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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着。
妈,我是何兮啊。
妈,我是何兮,我是何兮啊。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亲妈了,三年了吧,三年,当年那个襁褓里的小何来现在已经可以跟她一起出门摆摊了,她怕不这样一遍一遍提醒,母亲根本无法想起她是谁。
手上有雨水,擦不干眼泪,她就用袖口擦,直到母亲走过来,说,“真是我家何兮。”
何兮用力点头,哽咽道,“是我”
母亲赶快把她拉到伞下,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她缠住,又从她手里接过手拉车,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她,“你怎么在这儿呢?你爸和你哥呢?”她又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两包货,“这是你的行李吗?你今天才来g市?”
看看,这些伤人的问题,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多么的生疏。
她不知道爸爸在发病时离家出走,也不知道何年已经上大学,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那些她最痛苦的日子,她一概不知。
何兮深深的吸气,又深深的叹息,想到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又忍不住要掉眼泪,她说,“爸爸离家出走了,何年在上大学,何在在住校读高中,姑姑在医院治病,何来在她身边。”
她拍拍黑色的货物包装袋,笑了笑,“我在这上班摆地摊,替你们还债,供弟弟读书,帮你带孩子,还有给我姑治病。”
然后,何兮看到母亲的眼眶也红了。
她幻想过很多,如果再见到母亲时她该作何反应,是跑上前跟她相拥而泣,来个母女阔别多年后的温情重逢,还是像当初何年那样,知道她又要逃跑拎着菜刀撵了她半个山,让她滚出去永远别滚回来。
可现实是,当她见到这个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我妈妈。
母亲问她,“你在哪住?”
何兮说,“我租了房子,你在哪住?”
母亲说,“我在一起打工的小姐妹那住,她老公回老家了。”
何兮说,“那你跟我走吧。”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忽然怔住,过了两秒,她整理一下情绪,换了一种疑问句,“你跟我走吗?”
又像是一场梦,这样冰冷的冬夜里,她偶遇了自己隔三岔五失踪几年的母亲,并成功把她带回家,单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最近做了太多的梦了,简直就是梦里有梦。
在康南路的小巷子里,母亲问她,“何年在吗?何年要是在,我就不上去了,我把你送到这。”
何兮差点张嘴骂人,她说,“他不在!他在家能怎么样?他能吃了你?你就那么怕你儿子?他不是你生的吗?他再生气也得管你叫妈,他也是想你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自己生了一大堆,一个都不想管。”
何兮带她回到自己的出租房,这屋里屋外的温度是没区别的,只是屋里不下雨。
她烧了两壶热水,让她洗漱,然后去给何年的寝室打电话,她让何年晚上去陪姑姑,何年问她干什么去,她没敢说母亲在自己这里,就说肚子疼,下雨不能出摊,想在家躺着。
“何兮,你吃饭了吗?”母亲问。
何兮摇摇头,“刚下班,本来应该去摆摊的,下雨天,没去成,哪有空吃饭。”
她蹲在地上用热水洗脸,用毛巾擦身体,来了月经不敢洗头,只能用毛巾轻轻擦一擦头发。
等她收拾好了,母亲也做好饭。
家里只有一根葱和一些挂面,所以可以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葱油挂面。
何兮坐在小板凳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不知不觉的,眼眶就开始湿润起来,面条还很烫嘴,她顾不上吹,大口大口的吃,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进面碗里。
如果妈妈一直在,如果每天都能吃一碗她煮的葱油面,再让她去打一份工她也愿意,什么都值了。
这天晚上,她们一直聊到深夜。
何兮听她给自己讲,她是怎么样改邪归正不再赌钱的,她在哪里上班,她一个月开两千五百块钱,现在她又存款两万7,为了让何兮相信,她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都塞给何兮,让她拿去还债。
第二天一早,何兮六点半就要起g,睁开眼睛g边却空荡荡的,她飞快的套上衣服往客厅跑,拉开卧室门,闻到一股淡淡的肉香。
母亲给她包了云吞,还蒸了一锅包子,用饭盒给她装好。
“我还没找到工作,白天我去照顾你姑姑和何来,晚上我陪你摆摊,你就让何年晚上去陪g吧。”
“你见见何年不行吗?他是你儿子啊!”
母亲不说话,低头继续收拾厨房,“过几天再说吧。”
吃过热乎乎的云吞,带上妈妈的围巾,何兮浑身充满了力量,要不是路程实在远,她都想走着去上班。
到了服装城楼下,她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母亲给她的卡查钱,密码是母亲自己的生日,看到余额确确实实显示有两万零几十,她才放下心。
看来她没有骗自己。
何兮的脸上清楚的写着“今儿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
温温对何兮的崇拜之情还未消散,笑眯眯的跟在何兮屁股后面,问,“兮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捡到男朋友啦?”
“男朋友还需要捡吗?那不是勾勾手指就要排队的嘛”
温温更加崇拜,“兮兮我觉得你特牛,特自信。”
“你想说我特自欺欺人吧?”
“不不不,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大侠的洒脱劲儿,特别帅。”
何兮脱下棉服,套上套袖,准备好带口罩,侧着脸,小声对温温说,“我喜欢男的。”
温温天真的点头,“我也喜欢!”
何兮被她蠢萌的样子逗笑了,店长从小仓库外面探头进来,说,“何兮。”
“诶!”她积极响应。
“你穿2058,今天开始正式上岗。”
温温紧忙凑过去,“店长,我呢我呢,我什么时候能正式的?”
