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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涩侄女,算叔求你了!你桂花婶子做的是不对,可叔不能休了她,但凡你公开了辣椒、方子,这事儿便能过去了,日后大伙儿还能记她几分好”
“你看你逃难来牛家村,大伙待你各个好,没听着谁为难你的。现下有了发财的大碗,便匀些给乡亲们,都富起来了,谁还不念你的好?”牛保山锲而不舍道。
萝涩看了看他,把自己的手从他大掌里挣脱出来,也不理睬他,只同里正说话:
“这道理我晓得,辣椒也不是不肯,只是这一拨种子都种下了,再等两月我把种子剔来,乡亲们上我家领便是”
她是个会审时度势、不做负隅顽抗的人,显然这场戏都是串通了的,无论怎么唱,无非是逼她交出辣椒来,即便她严词拒绝,撕破了脸,难不成他们就没别的法子了?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转便是。
只是想这么轻松叫她吃套路,她还是不甘心的,便道:
“我想着我把辣椒供给乡亲,可辣条制作繁琐,磨黄豆也费劲,不如小鱼仔来的方便,不如请保山大叔免费供小鱼仔出来,大伙先拿去卖了试试,不怕折了成本”
这是喜上添喜的事,他要借花献佛讨好乡民,那她也要拉他一起做了善财童子。
老牛头哈哈笑了起来:“保山啊,你听萝涩都这么说了,你也要表个态度出来呀,要是真能带着全村人富裕起来,你也功绩簿里的头一笔呀”
见里正不嫌事大,牛保山狠狠瞪了一眼萝涩,面上阴晴不定,只是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像是看出了丈夫的为难,哭唧唧的桂花嘟哝了一声:“那可不成的,她辣椒几个钱,咱们家小鱼仔可贵哩”
这话惹他烧了心头火,抬起就是一脚将她踹倒,恨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嫌不值钱你还去偷?”
“保山兄弟,别管你婆娘了,你放句话吧,哈哈哈,咱们可都等着呐”“是啊是啊,等富裕了,给你立祠塑像,日日供你,哈哈哈”乡亲起哄着,有几个好事的开口喊道。
萝涩看牛保山自食其果的痛苦样,站在一边眯眼笑笑,抚着兜子气愤发抖的小身板,轻声宽慰:“不怕兜子,咱们不同他们计较,过自己的小日子”
“走着瞧!”
压着声,牛保山剐了一眼萝涩后,揪着桂花的后衣领,将人半提起来。
连拖带拽的走到了里正老牛头面前,他言辞闪烁道:
“我、听您的,您做主吧,我先带这婆娘回去了……”
老牛头点点头,搁下烟杆子,拔声道:“成了,大伙都散了吧,这两家都同意啦,回头谁家挣了大钱,别忘了逢年过节提些菜果谢谢人家!”
在乡民的欢呼声中,牛保山仓惶而逃,萝涩送走了老牛头,等看热闹的人散了干净,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堂屋,掩上了房门。
灶锅冰冷,半点火星也没有,只她累得要死,半分也不想动弹。
兜子两手捧着瓷碗,舀来水端给她喝,反过来安慰道:“姐姐别生气,喝口水,兜子来做饭给你吃”
萝涩噗嗤一声笑了,接过水喝了一口,才道:“你还没灶台高,怎么做饭呐?再说君子远庖厨,给女人做饭吃不怕人家笑话?”
兜子听不懂什么是君子远庖厨,只是天真道:“兜子愿意烧给姐姐吃,不怕别人笑话!”
