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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埗的笼屋,辍学打零工,赚钱为养母治病。”
我惊叹,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这么动荡?看来世上的“神”都是练就出来的,没有谁一出生就是神!
“当时,照顾养母的护士也姓苏,是个离异的香港本地女人,一个人带着个女儿,就是小惋!”
“苏护士是世上难得的好人,她很同情我,不仅经常帮我垫付养母的医药费,还常常让我到她家里蹭饭吃。也是在那段时间,和小惋熟了起来。她小我八岁,天真烂漫,整天跟着我屁股后面叫大哥哥。有次在她家吃饭时,苏阿姨得知我本来也姓苏时,就让我和小惋结为干兄妹”
我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一直要我叫他哥,原来含义在这里。
“苏阿姨能烧一手好菜,还将独家秘制的鱼丸做法教给我。进入青春期后我就不再打零工,开始在小惋的学校门口摆摊卖鱼丸,一是为挣钱,二是可以接她放学一起回家”
苏阅说着,双瞳浮上一层柔情,若有所思眺望着远方。
而我早已被触动
青梅竹马,多熟悉多美好的感情!
“那,后来呢?”见他半天也没说下去,我弱弱问道。
苏阅回过神,转头笑笑看向我,问道:“看过港剧大时代吗?”
我疑惑摇摇头,心想九零后离港剧很远,我们是看韩剧和美剧长大的。
“呵呵,也对!”苏阅无奈笑笑道,“港剧属于我们七零后一代。大时代是tvb一部很经典的片子,刻画了香港股市几十年的变迁,其中就有八七年的股灾。而我,不仅亲身经历了,目睹那次股灾让多少中产阶级破产跳楼。更戏剧性的是,我竟和大时代的主角有一段相似的经历。”
被勾起好奇心,我兴趣颇浓的问道:“哦?愿闻其详!”
“十六岁那年摆摊时,结识了一位乞丐。在外人眼里他疯疯癫癫,一天到晚胡言乱语,可我很同情他,因为他也是那次股灾中破产的中产阶级。于是经常让他来我的鱼丸摊上蹭吃蹭喝,一来二去也熟了起来。就如同电视剧里一样,建立信任后我才得知他是落魄的股神,从此也开始拜师学艺的生涯。两年后他说时机已到,要我跟他再闯股市。就这样,用我准备给养母缴治疗费的钱做本金,跟着他开始捣腾股票圈钱。但同时,养母也被医院赶了出来,随我住进了笼屋”
我惊讶:“怎么被赶了出来?苏护士没帮你吗?”
苏阅羞惭低下头,小声嘀咕道:“那笔钱是是我从她那里借的,一年的住院费。”
我懂了,他以养母为借口从苏护士那里骗钱拿去炒股?苏护士一定是生气了,认为自己看错了人,才袖手旁观的。
“那后来呢?”
“那时我铁了心要赌一次,至于后来想必你也能猜到。在股市上圈钱是那样容易,更何况我背后还有高手指点。于是,苏阅的人生开始直线上升,带着养母离开笼屋,几年内从屯门旧楼,到西贡,到浅水湾,最后到半山别墅”
我疑惑:“那苏护士和小惋呢?你没再去找她们吗?”
他无奈苦笑:“哪能不找?可她们不见我,后来还索性一声不吭来了内地。”
我不禁暗暗佩服苏护士母女,做人一身傲骨,不贪富贵却愿接济穷人,是我宁灿的榜样。
“那后来呢?你和小惋怎么重逢的?”
“钱能麻痹人的感情,在香港已成人中之龙,我用事业繁忙时时刻刻要盯着曲线图和数字做借口,麻痹自己,一直没去内地找小惋。直到又一次股灾到来!”
说到这里时,苏阅的脸色立马拉下来,直勾勾盯着湖面,指尖的烟头烫伤了皮肤都未曾让他回过神。
我弱弱问道:“是九八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对吗?”
这事多少了解点,因为那位三陪小姐的生母曾经也爱玩股票。当然了,她是股市中的芸芸众生小虾米。
我八岁那年,她和宋思源苟合正是因为在沪市股票上赔了个底朝天。她走后,宋思源经常逼逼叨叨骂她没良心,说那次股灾中是他帮我母亲还了高利贷的钱等等。
所以,我对九八年的金融风暴印象很深。
苏阅点点头:“九八年索罗斯掀起亚洲金融风暴,我师父早就嗅到异常,严厉命令我撤兵。可当时我膨胀了,认为自己早已出山,甚至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那次股灾中,我不听师父的劝阻,将全部身家押进去,最后陪得个底朝天。那一年,师父和养母先后离开人世,我又回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他说着又止住了。
我却在惋惜高手师父和他养母之余,暗想苏阅大我十四岁,九八年也只有二十二岁。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二十二岁重回原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鹿嘶鸣却在那次股灾中一炮而响,从此在亚洲股市称王称霸!”
苏阅激愤的语气中没有仇恨,却是种深深的鄙夷。
我很不解,在宁灿的思维中玩股票就像赌博,有输必有赢。自己输了,用得着对赢家鄙夷吗?这不像是海神波塞冬的风格!
“哦,那他是不是耍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我有些违心的问道,心想股市上耍手段就是本事,犯不着愤愤不平。
“哼,手段?他鹿嘶鸣的手段就是肚子里的一颗黑心!”苏阅义愤填膺的说道,“股灾就是国难!如果没有悬壶救世之心,那把资金抽走安然躲过灾难就行。可鹿嘶鸣是怎么做的?买港股期权的暴跌!在股灾日无数人倾家荡产跳楼之际,他鹿嘶鸣却疯狂敛财,这跟发国难财有什么区别?!”
