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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夜不忍见她眼底的失落,虽然工部造出来的船,真的又笨拙又丑,与萝涩想要的花船,差得十万八千里。
女人要靠哄,这招他在七七身上百试百灵,于是,也试探着哄上萝涩一句:
“咱们往别处想法子,实在寻不到,再走造船所的门路——先吃饭吧?”
萝涩无奈,若有别处法子可想,她也不想薅朝廷的羊毛,实在是造船一业,如盐政一般被官府垄断啊。
民间即便有,不过几艘乌篷小舟,简陋的只能渡人过河罢了,最好的手艺造船匠,都吃着朝廷的俸禄,她不去不成呀。
不知是不是大姨妈快来了,萝涩心里窝着火气,噌得一声,从绣墩上站了起来。
“菜凉了,别吃了,放下筷子吧”
萝涩从梁叔夜面前,收走了几碟小菜,装进食篮子里,光留着他捧在手里的一碗粳米饭。
对上他无奈的目光,她轻哼一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话儿,不过脑子,便这么松口出来了:
“你贵人多忙,怕也指望不上,我再寻寻别处的门路,工部隶属六部,内阁总比你这个大将军说的上话儿些——”
此言一出,梁叔夜当即脸色沉下,他放下了手里的饭碗。
“你这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天下路这么多,不必非在一条路上堵心”
“我叫你堵心了?”
“我没说你啊,你别对号入座!”
萝涩心里没底,这事儿本就是她使小性儿,耍脾气,她见梁叔夜认真起来,只好目色躲闪,可她面上又要强不肯服输,所以嘴上并不软下半分。
梁叔夜走到她面前,扳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正视自己——
“世人皆为利,外人谁肯费心帮你?往日见你精明的很,怎么今日脑子拎不清?”
这话说得萝涩不高兴了,什么叫脑子拎不清?
江岳言这人她是知道的,虽善弄权柄,但心中以黎明生计为己任,一朝夺权也是为了天下安澜,与梁家杀伐护九州,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况且他与她尚有扶持搭救的情谊,算不得外人吧?
“若真像你所说的这般,我这几年早死在外头了,真心之人我视为友,势力小人,我也不会拎不清!”
“真心之人?”
梁叔夜嗤笑一声,深吸一口气,眸色深重:
“我差点忘了,在童州之时,江岳言可是‘真心’下过聘,纳过礼的——”
“梁叔夜!”
萝涩挣开了他扶在肩头的手。
别开眸子不去看他,这酸得牙倒的话,叫她又好气又好笑,只是她心中有些难过,原以为她的心意,如何他都懂。
却不想,那些看起来不经意的刺儿,其实还扎在他的心头。
……
萝涩的躲避和失落,让梁叔夜更加生气!
他攥上了女人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怀中,惩罚的吻落下,他一口咬在了她的薄唇上。
趁着萝涩吃痛的当下,他用舌头顶了进去,把她骂人的话,尽数堵在了嘴里。
萝涩握着拳儿,使劲往他肩头捶去,无奈身前之人像一块铁板,任踢任打,岿然不动,吻得愈加狂烈。
她的反抗,让他气血翻涌。
不管不顾,他用力扯下了她的腰封,探手从小衣的下摆空隙处,直接捞了进去!
第162章 再生一个 梁玉抉择()
萝涩被按倒在桌上,由他吻的意乱情迷,缱绻情意下,渐渐软成了春水。
屋子里炭盆烧着,时不时爆出噼啪的火星——暖室中巫山云雨,双颈交缠。
她不给他吃饭,他就来吃她,总归是这个逻辑。
“咕——”
两人彼此喘息着,汗津津的胸膛贴在一块儿,这时,萝涩的肚皮却叫了起来。
她腾地红了脸颊,绯红潮色上多添了几分羞恼,她别过螓首,哑声儿开口:
“快退出去,我要收拾自个儿,准备吃饭了!”
梁叔夜的醋火消了,念着萝涩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儿,偏生不肯放过她,他用鼻尖蹭着,沉音道:
“没吃饱么?你再等我些会儿,方才开胃小菜,正经的饭还在后头”
“……你……无耻!”
萝涩伸出手,撑开他紧贴的胸膛,彼此身体的温热褪去,她不由一抖,肩头打起了寒颤儿。
梁叔夜怕她冻着、饿着,也因方才她直嚷疼,一时不敢梅开二度,只能委屈自己憋忍着,暂且先放过她。
伸出手,仔细拢好了她的肚兜小衣,整理好了自己的直裰后,梁叔夜扶她直起了身子:
“七七一人耍玩孤单,咱们加把劲儿,再生一个吧?”
“前七后八,安全期,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萝涩揉着自己的老腰,一面控诉着梁叔夜就地正法的‘暴行’一面给他浇了盆冷水。
“什么七什么八?”
梁叔夜一头雾水,沉吟片刻,才恍然道:
“前一个叫七七,后一个叫八八?是个女娃还勉强,若是个男孩儿,念着怪绕口的——咱们家八哥儿,咱家八哥儿,我梁叔夜的儿子,又不是学舌的鸟!”
萝涩一头黑线,她跟梁叔夜的沟通,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简单收拾了一番,萝涩推窗通风,点了豆大的油灯,她重新把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
用手背轻触,这会儿是真的凉了透的,她啧了一声,径自说道:
“小灶间的灶膛我封了,这会儿再起火加柴,真是怪麻烦的”
“不妨事,冷了就冷了,又不是热馊的,怎么不能吃?”
