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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冰也不时地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离开大杨庄时店里的大妈曾告诉他,因为他们走生路,所以得走一个半小时,于是使劲给杜青峰打气:“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咱们加快点,二十分钟就到,哎,你那么紧张干嘛,把我的胳膊都捏疼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早知道这样,你打死我都不会来。”杜青峰走得脚生疼,说话带着抽气声,看来是硬忍着。
“行了,别发牢骚了,还说我是大少爷呢,就你这副德行,把这称呼送给你得了。”陆寒冰嘴上调侃着,其实自己的脚板也钻心的疼,估计是起水泡了。
“快看,有灯光了,我们到了!”陆寒冰惊呼起来,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把拽着他胳膊的杜青峰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村里的狗听到了动静,汪汪的叫着,不管怎样,死沉沉地夜里终于有了生气,俩人满怀希望,互相搀扶着向村子里走着,远远的又传来了一阵牛铃声,和吆喝牲口的声音,陆寒冰举起手电筒向前方晃着,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黑更半夜的那是谁呀?”
陆寒冰猛不防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定了定神答道:“我们来找人,这是韩家坡吗?”
“这是韩家坡。听你说话不是俺这里的人,你从哪里来的?来找谁呀?”那人边说话边走了过来,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第二十二章 夜难眠()
陆寒冰和杜青峰看到的来人是村里的支书韩家生,说来也巧了,平时这会儿他早已呼噜打的震天响,可今天偏偏没有睡意,听到狗叫怕有野牲口出没,批了件棉大衣出来在自家的猪圈牛圈转悠着,没想到这腊月寒天的夜里村里会来人。
韩家生边打量来人边询问着,听到找的人是欧阳雪,嘴里嘟囔着:“这孩子说的真准,还真有人来找她。”
陆寒冰喘气未定,也没听清老支书的话,只是礼貌地问着:“大叔,麻烦你领我们去欧阳雪家好吗?”
韩家生看着两人的狼狈样不忍心现在就告诉他们真相,转过身走着,撂出一句话:“跟我来吧!”
陆寒冰和杜青峰赶紧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一个小院里,屋里映出的灯光昏黄昏黄的,没有一丝生气,陆寒冰想着这就是雪儿的家了,正想说声谢谢,却不料韩家生大声朝屋里喊着:“春妮,快起来!家里来客人了!”
两人有点疑惑,欧阳雪怎么成春妮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屋子里飘了出来:“爹,谁来了?瞧这半夜三更的俺刚暖热被窝。”
不一会儿,左边的屋子里也亮起了灯光:“他爹,啥客人呢?”
陆寒冰有点发愣,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可也没好意思问出口,静静地等待着,心却“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左右两个门一前一后打了开来,右边屋里出来的是一个细高个的姑娘,她是韩家生的女儿春妮,左边屋里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是韩家生的老婆月娥。韩家生掀起棉门帘把两人让进了女儿的屋子,嘴里吩咐着春妮:“快去生火做饭,这两孩子快饿坏了。妮她娘,你去倒两碗开水来,记着放点红糖,先让他们暖暖身子去去寒。”
屋子里只剩下韩家生时,陆寒冰赶紧问:“大叔,雪儿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没,没出啥事。”韩家生掏出水烟在油灯上点着了火,背靠木头箱柜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迟疑着一时不知怎开口。
“那您怎么不把我们领到她家去呢?”陆寒冰有点急了:“您倒是说呀!”
幸好春妮的妈端来了两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韩家生连忙催促着:“你们先喝口水,缓缓气儿,俺再告诉你。”
陆寒冰急着知道结果,端起水也过不得烫;几口就吞下了肚,顺手将碗一撂:“喝完了,您快告诉我。”
韩家生在自己的鞋帮上磕掉了最后一锅烟灰,站起身来:“瞧你这娃急的;俺这就告诉你:欧阳家搬走了,你们这趟白跑了。”
“什么?搬走了?”陆寒冰一震,腿一软,差点从炕沿上晃了下来,幸好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杜青峰拉了一把才没失态。
陆寒冰定定神:“那她们搬到哪里了?离这里远吗?”
韩家生沉吟了一下:“这个,具体搬到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挺远的,俺准找不见。”
陆寒冰一路激动着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看见雪儿的希望彻底落空了,一时脑海里空洞洞的,想再问点什么,嘴巴也变得麻木了,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盏煤油灯的光亮,眼前的一切变得一片模糊,好像瞬间失去了灵魂。
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沉闷,杜青峰悄悄地伸手拽一下陆寒冰的衣袖,想提醒他不要失态,可那家伙仿佛没感觉一样,杜青峰有点担心了。
直到春妮在门外大喊着“吃饭了!”才打破了沉默;这丫头手脚麻利的做好了两碗面条;还在每个碗里卧了俩荷包蛋;这可是乡里下来的干部们才有的待遇;春妮比欧阳雪大一岁;正是青春萌动的年龄;家里突然来了两个俊俏的后生;虽然不是找自己的;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对着爹妈不敢多嘴;一双俏眼直往二人身上瞅;脸上早已挂满了红晕;只是昏暗的灯光掩饰掉了那份娇羞罢了。
陆寒冰在大家的催促下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韩家生安排他们就住在了春妮的屋子里;春妮则和他老两口挤在了一个炕头上;杜青峰这次着实累得够呛;安慰了陆寒冰几句就睡着了;陆寒冰躺在这农家暖和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着;黑漆漆的屋子里满眼都是欧阳雪的笑颜;心纠结在一起拧的生疼。
他彻底失眠了。
第二十三章 寻找雪儿的足迹〔1〕()
失眠了的陆寒冰不断地回想着和欧阳雪在一起时的情景,仿佛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一般,眨着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不断的微笑着,不时地向自己发问着奇离古怪的问题。
农家的土炕暖融融的,陆寒冰就在不断的臆想中慢慢的有了睡意,刚合上眼睛迷了一会儿,院子里的鸡就叫起了,一声接着一声,叫了一会儿又停了,于是睡意又拢了过来,陆寒冰这次睡踏实了。
第二次鸡打鸣时,天色已经大亮,两人同时被鸡叫声惊醒了,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连忙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春妮笑嘻嘻地端来了一盆热水,肩上还搭着一条新毛巾:“起来了,睡得还好吧?俺给你们烧了热水,你们城里人干净,快洗洗吧。”
一夜没怎么睡的陆寒冰头有点晕,眼圈发黑,精神不振,强撑着对春妮笑笑:“春妮,谢谢你!”