我呆
(科普:港股期权说通俗点,就是赌未来一段日子里港股大盘的涨和跌。股灾来临前必有一段欣欣向荣的泡沫,致使很多人去买“涨”。若能看透那是泡沫,能预计股灾的到来,此时背道而行用大量资金买“跌”,必能狠狠赚一票!)
宁灿基本是金融白痴,不懂股灾和什么港股期权,很难彻悟他的话,只能听懂两句:
股灾就是国难!
利用股灾发财,就是发国难财!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鹿瑾瑜的一声怒吼:“少特么扯淡!!什么叫发国难财?!新加坡股市要是没我爸的支持,能在九九年刚合并就一片繁荣吗?!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苏阅懂个屁?!”
新加坡证券交易所成立于1973年,在1999年和新加坡国际金融交易所合并,成立新加坡股票交易所,即sgx。
第54章 他的经历堪称一本教科书()
不知何时鹿瑾瑜突然冒出来,我在对他这番话惊诧之余,更多是愤恨,这货定是一路跟着我,躲着偷听呢!
“哼,你们还好意思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劫走香港股民的财富,却用于新加坡股市的重建?你敢说鹿嘶鸣不是为他的政治地位吗?!新加坡国会有多少议员都被你鹿家财团掌控着?”苏阅气愤填膺,上前一把揪起鹿瑾瑜的衣领,“忘了你们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吗?!你鹿家的根在京城,他鹿嘶鸣没跟你说过吗?!”
鹿瑾瑜呆住,以他不可一世的嚣张,此时竟忘了把苏阅的手打开,就那样呆呆被他揪着衣领,彻底回不过神
“鹿瑾瑜,你跟你老子一样虚伪!”苏阅鄙夷的瞪他一眼,很不屑的将他松开,又丢下一句,“不信你可以回新加坡问问鹿嘶鸣,看他是不是鹿家祖上第一个残害兄长、欺世灭祖的叛徒?!”
话落音,别说是鹿瑾瑜,就连我都张大嘴巴惊在原地。
什么情况?残害兄长?鹿瑾瑜白天不是还说过,他老爹是独子,他没有大爷让我那啥吗?
苏阅一定知道鹿家超级多的秘密!!
半晌后,鹿瑾瑜才回过神,悲愤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声嘶力竭朝苏阅一声嘶吼:
“不我不信”
说完转身大步跑开,背影瞬间就消失在暮色里。
“老”我本能的想喊一声老公,欲追上去看看他。
被苏阅拦住:“别担心,他不会有事。我想某些真相他有权知道。”
“那我呢?能让我也知道吗?”我顺着他的话,追问道。
苏阅不语,无奈纠结着,转身又回到湖边坐下。
好一会才开口:“小灿,不告诉你是为你好,鹿家有太多秘密,我不想你去蹚那个浑水,毕竟跟你无关。听我的劝,不要卷进来,好吗?”
深知再问下去也无用,他苏阅又不是大嘴巴的鸡婆。我只得长叹一声,轻点头。
又重回到他身边坐下,我试探问道:“那小惋的事可以再跟我说说吗?”
说真的,除却鹿家的隐私不说,比起苏阅个人的事业动荡,我更想听他和苏小惋的爱情故事。
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接话,我猜想是不是刚才说到哪里他忘了,于是弱弱提示道:
“刚才你说到九八年的股灾中,你兜兜转转又重回到一无所有的原点,那后来你去找了小惋,对吗?”
“呵”他一声苦笑很香很自嘲,像是要狠狠的讽刺自己,“男人就是这样贱,有了事业就以为有了天下。重回一贫如洗时,才想起曾经苦难日子里不离不弃的人,尤其是埋在心底的爱人!”
苏阅说着,眼里已闪烁出晶莹的泪花,和湖光月色遥相呼应。
“破产后我终于有了时间,提着全部家当一个行李箱去了广东,寻找苏阿姨和小惋。可当找到她们时,苏阿姨只剩一座孤坟,而小惋”
他说不下去了,开始抽噎。
这是我第一次见苏阅流泪,怜悯之余更多是惊讶,没想到强大的波塞冬也会流泪,这算不算“铁骨铮铮男儿泪”?
“小惋怎么了?”
我递给他一包纸巾,明知此时不宜再提小惋,她一定是过得不好,但就是抑制不住好奇心。
苏阅并没有接过纸巾,生生将眼泪缩了回去后,接着说道:“最后,我在深圳的红灯区找到了小惋。才十四岁的她虽然没沦为站街女,可已经是无家可归被房东赶了出来,在红灯区摆摊卖卖色情光盘。”
我惊呆,难以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为了生计去卖色情光盘。
和她一比,我该是幸福得多吧?再怎么苦,毕竟身边有晓宝弟弟
“小惋见到我像见到救星一样,那晚我们互诉衷肠一整夜。从她口中我得知苏阿姨根本没离婚,来大陆本是寻亲。小惋的生父在东莞开玩具厂,包养情人后就再也没管过她们母女。可偏偏命运就是不公,等苏阿姨找到老公时,那男人早就因炒股欠下一屁股债。苏阿姨将过去的恩怨释怀,对他不离不弃,小惋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
“但男人有时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也是在九八年的金融风暴,男人借了高利贷一大笔钱炒股,赔得一干二净后就消失无踪,高利贷把账全部算在苏阿姨母女身上。就在我和小惋重逢时的一个月前,苏阿姨被债主找上门恐吓,心脏病发作没有及时抢救,走走了。而小惋将母亲安葬后,耍计躲过了要将她卖到夜总会的债主们,一路逃到深圳打零工,筹钱想去香港找我”
我听着早已是无声流泪,苏护士的命运太悲惨了!难怪苏阅要对我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他的经历堪称一部教科书:股市毁了男人,婚姻毁了女人!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