梁叔夜心情欢快,通体舒畅,现在别说冷菜冷饭,就是隔夜馊饭,只要是萝涩亲手端来的,他也照吃不误。
“有了!咱们撸串吃吧,你去酒窖里搬一坛好酒来,我去灶房准备,就拿这炭盆烤串,屋子里吃是不成了,选外头廊庑下少风的地方,正好赏赏月色!”
梁叔夜兴致颇浓,一口应下,只是听说萝涩要沾酒,心里就直打鼓:
“喝酒就免了吧?”
“不成!有肉无酒,这不是抓瞎么,快去快去,我少喝一些就是了!”
推了梁叔夜去取酒,自己则跑去西厢的小灶房。
进了门,萝涩从馍篮子里翻出一把韭菜、两只白崧、还有半扇牛腱肉、肚里货若干。
她从水缸里舀出清水,仔细的把肚里货儿都收拾干净了,牛肉切片切丁,用细竹签串了起来。
最后拿上辣椒面儿、茴香粉、盐糖肉拌酱这些调料,兴冲冲的往廊庑走去。
梁叔夜照着她说的,把屋子里的炭炉搬了出来,另搁了一张矮腿炕桌在旁边。
炕桌上已摆下了两坛梨花酿,瓶釉光洁,隐隐透来香醇甘洌的酒香。
萝涩拖来一把小马凳,敛裙坐下,分了手里的烤串给他,一并悬空架在炉火上烤——
“在凉州军营时,我在厢兵营当火头军,成日里炒大锅子的咸荠菜,用苞谷糁子熬稀粥……我那时就在想,若得了肉,一定要烤着吃,外焦里嫩,撒上一把细盐孜然,定是世间美味!”
梁叔夜无奈一笑,火光跳跃在他的脸上,下颌线条显得很柔和。
“行军打仗要废力气,将士们得吃饱了饭,若粮草不缺,加些肉才是最好的,可肉存不下时间,坏掉的肉容易传染时疫”
萝涩拍开了酒坛上的封泥,闻着酒香,不紧不慢道:
“把肉切碎成丁,用盐硝后,装在肠衣里风干,然后制成腊肠——将士们把它挂在脖子上,就算要日夜赶路,也不必费事下马生火吃饭,就着腊肠咬就是了,方便又顶饱”
“还有你的速食面儿?”
“那是自然的!”
梁叔夜饮了一口酒,打量着月色下的萝涩,问出了心中许久的疑问:
“你的小小脑瓜里,为什么总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小时候,我觉得梁玉很奇怪,现在,我觉得你跟她很像是同一种人”
萝涩眸色染上了三分酒意:
“叔夜,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是话本子里的,你我皆是设定好的存在……命运、归宿、遭遇,都是方外之人事先写好的?”
“话本子?”
“对,就如同笑江湖和英雄传那般的话本子,英雄豪气,血海深仇,都不过是你我笔下的故事——”
萝涩早就想过,也许梁叔夜不过是穿越公司电脑里的一串数字代码。
他得了程序师的偏爱,赋予了他无俦的美貌,无双的风姿,却也背负了梁门的宿命,身不由己的战场杀伐。
萝涩的假设,让梁叔夜沉默不言。
良久之后,他方痛快饮下一口酒,释然笑道:
“即便如此,哪又何妨?话本子也好,真实存在的世界也罢,善恶皆两分,因果有轮回,宿命天定,这天又是谁?岂不是一重天套着一重天,人人皆是话本子中的角色?”
萝涩震惊与梁叔夜的理解,她不由想起了一部电影,楚门的世界。
梁叔夜审视着她,轻问一句:
“嘉元下在我身上的蛊毒,她要找的特殊体质之人——是你们么?来自话本子之外的人?”
萝涩目露惊讶之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当即否认。
梁叔夜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是否操弄了天意宿命,他在乎的是她这人,他爱之刻骨的这个女人。
“我不懂你的世界,可愿意尝试去了解,我们还有长长的一辈子,那些话本子,就留作睡前故事,你一件件说与我听吧?”
萝涩闻之言,鼻子发酸,险些要落下泪来。
这叫她如何能开口?
如何坦白的告诉他,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剩下多少?
……
匆匆喝了酒,愁绪如火上浇油,不胜酒力的萝涩,还是醉倒了。
梁叔夜眸色深深,暗叹一声,他灭了炭炉子的火,打横抱起萝涩往屋子里走去。
把人放在床上,梁叔夜搅了干净帕子,替她擦拭一番,又替她换上了干净的亵衣,正要把边上叠起来的被子拉上,他撑在床沿边的手臂,下一刻便被她抱了个正牢。
梁叔夜低头看去,见萝涩双颊绯红,水润的唇翕动着,轻声嘟囔着:
“别走,你别走,我也不走——”
“萝涩?”
梁叔夜轻声问了句。
“我想……留下,你、七七……留下”
梁叔夜心绪不宁,他笃定萝涩还有事瞒着他,今日之事,她说了一半,却还隐着一半。
鼻下长抒一口气,梁叔夜坐到了床榻边,婆娑着她手腕,哄道:
“我不走,我留下陪你”
醉梦中得了梁叔夜的承诺,萝涩指尖一松,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等他脱去外袍和靴子躺到了她身边后——
她立即在他怀里,寻了一处最舒服的位置,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梁叔夜吻了吻她的额头,指风一指,灭了床边的油灯,他拥着怀中之人,跟着阖上了眼眸。
……
*
离腊月还有小半月,秦淮楼造了个七七八八。
造花船的事儿,最后还是托了工部的工匠,只是为了防止造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萝涩亲自画了图纸,由梁叔夜监工。
紧赶慢赶,总算先造了十条花船出来。
三娘那边,托人寻了不少歌艺双绝的伶人,她跟她们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