“哎呀,瞧你说的,这要啥谢不谢的,俺这里不兴说这个。”
陆寒冰用热毛巾捂着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杜青峰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一点都不显得忸怩的农家姑娘,只见她脸色红润,脑后梳着一条油光铮亮的大辫子,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他们,上身穿一件大红色的高领手编毛衣,外罩一件红白相间的大格子西装外套,一条合身的蓝色涤纶裤,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半旧的棕色半高跟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天然的,健康的美,少了城市里那些姑娘们涂脂抹粉的俗气,给人一种清新亮丽的感觉。
洗漱好了的陆寒冰可没这份心事,他问春妮:“春妮,你能告诉我雪儿家为什么要搬走吗?”
春妮叹口气:“家里没了男人,活不了呗。”
“你能给我细说说吗?”
狡黠的春妮反问道:“你俩叫啥名字?为啥来找雪儿?”
“我叫陆寒冰”陆寒冰又指指正在洗脸的杜青峰:“他是杜青峰,我们是欧阳雪的同学。”陆寒冰不想给雪儿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轻描淡写的撒了一个谎。
“哦,原来你们是雪儿的同学呀。”
解除了戒心的春妮也把自己家介绍了一番:“其实你们都知道了俺叫韩春妮,俺爹是村支书,叫韩家生。”用手指指院子里扫院子的身影:“那是俺娘,俺还有个哥,在兰州当兵。”
“在俺村里,俺和雪儿最要好,她长得好看,文化又高,俺爹让俺多跟雪儿学学,不让俺野跑。”说到这里,春妮捂着嘴笑了起来。
“可惜呀,她还是搬走了”春妮说到雪儿的离开有点失落。
“那你说说,她们家到底为啥搬走呢?”杜青峰看陆寒冰有点着急,忙把春妮的话题拉回到正题上来。
“俺也说不好,雪儿家舅舅来了几次,就听村里的人们说她家要搬走了,不过她们家真的好难,粮食没粮食,劳力没劳力,村里的痞子又欺负人,雪儿还和乔继山打了一架,真想不到,平时不吭不哈的雪儿竟然那么厉害,吓的姓乔的几天不敢开院门。”说到这里,春妮略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最后雪儿家决定搬走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陆寒冰:“女人?什么女人?”
春妮:“一个城里女人。一个月前,雪儿家来了一个女人,哦,是个中年女人,她在雪儿家住了一夜就走了,走的时候俺看见了,正好是星期天,雪儿也在家,是雪儿送她走的。”
陆寒冰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他不安的问:“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第二十四章 寻找雪儿的足迹〔2〕()
春妮看一眼陆寒冰:“当然记得,”又疑惑的问:“不过,你问这个干吗?”
陆寒冰挠挠头:“没啥,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我认不认识。”
“哦,俺还以为你是人民警察呢。”春妮开着玩笑:“那俺就告诉你,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不过听舒兰婶说,人家城里人会保养,其实比她还大几岁呢。”
“那她到底长什么样儿?”
“你这人真怪,打破沙锅问到底啊,你急什么,俺这不是正要说嘛。”春妮嗔怪的瞅了他一眼,接着说:“那女人烫着头,穿着一身灰色小翻领西装,很威严,不对,是很什么来着?对了,是很气派,像是个当官的。”
“那么,她有什么特征呢?”陆寒冰说到这里怕春妮不理解,又加了一句:“就是说,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春妮皱着眉头使劲回想着,突然一拍脑门:“对了,俺想起来了,她的耳垂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陆寒冰心一沉,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的杜青峰也觉察到了什么,一惊,不安的向陆寒冰望去,因为春妮说的那个女人是陆寒冰的妈妈刘晓云。
陆寒冰脸色阴沉,眼光亮的怕人。
春妮看着他俩的表情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怎么了?那个女人你们认识吗?”
陆寒冰站起身摇摇头:“没事。这个女人我们不认识。”说罢恢复了常态。
“那后来呢,那个女人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陆寒冰继续问道。
春妮的神情有点气愤起来:“那女人一定和雪儿家有仇。”
这句话杜青峰可听明白了:“春妮,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那女人走后,舒兰婶就跑到欧阳叔的坟前嚎啕大哭,谁也拽不起来,那天是星期天,正好雪儿在家,雪儿和她妹妹玉儿珠儿跪了好久才把舒兰婶求回了家,村里的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