节。黑夫驾战车打“苏”字大旗;无病驾战车打朱雀旗,整肃队伍沿大道向成周王城进发。不一会,有互者驾车上前,于队伍之前引路。类似现代的警车开道。

    此时为真正的天子脚下。苏宽和黑夫从未出过苏国,更没有来过成周,此时不免东张西望,看个新鲜。

    只见脚下道路宽阔笔直,却有些失修。路边两排行道树有两围粗细,可见有些年头了。周围土地平旷,阡陌交通,屋舍俨然,鸡犬相闻。

    一路行来,路上偶有野庐氏持械巡道,见队伍有人持节,马上帮助辟路。类似现代的交警清道。苏宽见了心中感慨!

    行进约莫三四里,见道旁有一座草屋,悬一“庐”字木匾。门前有空地,空地有一块石碑,上刻“郊劳台”三字,却不见土台何处。引路互者停下车,来到苏宽面前,无病止住队伍,苏宽下车。双方施礼后,互者说道:“公子请稍候。”言毕上车,将车驾行到一边,竟在车上呆坐起来。

    苏宽又插上旃旗。找准方向,走到空地的东方整理好服饰面朝西站定。从人上前铺好幕布。三个介人上前面朝北。贾人也面朝北,取出几个盒子,打开,取出玉圭坐下擦拭,然后拿着圭展示它。介人面朝北查视,退回原位。贾人把圭退回匣中。陈列兽皮,又于匣中取璧,擦拭干净,举起展示。和束帛一起放在左边的兽皮上。介人查视,退回。在幕布的南方放上束帛。展示鞣制好的白虎皮也是如此。贾人向介人报告,介人向苏宽报告。无病展示众人的束帛,然后报告苏宽儿:“检查无误。”

    前方道路上空无一人,片刻之后一乘车驾悠悠而来,到了近前下来一个身穿朝服的下大夫,看看幕布上的白虎皮眼睛一亮,向苏宽问道:“到哪儿去?”苏宽照样回答了,这个下大夫转身就上车走了。在家跟着苏明学习演练过很多遍,苏宽此时仍然捏着把汗,不知道有没有做错。心想:“不就是献个白虎皮吗?何至于如此麻烦!”

    不一会儿,又有车驾过来,下来一个身穿朝服的中大夫身后随着三个摈人。仔细一看却是数日前过府饮宴的熟人,苏宽就知道是秋官属下,前来郊劳。介人上前询问来意。摈人奉上束帛,苏宽推辞。之后苏宽上前,行再拜礼表示心领。官员受之,并不回礼。

    苏宽拱手行礼,先进入草庐。这个中大夫带着摈人捧着礼物进入,面朝东向苏宽道:“王知苏国进贡白虎皮,甚喜!特命吾带人前来郊劳。”苏宽面朝北听了,转身稍后退,再拜稽首,这才接受摈人奉上的礼物。于是中大夫出门。苏宽把礼物交给属下。立即出门迎请中大夫回来,中大夫依礼辞谢不肯先入。苏宽拱手行礼,先进门,中大夫才跟随他进来。在门内摆设四张麋鹿皮。苏宽命人用束锦酬劳中大夫。于是那中大夫再拜稽首,欣然接受。苏宽也再拜回礼,稽首。中大夫向执糜鹿皮的从人拱手行礼,然后出门。于是从人退下,苏宽送中大夫离去,再拜。

    到此时,作揖行礼不计其数,让人头大。纵然是中秋天寒,苏宽也是一身大汗了。但是,还没完!

    介人禀报王后派下大夫来慰劳!下大夫拿着二个方竹簠,黑色面子、浅红色里子的绸缎覆盖。有盖子,里边装着枣和栗子。下大夫右手提着枣,左手提着栗子进前,苏宽接受枣;下大夫又用双手把栗子交给他,苏宽接受。收了礼之后再把前面酬谢中大夫的那一套在房子里外进进出出地再重复一遍。

    终于,那呆坐的互者活过来了。继续在前引路。那个前来郊劳的下大夫随着苏宽队伍一起前行。

    一路行来,苏宽身上刚出的汗就北风在背上一吹,变得冰凉,却不敢擦,更不可能更衣。好在年轻,只好咬着牙忍着。黑夫倒是兴冲冲的把刚才这些个把戏看了个全套,此时啧啧有声地赞叹个不停。苏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踹了他一脚,这才消停。

    走了个把时辰,王城在望了。不断接近之下,迎面巍峨高大的城墙像是要往自己身上倒过来一样。这下苏宽和黑夫一样震惊不已了。

    “天子之城千雉,高七雉;公侯百雉,高五雉;子男五十雉,高三雉。”“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苏国封国之初为子爵,温邑几百年间修修补补,形制大体不变,所以城墙高度不到周王的城墙一半高。无怪乎苏宽和黑夫吃惊。

    当面三座巨大的城门,互者引领下,苏宽等从右城门而入。主街道宽阔无比,两边官舍栉比。再往前就是前朝大殿了。接近雄伟的前朝大殿,他们看见上百口大铜釜排成两排,釜底燃着大火。无数匠人正在把泥土装在釜中翻炒。

