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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我听到他们不约而同的声。
“芊洛,你累了,我先扶你回去就寝。”宇文直轻揉着她的肩,浅笑着扶揽那个抽泣的女人,转向屏风之后。直到半刻之后,才又出了屏风,来到我的身前。
“若兰,对不起。”
“呵……其实,你不必和我说这句话。刚才,你不是没有杀我么?”
“但是,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我淡淡一笑,对着面前这个深情的男人,我做的事不过是顺道而已。为难?也许吧,只是我知道,若是将来宇文邕知道我曾经隐瞒,他也不会对我如何。这一点,我有着自信,至于是否过头,我不敢妄断。
“若兰,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直,以前都是我求你。记得过去,我只要一求你,你便会答应。所以现在,你想让我做何事,我也会答应。”
“若是皇兄有朝一日知道我与芊洛的事,请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命。”
保命?他想让我保住牒云芊洛的命,亦就是说若情况到了最糟的时候,即便他死,也要让我留住牒云芊洛的命。
“我可以么?”
“你可以,皇兄他会答应的。”
“真的?”
“是,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
“直,我答应你。”
爱,也许真的能让人生死相许。呵……我淡淡痴笑,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如此不信爱的我,居然会在短短三年多,沦陷在一个深爱中,而且,我爱的竟还是帝王。陷于爱的人,必然会了解爱的真谛,我知道直对我的求,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直,若是我可以,我愿意求他放过你们,不是一个,而是两人。
第277章 赶回长安太后故()
本来,我是想去斥骂牒云芊洛的奸情,而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遇见的是两个相爱之人的真情。有的时候,爱情就是这般简单。牒云芊洛曾经背叛过宇文直,所以他才在当年我被她欺负的时候,对她唇齿相机,可经历了与我之间出不清的情感后,他最终还是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爱究竟在谁的身上。
我替他们守着这个秘密,也希望这个秘密一直继续下去。
三月之初,太后的病突然恶化,而我,这个没有名分的儿媳,自是守在她的身旁。独孤翎告诉我,也许就是这十天半月的事了。宫中的急件快马加鞭地送往宇文邕那边,而他什么时候能回,大家便不得而知了。
躺在榻上的太后,每日都会望着窗前的那轮落霞,唇中低喃,谁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我却能了解。
“太后娘娘,皇上……皇上他一定会回来。”
我知道她已感觉自己撑不了太多的日子,而那个还在巡察渭水凌汛的儿子,是她的祈盼。她想见自己儿子最后一眼,她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她的儿子说。这一日,她已和宇文直说了很多话,虽然断续,但字字句句含着一个母亲对自己亲子的爱。
“兰,兰儿……哀家……还能……能等到么?……”
“太后娘娘,您一定能等到皇上。对了,皇上还有个小秘密没告诉过您呢……”
“喔……邕儿……邕儿变坏了……瞒着哀家了……”
曾经风华绝代的面容,只剩下了憔悴与苍白。岁月本未增添多少皱纹的眼角,此刻却已能盛下泪水。
我告诉太后,宇文邕偷偷地在太白山搭了个家,他想带她一起去看看。她笑了,而那因病而浊的双眸添了更多的期盼。听人说,人要是有了很多祈盼,也许就能将着生命再多延续一会儿。虽然宇文邕从未说过带太后去太白山那个家,但我这个善意的谎言只是想做一切的拖延。既然太医署的御医大夫们已经束手无策,那用心理的鼓励,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两日后,太后的寝宫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旋即听到的便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回来了?!我转身看去,屏风的这边很快便出现了他的身影。
“母后!!!——”
黑色的清风伴着淡淡檀香落在榻边,而我亦跟着跪在了他的身旁。
“邕儿……”
榻上的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面庞。曾经,她告诉我,宇文邕儿时长的很好看,她特别喜欢摸他的脸蛋。
“母后,是儿臣不孝……”
他凑过身,抬手将着那只颤抖的手贴在面庞,泪,从着他浅褐的俊眸中缓缓滑落。曾经,他的手被自己的母亲而牵,而此刻他的手托住了母亲无力的相贴。
“邕儿不……不哭……天子……应该,该……无泪……”
“母后……”
“哀家……哀家知道你忙……哀家,哀家不傻……哀家,只留下了……兰儿……”
宇文邕的后妃都在屏风后守着,而我,是唯一进入屏风后,他的女人。
“兰儿,我……”
他侧脸望我,双目中因着时才没有对我留意而露着欠意。
“你和太后娘娘多聊会儿,若兰先……”
“呃?…………邕儿啊…………兰儿为什么老不叫……叫哀家……母后?…………是你……欺负……欺负她么?”
