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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左手牵着一个神色懵懂的小男孩,身后跟着如今的司礼监首座。
苏笙笙脚步微顿,目不斜视地欲向里走。
这时,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却拉了拉女人的手,疑惑出声,“母后,她是谁?”
瞟了一眼膝下幼子,王皇后狭目微斜,波澜不兴地看了苏笙笙一眼,没有说话。
那向来擅于将自己隐藏在无欲无求假面下的女人,现在抚养太子,已是峥嵘显露。
“儿臣见过母后。”
停下脚步,苏笙笙面无表情地行礼。
王皇后略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向苏常月道:“这是你的三皇姐,怀安。”
五岁的苏常月眨了眨眼,接着行了个稍显笨拙的礼,“月儿见过三皇姐。”
此时苏笙笙一脸冰封,看着苏常月天真懵懂,又稍显畏惧的神情,想到这孩子同是父皇的血脉,却被藏于衣柜中长大,夜不能安寐,食不能果腹,如今也顶多是个四岁孩童的模样。
思及此,她终是收敛了冷刺,低声道:“皇弟不必多礼。”
第610章 【请君入瓮】不留寸许()
闻得这似仙女一般的皇姐回应,苏常月怔怔,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略显羞怯的笑容。
苏笙笙见得面前这小人儿黑白分明的眼,没有诡诈,没有算计,心思都毫无隐瞒地写在脸上,还未成为皇宫中那千篇一律的模样。
苏笙笙默了默,打开了腰间的香囊。
取出一个掐金丝的玲珑球,玲珑球内放着几朵透着幽香的苍兰花。
她将金丝玲珑球放到苏常月手中,算是送他的见面礼。
苏常月看着手中精致异常的物什,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住,愣愣地看着那玲珑球挪不开眼。
“谢、谢皇姐。”
苏常月笨拙地道谢,宫中礼数尚不熟悉。
王皇后站在一旁,嘴角扬着端庄持重的弧度,眼神却没有温度。
唯独一瞥眸光,从后方阴沉沉地落在苏常月的手上。
那人眉压着眼,眸光一片晦涩阴沉。
带着绵绵怨艾,沾着毒看向苏常月手中之物。
苏笙笙随身带着的玲珑球,曾是东海贡物,是她第一眼便看上了,极为喜爱的东西。
彼时德帝将此物连同其他贡物赐下中宫,由中宫统一分赏各宫各殿。
再后来,中宫的分赏到了冰泉宫,那木案上,赫然放着这枚金丝玲珑球。
那一晚,魏怀瑾半夜前来,缠绵之后,问她可喜欢那玲珑球?
苏笙笙这才豁然开朗,原来,他早已在宴席上遥遥看见了她新奇翘望的神情。
往昔种种,一景一物都能伤情。
曾经她惯不离身的东西,现在可以随意赠人。
什么都被她抛弃了,不论是人还是物。
再也不留下寸许。
……
寝宫内一片死寂,浓重的药味充斥着昏暗的房间,偶尔闻得几声压抑的咳嗽回荡在空气中。
德帝躺在床上,如今起身也是难事。
浑浊的双眼睁着,无神地望向床顶的绡金帐。
那是人死灯灭的前奏。
苏笙笙走进内室,无声地倚着床榻跪下,她握住德帝枯瘦的手,心中言语全成了绵绵酸楚。
德帝眼眸微动,垂眸看向这个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
放不下啊,还是放不下。
若自己去寻贞儿了,谁来照顾他们的孩子?
边疆战败,国之动荡,朝堂党派林立,外戚虎视眈眈。
谁可以杀伐果断,委以重任,稳住国本?
谁可以托孤儿女,辅佐新皇,保下大月江山?
德帝吃力地抽出手,覆上女儿的发顶,轻轻拍抚。
还是放不下啊……
三天后,大皇子由西厂诏狱转移至刑部大牢关押。
当晚,刑部便传来消息,苏常止于狱中自尽。
摔碎了粗瓷碗,以血书墙,有悔恨也有鸣冤。
德帝重病,无人敢将这个消息上禀,生怕刺激了龙体圣安。
所有人都巴巴地看向司礼监首座,应当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
第四日清晨,只见魏怀瑾入了昭阳殿寝宫大门,足足呆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接着,德帝传令召见了几位朝中元老。
再接着,便是传召怀安公主入殿。
候在门外的御医面容晦涩地对苏笙笙摇了摇头,“公主,这是最后一面了。”
第611章 【请君入瓮】德帝大行()
应德二十三年,冬,德帝大行。
与万贵妃离去的时间,相距不过一年而已。
德帝生前留下遗诏,将身后事具已安排妥当。
并没有太多悬念,皇位传于太子苏常月。
同时念新皇年幼,须有人辅佐,遂托孤三人,内阁首辅徐伯谦、文渊阁大学士杨硕,两人被授予少师、少傅之职,位列三孤。
而德帝托孤的第三人,则是司礼监掌印魏怀瑾,遗诏虽未授魏怀瑾三公、三孤等虚衔,但却承了监国之职。
将新皇托孤给一个宦官,而这宦官还承了监国大任,大月开国两百余年,还未有哪个宦官能如此荣宠滔天。
虽然另外两位顾命大臣是为虚衔加身的从一品大员,但谁人都看得懂,真正的实权,掌握在了司礼监的手中,魏怀瑾是托孤三臣中份量最重的一位。
执掌监国大任,德帝是把这风雨飘摇的大月王朝,交到了一个阉人的手中。
这是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仔细想来,却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这大月的朝堂之上,不乏权臣、佞臣和庸臣。