“你啊?”店长瞅瞅她,“什么时候把货和货号对上什么时候上岗。”
温温郁闷的对手指。
2058,是一款无袖花苞裙,何兮穿最小码刚好合身,就是光着胳膊腿有点冷,忙起就好很多。
店里几乎没有清闲的时候,何兮又想多卖一些,来了客人她都无比热情。
批发市场的所有店铺都不允许试穿,为了让客人了解版型,销售员是可以帮忙代试,销售们都是二十来岁的漂亮小姑娘,盘靓条顺,穿什么都美。
单单是帮人试衣服,何兮就已经出一头大汗,到了中午时间,大家该吃饭的都去吃饭,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跟内蒙古的客人谈订单。
说了一上午,口干舌燥,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靳轩按着司机给的门牌号在3楼寻找何兮工作的地方,一层楼分四个区,每个区有六条通道,弯弯绕绕的很难找。
他个子高,穿了一身休闲套装,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短款羽绒,在走廊里一走一过就有人说,哎,有帅哥。
头上带着浅灰色的针织帽,高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深黑的太阳镜,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更是引人猜测这下面的到底藏着怎样惊为天人的容貌。
他的手里提着母亲给他送来的饭菜,没等吃,直接带回来找何兮,终于找到何兮工作的店铺,发现她还在忙碌,便默默的站在门外,远远的看着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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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由自主的是呼吸和喜欢你4()
他在门口可以听到何兮说话,喉咙有些沙哑。
她说话很快,蹦豆子一样嘎嘣脆,从密密麻麻地衣架里能飞快找出她觉得合适的款式,搭在自己身上。
她叫客人“老板娘”,有些外套,她会直接套在身上展示,“这一款你一定要带一手码啊老板娘,这是今年爆款,卖的最好就是北方那边,黑龙江啊内蒙啊都卖的超级好,我别的客人拿这款都是拿五六手的,你拿一手绝对不够卖,你相信我,不好卖的我绝对不推荐给你!”
靳轩在门口低沉的笑出声,瞧她说的天花乱坠的连他这个旁听的都动心了,好像她有多少客户似的,才上班第二天而已。
何兮帮客人下单,飞快的在粉红色的单据上写下货号和码数。
客人要当场提货,她说没问题,等着客人刷卡付完货款她进去小仓库开始点货。
整整三大包,她一个人清点整理封包,把货单递给客人,“老板娘,货齐了!生意兴隆啊!”
她目送客人离开,看到倚在门口的靳轩。
温温捧着炒粉饭盒从后面跑过来撞何兮的肩膀,“哎,兮兮,那男的你认识么,一直在看你呢!”
“哦”何兮对温温笑了笑,“我不认识,他可能是神经病,一会我要被神经病抓走了,你记得报警救我。”
“没事没事,神经病都这么帅那就牺牲我吧,一会他抓人的时候你退后,我往前冲!”
何兮从收银台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汗,对温温说,“你现在就去冲,他保证收留你,他最喜欢小妹妹了。”
“你咋知道?”
“我掐指一算。”
“咋掐的,教教我。”
这姑娘没救了。
“何兮。”靳轩在门外叫她,何兮没抬头,倒是温温,举着炒粉饭盒激动的不行,“快点快点!兮兮!精神病在召唤你!快去啊!”
“你不冲吗?”何兮反问。
温温摇头,“不不不,女子不夺人所爱,我只是开开玩笑,我怎么能抢闺蜜的男人!那不是人干的事儿!”
何兮再一次觉得她没救了,才认识两天她就升级为温温的闺蜜,这步子迈的可真大,这友谊升温的可真快。
何兮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仓库里把自己的饭盒拿出来,朝着靳轩走过去,到门口时,回头对店长说,“瑶姐,我去楼上吃饭!”
店长挥挥手。
店里好几个人都在瞪着眼睛看着何兮跟靳轩,何兮现在不冷,也就忘记自己还光着胳膊腿。
靳轩脱掉自己的羽绒服给她披上,大大的羽绒服一直盖到她的屁股,羽绒服里还沾着他身上的温度。
“你干嘛?”何兮瞪着他。
靳轩帮她拢了拢衣领,说,“千里送鹅毛啊,礼轻情意重。”
“这是鹅毛?”她不相信,用手指摸了摸身上的羽绒服,“普通的大鹅?”
“不是很普通,也是天鹅的。”
“你到底拔了多少天鹅的毛!”
“”
何兮扭头朝走廊尽头走,靳轩跟在后面,她上了7楼,靳轩跟到7楼。
这一层有用餐区,也有很多小吃排档,何兮找到一处角落,拿着饭盒坐过去,靳轩坐到她对面。
何兮突然想起自己没洗手,把饭盒和靳轩一起留下,自己跑去洗手。
商场里没有热水,她的小爪子跟刚刚解冻的猪蹄似的,湿淋淋的往下滴水。
靳轩拿出纸巾递给她,何兮选择自然风干,在空中甩来甩去。
包子已经凉了,但肯定要比馒头好吃,她拿起一个包子,不等放进嘴里,靳轩便伸手过来抢走。
何兮皱眉,“你都穿天鹅毛了,还抢人小女孩的包子?丢人不?”
靳轩张开嘴巴,一口咬下一半,皱了皱眉,“这么凉,吃完胃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