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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不说被杀人埋尸了吗?”肖梦琪反问。
“我说了吗?”余罪被问愣了,矢口否认了。羊群上来了,几人俱是笑着,移开了这个话题。余罪用眼神警告着,肖梦琪和他针锋相对,看来眼神不行,余罪低声恐吓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啊,敢露了馅儿”
“吓唬谁呀?我偏露!”肖梦琪绝对不示弱。
余罪看看脏兮兮的羊群,威胁着:“露馅儿我们仨就跑,就把你押给放羊的。”
苟盛阳和巴勇一笑,气得肖梦琪抬腿就踢,不过早有防备的余罪一闪身,溜了。
怨念归怨念,不过上千只羊的队伍,还真不亚于一个搜捕队。本来还担心羊都往路上跑,可一走起来才发现,这羊啊,除了不往平坦的路上走,哪儿都去。草垛上拽两下,草丛里啃两口,遇上经冬还余下的草籽,肯定是一群哄上来争抢,路两侧所过之处,白色的积雪顿时成了斑驳的黑色,路旁蹄印连土都带起来了。
密密麻麻的蹄印形成的大陆,跟在后面的余罪等人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再怎么说,三位对余队长组织的这支上千只羊的队伍,是佩服得无以复加了。
总被人这么崇拜着,余罪可容易嘚瑟了。挥着放羊棍,跟在羊群后头,听着羊咩狗吠,为什么总有豪情充溢在胸中呢?
豪气顿生之时,他扯着嗓子牛烘烘地唱着: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
这沙家浜唱得铿锵有力,大嘴巴哈哈大笑,挑毛病了:“队长,哪来的人,哪来的枪啊?”
“哦,错了。”余罪应景生情,改调子了: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三五条狗、千把只羊,大雪天里跑得我晕头转向”
这唱得南腔北调,声音戏谑之极,肖梦琪被这傻乐的样子逗笑了。余罪回头看时,她又侧过脸了,不料这嫣然一笑,触动了余罪的心弦,余队长豪气干云地吼着:“亏是还有个大美人啊”
肖梦琪一笑,余罪更得意了,扯着下半句:“她是老子的婆娘。”
肖梦琪一矮身,撮把雪团着,“嗖”一声朝余罪砸去,不过哪砸得住眼疾手快的余队长,他哈哈大笑,和那三位羊倌扯着衣服闹上了。
这只奇特的队伍且行且走,就沿着二级路两侧缓慢推进,不过效果奇佳,最起码白茫茫的一片雪色,已经被踏得满眼狼藉,藏人是绝对不可能了
“周家山、柿树沟一线,靠近国道,从这儿距离出境有四十公里。根据交通监控,除夕夜离境的车辆,一共有五十二车次,大货车十九辆,我们正在排查货车的去向。”
“小牛站村到五林镇、207国道一线、沿途的村庄,地方警力将发动民兵和部分群众,今天开始第四次排查。不过据我们看来,可能性不大。年初二是走亲访友的时节,灭门案传得这么广,如果有个生人出现,村里人不可能遇不到,除非他藏在山里。”
“会不会从封路的高速走?当天虽然没车,可封路之后,步行可以从任何一个点进入高速啊。”
解冰、李航、赵昂川、熊剑飞分别说着自己的判断和发现,休整了一晚上,今早没有开拔。许处长带着特警总队那位外勤尹队长,专程到重案队问计,这个案子落地肯定要在重案队,五十多个小时排查未果,向纵深搜索追捕的中心任务,还是得他们来完成。
各抒己见时,邵万戈瞥眼看着许平秋。走得最近,了解得最清,一到许总队长露出这么愁眉紧锁的表情,那就是无计可施的时候了。
汇报了好久,许平秋才惊醒过来,直道:“南飞,你说呢?你们特警出外勤辛苦了。”
“人手不足,气候条件限制太大,区域又广,把我们总队全拉上去也不够啊。只能等雪化点了,否则没法搜捕啊。”尹南飞道。
“啧,也是啊,究竟藏在哪儿呢,难道真出境了?这个关系我们警力配制的问题,大家讨论一下,你们认为他出境的可能性有多大?”许平秋把纠结的问题摆出来了,判断绝对出不了境,可遍寻不着。如果说出境了,那等于前面的整个工作都错了,白白浪费了五十多个小时。
可这样的问题,谁敢回答啊?非此即彼,万一将来真相大白,与你判断的恰恰相反,那就成笑话了。重案队众警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总队长面前开开腔。
“现在是八时三十分,从出逃到现在,过去了五十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在市区、在武林镇以北的郊区,总共动员的警力超过了四千人次,这还没有加上各分局、派出所的协查警力如此庞大的用警,我记忆中没有几次,我总结的经验是,往往真相所在的地方,恰恰是我们忽视的地方。我给大家半个小时时间,给我一个相对确定的方向。”
许平秋道,他知道自己在场,恐怕这些警员和队长都不敢畅所欲言,于是起身,叫着邵万戈、尹南飞,三人离开,另觅办公室商量了。
半个小时,还真干不了点什么。在场的都是各组组长,指导员李杰主管内勤内务,对排查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直没发言,参加行动的诸位开始讨论了。解冰罗列着一条一条的记录,从公路到村庄,从村庄到山地,卫星覆盖加上红外搜救,这比过地毯还要细,从来没有组织过如此大规模的搜索,也从来没像这样过,居然没有发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地下地下咱们搜索不到啊。”李航拍着桌子道。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解冰皱着眉头道,“大家可以再想想,仓皇出逃,路都看不清,难道会有意识地找个地下的设施隐藏?机井、用水井、菜窖、果窖,五十公里的区域,这种设施恐怕没有详细记载啊。”