但却无善于谋策,手段雷霆,杀伐果断,又有与世家大族有分庭抗礼之能的人。
再者德帝生前本就不喜群臣做派,不论将幼子托孤于谁,都恐有被世家胁迫,甚至取而代之的忧虑。
可魏怀瑾却是不同。
一个阉人可以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但却不能诞下子嗣,替代皇权。
宦官永远都是依附皇权而存在。
遗诏中新皇当于十六岁亲政,亲政之前一切事物由监国掌印打理。
德帝是拿了十年的时间,予一人泼天富贵,换风雨中的大月一线生机。
在外人眼里,颇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但在德帝看来,却是最好的选择。
只此安排身后事,孰是孰非,各有说辞。
而关于遗诏的最后一条,却是彻彻底底地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诏书所嘱,德帝归去后,王皇后随同迁至栗洲皇陵守孝,伴青灯古佛,永不还朝。
这寥寥数语,没有任何因由解释,即刻震碎了王家人跃跃欲试的外戚霸朝之心。
也瞬间磨灭了皇后那峥嵘显露的富贵高态。
谁人都想垂帘听政,母仪天下。
却不曾想机关算尽太聪明后,不过是水中捞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德帝大行,边关正乱,身后事照遗诏所嘱,极简操办。
新帝继位,改年号景瑞,就在举国上下一片哀丧时,北疆乌戈连同其各族部落陈兵居庸关下,战火即将再度引燃。
朝堂上人心惶惶,无人敢请缨出战。
曾经吵成一片的各党各派,面对战事,再度统一战线。
和亲止戈。
以内阁首辅徐伯谦为首,提议和亲之策,群臣附议,无人异议。
坐于龙椅上的新帝,五岁的景瑞帝苏常月,却是一脸懵懂地看着朝堂下跪成一片的众臣,半响后再茫然地转过脑袋,怯怯地看向一旁的监国大人,不知所措。
奉天殿里一片鸦雀无声,人人都在等待最后的一锤定音。
第612章 【请君入瓮】止戈议和()
朝堂上众臣目光恪敛,跪求请命。
说是为国请命,却更似威逼。
威逼那高坐于龙椅旁的监国掌印,哪怕是托孤宦臣又如何?
不过是个一朝得势的阉人而已。
面对这个身为阉人的监国掌印,曾经四分五裂的文官士人,竟前所未有地统一意见。
而武官之流,则一脸冷笑,高坐壁上观。
所有人都在等那新皇身旁的监国大人说话。
众人或明或暗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为官所不齿的阉竖身上。
却见那高坐于龙椅旁侧,另一把金蛟椅上,一身暗紫朝服的监国大人,正晦涩不明地看着殿中众臣。
这时,景瑞帝苏常月怯怯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魏怀瑾,磕磕巴巴道:“魏、魏监国,您、您怎么看?”
闻言,魏怀瑾微微垂下了眼,不紧不慢地轻弹了弹广袖上几不可见的微尘。
在众人的屏息中,只闻他缓缓道:“北疆各族,心性虎狼,今由乌戈牵头犯我大月边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诸位大人当真觉得和亲就可以止戈?”
话到此处,魏怀瑾凉凉一笑,“或者,李大人不妨也说说连同和亲的其他条件?”
那被忽然点名的李献李大人,乃礼部尚书。
方才也是他在内阁首辅徐伯谦提议后,附议之声最大的一人。
“这……”李献立刻面露犹豫,和亲已是苟且求安之策,随同的其他条件,不外乎是陪嫁大量金银、牲口、奴役。
若在这朝堂之上一一详述,实乃屈国辱民,与他等傲骨清高的文官气节,概不相符。
这时,站在一旁的首辅徐伯谦,目不斜视地轻咳一声。
那李献立刻跪在地上,高声疾呼,“今时和亲乃大月为所迫矣,新旧交接,尚需稳固国本,和亲并非没有先例,虽是有屈,但可保黎民百姓,苍生安宁,臣实乃一片拳拳为国之心,请监国大人为民考虑。”
这一席话好不厉害,给这新上任的监国掌印扣上了一顶取不下的高帽。
顿时,朝堂上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议和之声。
若魏怀瑾这个时任监国不答应,那就是不仁不义,无德无心。
坐在皇位旁侧的魏怀瑾一言不发地看向朝下,嘴角紧抿,第一次感受到了德帝曾经的心情。
当皇权被架空,被胁迫时,与之对立的,便是整个朝堂。
就在这沉默窒人的时刻,忽有急报入宫。
原是乌戈派遣使者送来议和文书,当即承禀于殿上。
众臣面色一喜,但听完议和文书后,具是面色一凛。
那文书用词谦和,述乌戈此举亦是遭遇了连年雪灾,牛马无食,迫不得已。
若大月能将最尊贵的公主嫁与和亲,并附与大月丰沛的物资和北疆五州为嫁妆,必将两国和乐,战事消弭。
顿时,朝堂之上又是一片死寂。
和亲可以有。
但割裂国土赠予蛮族,无人敢附议。
文臣们面带汗色,纷纷不语,武官们则神情愤愤,冷怒嗤鼻。
就在这时,奉天殿外内侍忽然颤声高唱,“怀安公主入殿觐见。”
第613章 【请君入瓮】争锋相对()
朝议之时,公主入殿觐见。
女流之辈参与朝会,显然不合规仪。
可那内侍刚刚唱声完毕,就见苏笙笙一身宫装,步履从容且坚定地走进大殿之中。
众人纷纷侧目,议论声渐起。
魏怀瑾自从看见苏笙笙入殿后,原本冷漠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苏笙笙身上,看她抬头挺胸,背脊直挺,面无表情地走到殿前龙椅下,向新帝行了跪拜之礼。
坐在龙椅上的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