太后的话,出我意料地颤传在耳边,我急忙道:“不,不是,皇上从来没有欺负过若兰。”
“兰儿。”他递过一个请求的眼色,我自是垂睫低言:“母后……”
气若游丝的妇人,努力地弯着一抹失色的笑,唇边继续着断续的话:“兰,兰儿说,你……你们有个……家……。”
“呵……,兰儿什么都藏不住,儿臣和兰儿要请母后一起去呢。”
没有我的提醒,他的话,他的心竟与我的“谎言”不谋而合,他勉强而展的笑是那么不自然。他生在帝王家,注定“家”这个字对他,对他的母后而言是奢侈。
“那一定……一定……很……美……”
“母后!!——”
她的眼睑微微抖动着,噙着泪的双目不舍地望着她的儿子。从他离开她的身诞生的第一日,从他学会走路的第一日,从他骑上马背的第一日,从他征战沙场的第一日,从他自己做父亲的第一日,从他登基为帝的第一日,他始终是她的儿子,无论他变得多高大,他都是自己的儿子,不舍,她的眼眸中是一个即将离去的母亲对儿子的万般感情。
“平……天……下……”
睫,终是在抖动中落了下。
“母后!!!————————”
吼,在她落下眼睑后,响彻在了榻前,寝殿,皇宫,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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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周建德三年(五七四)二月,皇太后叱奴氏病重。三月,周武帝还长安。
第278章 伤心之人离皇宫()
太后薨逝对于宇文邕的打击非常之大,那一日,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太后躺着的榻,所有的人,都被他令出了太后寝宫,而我亦想留给他一个独自流泪的机会。我准备起身,而他却在那一刹那紧紧地抱住了我:“兰儿,不要离开我……”
他抱着我,我能感着他的痛,他的伤……
“母后她很喜欢我,小的时候…………”背脊上,我感着他臂的颤抖,脖颈边,我感着他的泪。其实,无论男女,无论帝王又或是百姓,都无法逃过生离死别,七情六欲,那便是人的一生,也便是人的情感。
“我真的很不孝……”
“宇文,不是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不…………”
之后的十多日,他都呆在太后的寝宫,宫人们送入的膳,他几乎不碰,而宫人们送入的水,他几乎不饮。我劝他,可他却只是为了让我不再担心而象征性地用一些而已,半月折腾下,他俊美的脸瘦了一圈,而人亦憔悴了很多。我很心疼,但是除了让他用膳,用饭外,我没有劝过他其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一直如此下去。朝廷庶政,他下旨让太子宇文赟暂为代理,而对于别人诋毁说大冢宰宇文宪在饮酒,他亦以“宪非太后嫡出”而淡然处之。他心伤,可是他尽力让着他的心伤控在自己一人身上。
三月末的一日清晨,他告诉我自己要出去走走,我想陪他,而他却让我回寝宫好好休息。我没有多问,自是遵着他的话,回了寝宫。只是从这一日起连着三日,无论是太后寝宫还是他自己寝宫,都寻不到他的踪迹。整个后宫,一片担忧,而为了避免朝政混乱,消息自然是被封锁而住。
“文御助,您为什么不担心呢?”
小婵问着我,她奇怪我为什么对着空荡无他的寝宫会如此镇静。
对着她的问,我淡淡一笑,而我的笑自是让小婵更为好奇,双目瞪得大大地瞅着我。
“小婵,我不是不担心皇上,而是我知道他没事。”
“都不知道在哪里?您怎么知道没事呢?”
“小婵,若是宇文宪大人再来找皇上,你就和他说,皇上后日就会回来。”
“可是文御助您不是在寝宫么?”
“呵……我去找皇上。”
“不行,不行,文御助,您去哪里找皇上,您一个人去哪里找皇上呀?”
“小婵,只有我,才知道他去了哪里。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我到了太医署,找了独孤翎,问他借了马。他没有追问我去哪里,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我,此时的我,绝对不会离开深爱的那个人,而从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天,已染上了红色,落霞虽美,却无法留住我的驻足,我只想在月上枝头的时候,见到他。马鞍的擦动让我双腿的内侧已磨得生疼,而手掌也已被着粗糙的缰绳磨破,我咬着唇,驾着马,终于到了那个地方。
月光打在一个搬着水桶的侧影上,银色照着他完美的曲线,散着淡淡的醉人之气。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个侧影淡泛着愁苦与悲凉。
听着马声,他立刻放下了水桶,出了篱笆,来到马前,错愕的眼神中,除了璀璨的星辰,便是我带着微笑的脸颊。
“兰儿,你……”
“我想你了。”
“别动,我抱你下来。”
他走到马前,抱我下了马,揽在怀中低声问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我的夫君,这里是我们的家,除了这里,你还会去哪里?”
“兰儿,对不起,我独自来了这里。”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没了安静。对了,你在做什么呢?”
“洗衣服。”
“洗衣服?嗯,我得看看,我们大周天子是怎么洗衣服的?”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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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十三日,太后病故,武帝宇文邕倚庐居丧,朝夕少食,累旬乃止,命皇太子总理庶政。有人谮毁齐王宇文宪饮食酒肉,武帝以其非太后所生,不加罪。
第279章 后宫女子盼圣宠()
笑归笑,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依旧是那般疼痛,我想替他把衣服洗了,可是手刚入水,掌中磨破的伤口,便让我疼地咬住了唇。他翻过我的手,埋怨起我的隐瞒,我躲闪着他带着心疼的斥责,随他拉我到屋中,拭起了伤口的水。
“你又瘦了。”屋中的烛光,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又再瘦下的脸庞。
“没本事,就别让马跑得那么快。”他继续着关于伤的轻声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