看他像个豆芽菜似得身板,面黄肌瘦,头发还跟枯草一般,实在没什么营养。今日叫梁府掳去半日,连小鸡仔也没抱回来,明日反正要去梁宅,看看能不能要些回来。
从怀里掏出那一锭十两银,上浇筑着“永昌”的字号,看着像炉房新出的银锭,颜色十分漂亮。
“哇!这是多少钱呀,好大一块银子嘞”
兜子眼中放光,趴在桌角盯着银锭看,连摸都是小心翼翼的。
一百、五十的都浇成了元宝,十两、五两的是银锭,上回子拿来的是一两的银锞,再往下就是铜板大钱,萝涩也没办法跟他讲明白,只道:
“这一锭银子,够咱们起一间砖瓦房了,顺带把院墙一并给砌起来”
萝涩心道:反正都知道她给梁宅送辣菜,那进项也瞒不住人,不如就此放宽心的用着,都是自己应得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若有人眼红便叫她红去,要搞事的她也奉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能这般了。
“明天姐要去梁宅,过了晌午便回来,你去寻牛奶奶,将咱们家要起房子的事告诉她,请她帮忙找找人,选个皇历好日子就动工”
“起房子?”兜子眨巴眼睛。
“咱们住的这土坯茅草房,冬不挡风夏不遮雨,就留着做灶房和仓库,在北面再起大三间的砖瓦房,堂屋待客,左右侧屋住人,家具物什慢慢添,先把房起来再说,现下农闲时好请人干活,等入了春,都是忙农事去了”
除了起屋,后院的茅坑也得填平,然后另盖一间茅厕,对于蹲坑随时会掉进去的恐惧,她真心受够了。
还有得重新规起院墙,把那块菜地一起圈进来,留着歪脖子枣树,剩余的泥泞地浇平弄个宽敞的场子,能晒晒谷子、玉米和干辣椒。
如果都尽心弄了,十两怕是不够,好在时日牵扯着长,她能多挣些回来——梁宅那里每月保底十两,再加上赶集卖些辣菜,后续支付不成问题。
不过起房子是个麻烦事,除了耗费银子,还得寻个靠谱的人盯着,其实她十分属意牛长庚,只是他忙着码头上工,恐脱不开身。
“兜子,你明就和牛奶奶说,砖头瓦片要放心得过的,不能光图便宜,要用着好的才行,至于帮忙做活的,每人一日三十个钱,只管一顿中饭,也得物色实诚的人”
“恩,我记得了,我一样样同奶奶说”
交代完事情,萝涩将银锭子收了,藏着炕床下头得凿洞里,拿芦苇梗盖好。虽然放不得几日便要花出去,但总归仔细些叫自己放心。
第10章 翘首以盼 吃货本色()
晨起,萝涩给兜子换上新买的棉袄棉裤,石青色一套,看起来虽暗沉沉得,但胜在暖和。哄他穿上那双软底新鞋,她自己也换了那件杏色袄裙上身,脚上是半旧的方头毛窝。
两人吃过稀饭薄粥,萝涩又把昨日说与兜子的事絮叨一番,另塞给他一只热乎饼子后,送他出门。
盘算着时辰,梁宅的人该来接了。
萝涩拎着一篮子作料、辣椒酱在院门口稍等了等,她并不在乎左邻右舍对她指指点点的艳羡,不过一会儿,就有梁府的下人赶马车接上了她。
一路颠簸到了桃花渡外,她跳下马车,见桑柏已经等在门外了。
看萝涩到了,他搓了搓手十分高兴,忙上前迎道:
“萝涩姑娘来啦,快快,您昨个要我备下的食材我都准备好啦!就等你大显身手,彻底俘虏咱世子爷啦”
萝涩心里默默吐槽:他不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么?没有她,他连饭都吃不下了,不是这个套路么?
“我说的是海肠粉,可有准备?”
“噢——虽然不知什么用处,不过备下了,按照你昨个说的。可那东西并不好找啊,我托童州码头的蓬莱海商寻来的,没有多少,人都是拿来做鱼饵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那你就不必多问了,晒干碾碎与我便是”
萝涩一边说一边往宅子里的灶房走去,想了想,抿着笑偏首问他:
“你家世子呢?”