“主要是这场雪啊,要是没有雪,说不定早找到了。”赵昂川发愁地说。
“那现在咱们举手表决吧,同意已经逃向境外的举手。”解冰道。
只有熊剑飞实在没治了,犹犹豫豫地举手,不确定,又放下了。别人问他怎么这么不坚定,熊哥苦着脸道:“我真不知道啊,都把我搜得心里发毛了,昨天一合眼就觉得自己躺在雪地里。”
众人笑了笑,解冰又道:“那同意他仍然没有逃出五原范围的,请举手。”他第一个举手,跟着李航、赵昂川,几位组长骨干都举手,这时候熊剑飞不确定地又举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结论出来了,仍然倾向于凶手没有逃出五原境内。
九时,从武林镇到各乡、村、地方的民警全体动员了,开始发动各村居民在本地的地下设施中寻找,井、菜果窖、窑洞,甚至粪坑和牛羊猪圈也不放过。许平秋赞同了这个建议,把手里还能调动的警力,又全部撒向武林镇。
十时,刚到武林镇的熊剑飞一队发现了镇中闹闹哄哄地围着一家的菜窖,以为出了什么事,分开人群上前去时,被一老婆娘抓住了要报警,为啥呢?婆娘扯着吼着骂街着:
“啊,气死我了,哪个天杀的,偷了我两袋土豆,不查菜窖都没发现警察你们得管啊。”
警员们好容易才脱身,人都找不着,哪顾得上土豆啊。众警分赴各条沿路的村庄指挥搜索,一直到午时,仍然是一无所获,所有人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每每从步话里传来的命令,不管是总队长还是队长,都像吼着在骂街
差一刻午时,羊群同样是一无所获。与三位羊倌越来越乐的表情相比,那四位走得越长,脸也拉得越长,一路气喘吁吁,对余队长这个绝妙想法的信心,慢慢地开始耗尽了。
过了芦苇河就是龙脊滩了,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余罪喘着气追上了那几位羊倌,别看人家年纪不小,可真走起路来,大小伙也追不上。他喘着气上来道:“大叔,歇会儿,歇会儿来来,给你瓶酒,尝尝。”
第395章 “羊倌”余罪再立功(10)()
羊倌可不客气,坐下来,抿了口。余罪嚷着在路那头歇歇,回头时,老头已经抽着旱烟,吧唧着干瘪嘴唇了。余罪发烟,他照例是夹在耳朵后,余罪想问,老头却先问了:“小伙,我们可是要现钱啊不能跟乡里干部一样,吃只羊一天,要回钱得一年。”
“那是那是你放心,只要能找到,别说羊了”
“找啥?”
“不不,我是说只要早点到了,这钱一准给。”
余罪凌乱了,喘过了这口气,看看龙脊滩这样开阔的河谷地,看着四散啃着荒草的羊群。这地方不是他想象中合适的藏匿地,他坐到羊倌身边问:“大叔,你说这一带,有多少我这样问吧,咱聊聊,你说那个杀人犯,会藏哪儿呀,路上没有,村里没有,山上也没有”
“哦”羊倌一仰头,很睿智地说,“去城里了吧?有吃有喝的,比乡下强多了,跑这地方,不得把他饿死,饿不死也得冻死。”
“也是,应该进城里了。”余罪笑道,好懊丧地笑。自己人都理解不了,甭指望羊倌理解。他刚起身,那羊倌牢骚着:“这些杀千刀的,就该抓了枪毙我去年个也丢了只羊,谁偷我的,抓住也该枪毙。”
“丢羊?这么多只狗看着也丢啊。”余罪随口问。
“这是好几家的,平时就我一只狗奇了怪了,放回去就少了只。”老头怨气十足地说。一只羊,那可都是钱哪。
“在哪儿丢的?”余罪随意问。
“冬天又不上山,还能在哪儿,就在路边放了放,都没出龙脊滩,拢共才几里地。”老头撇着嘴说。余罪笑了笑,突然间笑容凝结了,几乎是带着惊恐的表情回过头问:“你说在哪儿?这儿不就是龙脊滩吗?”
“啊,就在这一带。”羊倌道。
“他娘的,不会就在这一片吧。”余罪傻眼了,看着一马平川的谷地,打死他也不相信,可能在这种地方。但如果就在这地方的话,那可把所有人的眼睛都欺骗了。
地势太平了,连点起伏都没有。河干后是一片沙地,只有一片不大的小果园,还在幼林期,除此之外,都是被冲刷干净的河谷平地。
就像故意捉弄他一样,就在他最不相信的时候,出事了。一阵狗儿的狂吠传来,他侧头时,正看到了羊群在果园边上,有位羊倌大喊着:“杨老三,你家羊咋啦呀,掉下去了。”
一只挣扎的绵羊在视线中一闪而逝,余罪、肖梦琪、苟盛阳、巴勇,发疯似的往这儿跑。跑得最快的是丢羊的杨老三,他拨拉着雪地,赫然是一个比脸盆大的井口,不知道荒了多少年了,井口满是杂草,贪啃的羊一不小心,骨碌进去了。
“哎呀,我的羊啊快想想办法。”杨老三急了,人探向井口,却不料幽幽的井口里传出来一个声音:“救命啊,救救我救命啊。”
“啊?”杨老三吓得一屁股往后滚,惊恐地说,“这羊栽进去,咋会说人话啦。”
说着,四个警察已经扑向了井口,虚弱的救命声传来时,个个瞪着大眼,喜色外露,这地方要是有人,恐怕不会有别人了。余罪反而最冷静,吁了声,向里面喊着:“我兰岗村放羊的,你谁呀?”
“给点吃的有干粮不?”下面的人道。
余罪听到,一伸手,快快,有吃的不?巴勇赶紧掏了,早饭剩了两个馍,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