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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芬关心的问道:
“以大师之见,那贼子,该是何人所教?”
“若是老朽没有认错,此人应当是京师王越座下最得意的四大弟子之一,妙手史阿。一年半前,吾在雒阳见过此人一面。此人虽然武技并非王越座下最强者,但那手‘空手入白刃’之技,只怕已经不在他师傅之下。如今他虽然蒙面,却瞒不得老夫之眼。”
听完襄楷大师的判断,王芬沉默了。
史阿是谁,王芬没有听说过。可是史阿的师傅王越,却是天下知名人物。根据王芬所知,王越这人极为热心仕途,一心想要凭着一身武技,从雒阳的权贵手中,得到一个六百石以上的官职。
以王越推导,他的弟子,多半也是奔走在雒阳权贵门下,希图混出一个出身的鹰犬走狗之流。
“不知这个史阿,是哪位朝臣派出来的?”
“不管是谁,必然是敌非友。若是吾等的友人,需要悄悄潜入府邸,刺探吾等的大事吗?”
王芬说完这些话,心情变得愈发的恶劣了。
王芬三人的这些行为,按照律法所载,属于“谋大逆”,一旦行为被泄露,是要被株连三族的。如今,居然有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由此可能带来的后果,那真是不堪设想!
当然,也有可能的是,这个史阿虽然潜入刺史府,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是,这种推测,总是不能让人放心罢了。
“要不要出动郡兵,搜捕此贼?”
“不必了。以那人的身手,没有足够的高手压阵,至少要动用近万人,才可能拦得住他。如此劳师动众,所图也很难实现,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襄楷大师对王芬说道。
这时,密室之外,响起了王芬亲随的呼唤。王芬出去片刻,进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无比。
“王公,有何为难?”
王芬咬牙切齿了一阵,这才说道:
“朝廷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太史令上言天子,观察到‘北方有赤气,东西竟天’,断言“当有阴谋,不宜北行”!”
“啊!”
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将满怀希望的诸人,打击得瞠目结舌。好半晌,襄楷才首先反应过来,沮丧的说道:
“大事去矣!原来吾等并非执行天命之人啊!”
王芬恨恨的说道:
“且让这些阉竖再多活几日。终有一天,天下志士,会将这等奸佞小人一扫而光!”
就在三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王芬的亲随来报:
“禀告刺史,南阳许先生到了!”
“哦?吾亲自去接。”
襄楷大师与陈逸在密室中等了片刻,就见王芬引了一位肤色微黑,身材瘦小的中年儒士进来。襄楷与陈逸都见过此人,一齐对此人行了一个礼:
“子远,别来无恙?”
子远,是许攸的字。不过,许攸这次,居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等此人进入密室,脱下身上的披风,众人见他却是一个身材魁梧,面貌威严的八尺大汉。若不是这人穿着儒士服,两人多半会将这人,看做一名赳赳武夫。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奔走之友’,何顒,何伯求!”
王芬等人一听,竖然起敬,纷纷再次大礼相见,道一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与众人见过礼,何顒毫不客气,开口便说道:
“诸君,形势危矣!”
ps:今天去乡下祭祖,结果晕车晕的一塌糊涂。为什么世界上居然有晕车这种症状呢?
不买车的理由果然很好很强大。
第9节 冀州一人故()
王芬等人相顾对视,开口问道:
“愿闻其详。”
何顒也不坐下,直接站在室内,低声说道:
“我与本初【袁绍】,听子远介绍诸位欲行之事,深感诸位赤胆忠心,义薄云天,心中甚是向往。然而,一月之前,京师接连发生变故,天子如今改弦易辙,不再巡视河间。其中又有奸佞构陷王刺史,顒此来,就是通知诸位,及早准备,以应天变!”
许攸见几人还有些不明白,立刻在一旁解释。
原来,七月初,朝廷突然收到来自刚刚被招安不久的太行校尉的上书,称冀州出现盗贼,劫掠杀伤极大,连太行校尉的姻亲,都被盗贼所害。太行校尉据此,怀疑冀州刺史对这些盗贼有意纵放,可能从中有所勾连。
这封没凭没据的上书,本来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在尚书台进行筛选时,就会被处li掉,根本到不了天子的眼前。然而,作为党人最大政敌的宦官们,却故意将这封上书,送到了天子面前,借机攻诲冀州刺史王芬。
王芬在冀州西部,指使麹义所部进行的袭杀,表面上看起来毫无规律,其实还是避开了与党人关系密切的豪强大族们。相应的,与宦官关系密切的豪族,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宦官们整天在宫廷里勾心斗角,对于种种蛛丝马迹,那是再关注不过了。太行军一时间看不出来的事情,一被“十常侍”关注,立刻就露出了端倪。
本来,宦官们为了避嫌,还不好利用此事来攻诲王芬。如今,有局外人太行校尉张狂的上书。宦官们便可以趁机在天子耳边,夸大冀州目前的乱局。同时十常侍们还提出,冀州既然如此不安全,那天子的北巡河间之旅,就需要更加周密的安排。
刘宏地位再高,毕竟是从来没真正见识过战乱的人。被“十常侍”这么一吓唬。又听到在宦官控制下的太史令,说出“当有阴谋,不宜北行”的断语,天子居然就此打消了北巡河间故宅的计划,还准备下令,招王芬回京,询问冀州乱局之事。
这些消息,内幕错综复杂,若非何顒目前在大将军何进的幕府里任职。也得不到这些消息的细节。袁绍一方,与王芬关系密切,在政治上属于盟友。袁绍、何顒几人经过短暂的讨论后,决定让何顒秘密潜入冀州,通知王芬一党。正好何顒在路上遇见许攸,两人便结伴前来。
对于袁绍的通知,王芬极为感激。别的不说,单就何顒这个袁绍集团中的重量级人物。亲自来给王芬报信,这份恩情。就大了去了。
“本初的意思,是要如何?”