“哈哈,早上一起来就坐在饭厅等了,还特意请刘大夫煮了剂开胃茶汤喝了”
“暴饮暴食伤胃,今日不必管他那么多饭,我下热汤面给他——哦对了,府里可以小鸡仔?我那日集市便想抱一窝回去养来生蛋吃,谁想给你们掳了来,你替我寻寻,钱从月例里扣下就好。”
“那等什么时候去!我这就去准备鸡蛋,你提回去便是,费那时间养它们作甚,仔细煮菜伺候世子是顶要紧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桑柏火急火燎的冲去买鸡蛋,她叹了一声:这娃奴性扎根啦?
迈进灶间,迎面一排姑婆丫鬟,站着整全笔挺的,面上端着三分笑意,见她来了齐齐弯腰拘礼:
“姑娘好!”
萝涩唬了一跳,忙避身不受这礼:“这是做甚么,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拜我干啥”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这番好手艺对了咱世子的胃口,谁不晓得他是出了名的皇帝舌头,哪有什么看入眼的,跟着你我们都有好日子过,昨个他一高兴,多奖咱们半月月钱哩!”
萝涩笑着摆了摆手:“那也不必如此,我就是个乡下毛丫头,只会炒几个菜,世子爷口味独特,或许吃惯了生猛海鲜,发了兴,才中意乡野粗菜也不一定?”
见她谦虚不傲,言谈举止分明就是个农家小姑娘,这几个婆子也放下心来,纷纷与她亲近:
“谁说不是呢,想一出是一出的,就为难咱们当奴才的”
萝涩笑着不再搭腔,指派了些洗菜、顾火的活儿给她们做。
至于她自个儿便穿上攀臂,把宽袖子眷缚起来,洗了洗手,准备炒菜。
今日她打算给梁叔夜做个毛血旺!
灶台上起了两个大锅,一个萝涩喊了个厨娘掌勺,将莴笋、黄豆芽、鸭血焯熟。
另一个则由她自己看顾,起油锅炸那香辣椒和花椒,等炒出红油来,再放入葱姜蒜爆香,添水煮鱼片、肉片,她接着把莴笋那些倒进锅里,点上红辣油和作料。
最后,她把桑柏准备下的海肠粉拿出来,掰下一点丢进锅里提鲜味,拿只铜盆装了菜,盆下头支着炭火架子,一直沸热着。
“先把这个端去吧”
趁着下人把毛血旺端去的空档,她下了点细面条,只焯水煮熟便捞起,放了些葱花盐,看着清淡的不行,也一并送去了饭厅。
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手,灶间香气尚未散,萝涩自顾舀了一碗面添上点辣酱伴着吃。
这时候,桑柏便提着一篮子鸡蛋跑了进来,他吸了吸鼻子,不由咽了口唾沫:
“这么香啊”
“给你也留着一些呢,你就着面条吃吧,在锅里”
萝涩见他跑得满头是汗,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儿,便指了指灶台,喊他去吃一些。
本觉着不太好,可跑了一上午实在饿了,且这味道闻着香,色泽看着令人发馋,连世子爷这样刁嘴都叫萝涩的菜收服了,想来味道一定……
哎呀不管了,他要去尝尝!
提着筷子端着碗,他就蹲在灶台边吃着,不由哭唧唧的哽咽,连鼻涕也要出来了!
太好吃了!好辣,好过瘾!
“幸亏今日是面条儿,若换着大米饭,我家公子又要吃撑肚子了……唔,味道真不错”
见别人吃得开心萝涩心里也喜滋滋的,她提起鸡蛋篮子,挎在手腕上,笑道:
“快去伺候你家世子吧,这鸡蛋我拎走啦,帮我跟梁公子道声谢……那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好好,姑娘慢走——明个儿我亲自来接你!”
萝涩的形象瞬间在桑柏心中高大了三分,他抬头送了一声,忙低头呲溜一声吸进一根面条,对着那口大锅进行扫荡清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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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萝涩照常坐上了梁宅的马车,今日确实是桑柏亲自来接,只是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