    “这是什么鬼?”苏宽心中大惑不解。

第13章 苏宽朝天() 
苏宽正在想那么多大锅炒土是做什么,队伍就到了外朝。

    队伍停在两阙之间。两个方形的夯土高台,高台朝外的壁面悬挂一匾,刻满了字,题头是《吕刑》。台上建有楼观。因其两台之间阙然为道,所以称为阙。

    苏宽举目观瞧,见外朝宫殿建于高台之上,宏大宽阔的正面,两道数不清有多少级的台阶通往大殿。大殿重檐青瓦,正面九间架十根大柱。其宏伟庄重让小地方来的苏宽惊叹不已!多次来过成周的暴昭嫌弃地往边上挪挪,那意思:我不认识这么丢人的东家。

    问明这位下大夫叫边伯,于是在这位边伯的引领下,苏宽沿着右阶而上,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

    心中默数,九歇八十一阶之后,到了高台的顶端。在殿门外停下一拜,进入前朝大殿。抬眼看见殿中主位一个弁服老人含笑看着自己进来,知道是周王,于是趋近再拜。周王开口笑道:“寡人先君的祧不好,所以已经打扫干净等待你来了。”那意思类似现代人说“家里乱的很,不好意思。”周王说着伸手虚扶。苏宽抬头观瞧,见周王面色无华,双目深陷,眼圈青黑,知道周王身体抱恙。于是起来回道:“等天子有空闲吧。”说完再拜。正抬头间,忽听得周王身后大屏风后哐当一声,似乎还有声短促的惊叫。应该是什么器皿被人碰倒了,接着却没声音了。再看周王,眼睛闭着直撇嘴也不吭声。这时那个下大夫边伯过来,引着苏宽出殿。

    与随从汇合,下大夫边伯引路,众人到了馆舍。刚到馆舍,就有先前的中大夫叫子禽的朝服设飧:有熟的牛羊猪,九鼎、三陪鼎;有生的牛羊猪,七鼎。堂上的饭食有八簋、六铏、两簠、八壶。西夹屋的饭食有六簋、四铏、两簠、六壶。

    门外还有米二十车、柴四十大车。黑夫悄悄问暴昭:“这么多米,吃不完能带走吗?”暴昭白他一眼,没有回答。黑夫却分明看见他眼睛在说:“弱智!”

    众随从都有熟羊猪肉可以享用,一时间欢呼声起。苏宽也享受了一回九鼎食的天子待遇。黑夫哪见过这种场面啊,一时间高兴得手足无措。反观暴昭以他的成长环境,应付这种局面就从容自在多了。

    晚上休息,细思白天经历,苏宽想起了那“哐当”一声,好像还听到轻轻的“啊”一声。当时没注意,或许是侍女?想想不得要领,遂丢过一边。

    次日天还没亮,下大夫边伯就到了馆舍。引领苏宽一众前去外朝面见周王。

    主要是苏国使团向周王献圭、献璧、献帛、献兽皮、献白虎皮。所谓“化干戈为玉帛”,“昔者夏鲧作三仞之城,诸侯有狡心。禹知天下之叛也,乃坏城平池,散财物,焚甲兵,施之以德,海外宾服,四夷纳职,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所以自古玉帛就是朝贡天子的必备礼物。

    整个庄重的仪式从天刚亮,到日头到顶,进行了满满一上午,终于把白虎皮送出去了。其间只有苏宽向周王面陈苏公的述职和对周王及王妃的问候,还有周王在接受玉圭玉璧时对着房梁行礼祷告,与天帝说话还算有点儿意思,其他揖揖让让,辞辞受受都是些刻板的形式,乏善可陈。

    前期仪式告一段落,苏宽捧着束帛对出来询问的上摈说:“公事毕,请私下见王。”意思是想私下里向周王表示感谢。

    这里又有讲究:捧束帛是有事转告,如果用玉璋那就是找王后说聘,如果用玉琮就是要进献礼物。礼仪如此繁琐精细,苏宽恶意地想,是不是这些士大夫为着自己子子孙孙世世代代能混工资而搞出来这些东东来折腾人的?

    不过黑夫可不这么看!他觉着整个礼仪过程充满着一种华贵的仪式美。送张白虎皮这么个简单的事,经过这么一办变得是那么庄严肃穆,整个过程充满着一种韵律感。这么多的人为着这么件事情认真仔细地忙忙碌碌操办,还有几名史官在旁边详细记录着事情的经过,让简单的事情立马变得高大上起来。把周王的威严和诸侯国的敬仰展现得那么的淋漓尽致,无可辩驳。而且非常官方地表达了双方对这件事情和双方经办人员的一个明确无误的态度。天家无小事,如果没个章程说不定就会惹出大乱子来。

    看到妙处,黑夫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于是苏宽又给他狠狠一踹。这接二连三地挨踹,泥人儿也惹出火气来。黑夫怒目而视!苏宽斜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失仪了。”黑夫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也是。于是就泄了气。其实苏宽是从小就被这些仪式折腾够了,黑夫则不然,作为没份儿的旁观者,他从小就羡慕这些士大夫们整的这些有用没用的,看着就高大上!

    还没完!如果把这仪式的全套过程写出来,不说读者看了会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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