何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二十年前的党锢是怎么应对的,现在也就怎么应对。现在大事未泄,王公若是弃职而走,回乡隐居,想必朝廷也不会深究。”
听到这话。王芬等三人相互对视,皆是苦笑。
“怎么了?”
许攸觉得奇怪,急忙问道。他也是这件事的直接谋划者,一旦出了事,自然也逃不脱干系。
王芬也不隐瞒。将可能是史阿的入侵者一事,告诉何顒和许攸。
何顒与许攸相视一眼,居然也苦笑起来。
“这个人,应当就是史阿。刚才我与子远进城之时,正好看见此人。”
何顒摇摇头,说道。他号称“奔走之友”,与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若说人面之广,党人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史阿近来,多日未曾在雒阳出现,据说已经投奔了某二千石,担任郡中吏职。他既然出现,只怕王公之谋,真的已经泄漏了。”
何顒的话,让王芬等人彻底失望。
“张狂这个黄巾余孽,不是在并州讨伐匈奴吗?怎么会突然上书朝廷?”
面对陈逸的疑问,没有人答得出来。许攸眼珠一转,说道:
“听说张狂的妻室,极为善妒。张狂结婚多年,居然没有纳过小妾。那帮黄巾向来没有规矩。张狂的妻室死了兄长,说不定就直接拿张狂的校尉印绶上书了呢?”
这是一个笑话。不过,这个笑话,与事实其实相当接近。上书之事,的确与张狂关系不大。那是留守太行山的臧霸、沈富等人,在得到张狂的授权以后,以太行校尉的名义操作的。
众人都听懂了这个笑话。不过,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何顒见到这般场景,鼓舞众人说道:
“诸公不用担心。当年党锢十七年,奸佞购捕如何急迫?我等还不是安然无恙,自由出入雒阳,无人可挡?据说天子身体不好,近来很是多病。诸公只要躲避数年,必然可以重返朝堂。”
听了何顒的话,众人都觉得有些安慰。只有王芬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党人势力微弱,阉竖在一旁,时刻虎视眈眈。吾若逃走,必定会牵连到其余忠良。诸位可速速离散,若天子有责,吾一身当之!”
王芬的话,让其他人一个个神色大变,连呼“不可!”
“不必再劝,吾意已决。若吾一人可担下此事,也可免除阉竖以此为由,再次凌迫党人。诸公,以后的天下,就要看本初的了。吾在九泉之下,可是等着诸公的好消息啊!”
何顒等人劝了一会儿,见王芬态度坚定,又明白这是将事情的后果压制到最小的方法,只得各自散去。临走时,何顒特地带上了王芬的幼子,以保存王芬一脉的血裔。
八月中,从雒阳来的使者,将招王芬回京的诏书,交给王芬。第二天,王芬端正衣冠,端坐刺史府大堂,当着使者之面,从容饮鸩自尽。
这也算是王芬自作自受。他看轻了张狂的实力,以为张狂全力西顾,便没有在意这个“剧贼”,还故意让都尉麹义削弱张狂在冀州的潜势力,这才惹出了机密泄露的祸事。
王芬自尽的消息传回雒阳,朝堂一片哗然!
“一州刺史,为校尉逼迫,饮鸩身亡。黄巾余孽,何其猖獗!”
这是上书弹劾太行校尉张狂的。
“中官假贼寇之命,胁迫大臣,试问以后,大汉州郡,谁为治理?”
这是不满宦官在里面兴风作浪的。
“大将军携天下望,不可不明鉴是非,澄清朝堂!”
这是指责大将军何进的。
一时间,不明其中真相的言论,甚嚣尘上,搅动的大汉京师,一片鸡飞狗跳。就连本来在雒阳最受关注的“西园新军”编组,都失去了原有的关注。
当然,真正对大汉目前朝政了解深刻的官吏们,自然不会被区区一个王芬的死给触动了神经。一双双对大汉权柄的本质看得最为透彻的眼睛,依然紧紧盯住“西园新军”的编组。
所谓的“西园新军”,指的是天子在年前提出的,正准备组建的一支新的大汉常备军。由于天子将这支常备军的营地设立在雒阳西园,故而得名为“西园新军”。
大汉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向来执行“虚外实内”政策,裁剪州郡常备军,只在边境州郡保留原本的校尉和都尉编制。并且,天子还在京师雒阳,加强南军和北军两大军事力量,以保证对各处州郡在军力上的绝对优势。
其中,大汉南军又称宿卫军,分为虎贲郎、羽林郎、羽林左右骑、卫士等,总兵力编制为五千人左右。
大汉北军,则包括负责京师治安的“执金吾”约千人,以及被称为北军五校的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个校尉。这五校加起来,总兵力也约为五千人上下。
再加上部署在雒阳周围的黎阳营、雍营、长安营,分别防御洛阳以及长安方向,每营约集结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