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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手下乡警什么素质?难道你还不清楚?”马秋林反问道。一句问得余罪无语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再要问时,马秋林已经替他回答了:“也不是没有查过,据我所知,两年前省厅的全省警务工作会议就提到过这个系列偷牛案,但难的是你无法用警呀,大多数就像咱们现在一样,线索没有,目击没有,痕迹没有甚至于等到了县一级、市一级接警,已经是被盗好多天之后了活物这东西不像物品,它不可能被存住呀,仅五原市就有六十多个屠宰场、十几家大型冷库,每年消耗的肉类那是个天文数字,要扩及到全省,你想想,人口基数万分之三的警力,怎么查这种案子?”马秋林道。
话里已经暗示出了他的判断,没错,这是一个很直观,也非常简单的判断。只要被偷走,牛变成牛肉,变成餐桌上的美味,恐怕就算抓到贼,连取证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说话间,余罪又回复了那种百无聊赖的神情,闭着眼睛,手里一晃一晃在玩着硬币,很熟练,硬币就像长在手指上一样,以一种均匀的速度在指缝间来回翻滚。马秋林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一种下意识动作,他没有打扰,回头看了看周文涓,看天色将晓,他直说出去散散步,起身了。
周文涓静静地坐着,没有打扰余罪,她以一种很钦佩、很崇拜的眼神看着余罪,她在想,无意中穿上这身警服,实现了自己的夙愿,这么大的事,她还没有机会向推荐她的人说句谢谢呢。看着余罪此时这么为难,她又在想,曾经梦寐以求的理想在实现之后,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幸事,最起码像这种在谜团里的煎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叮当”一声,硬币失控了,余罪睁开眼了,像抓到了什么灵感,蓦地起身了。他神经质地翻着地图,寻着文件,找着什么记录,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周文涓好奇地凑上来,看到了余罪写的是一行行的数字——是日期。写完了日期,又上网查着案发地的地形、地貌、天气,一一记录。半晌抬起头看到周文涓看着他时,余罪吓了一跳,紧张地问着:“咦,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就没有离开过啊。”周文涓笑着道。余罪此时猛然省悟,一拍脑袋道:“哎哟,忙糊涂了,坐,我给你倒水。”
“你又糊涂了,你刚给我倒过,还没喝完呢。”周文涓又道。
余罪糗得尴尬地笑了笑,坐下来兴奋问着:“别告诉我结果,让我猜猜。”
“好啊,我可是动用了队里的法医检测设备,又问了两位专家才得到的结果。”周文涓笑着道。
“牛是被诱拐走的。”余罪笑着,缓缓地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绿色的成分是饲草,苜蓿叶子残留,余罪怀疑可能是青贮饲料。用那玩意儿勾引整个冬天都没见到青草的牛,比拉个美女拐走流氓还要管用。这可能成为本案最关键的突破点,余罪和马秋林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想到这种可能了。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无声无息地把牛偷走,或者说不是“偷”,而是让牛走到指定的位置。
一瞬间,周文涓的笑容凝结了,那就是答案,是检测出来的成分。她愕然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惊喜和不解,余罪替她说了:“很简单嘛,一边吃一边拉,就是牲口干的活,在那地方停留那么久,肯定是找到好吃的了其实所有的悬案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你都会发现,它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怎么,你是不是对我的分析很震惊?”
余罪掩饰不住几分得意,周文涓腼腆地笑了笑,不过嘴里却说着:“其实我是很震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样?”余罪奇怪地问。
“很敬业的样子呗。”周文涓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170章 狗少,虎妞,偷牛案(12)()
余罪一下子脸有点羞红,想起以前狗屁倒灶的警校岁月。他想了想,有点无奈地说着:“还记得咱们老校长在毕业典礼上说的吗,穿上警服,就意味着一种责任以前我真不理解这词,甚至来这儿的时候啊,我就想着破罐破摔,摔得声响大点,可你昨天也见着了,丢牛户那境况都快逼出人命来了,都穷成这样了还遭贼,真叫没天理了老乡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别说还是警察,就不是警察,能帮一把也不能闲着呀。”
余罪说着,看着天放亮了,起身了。周文涓笑了笑,对于这个答案没有发表意见,接下来她又发现余罪的与众不同之处了,准确地说是余所长的官威出来了,伸着脖子朝着东厢房吼道:“狗少、呆头起床干活!再不起来老子掀被子泼凉水了啊。”
连吼几嗓子,把那干懒散的乡警终于吼得早起了。余罪回头时,发现周文涓掩着嘴在笑,他也贱贱地笑了
等余罪把马秋林和周文涓送走回来,一干乡警还没有收拾利索。李呆正使着吃奶的劲儿蹬摩托的启动杆,冬天太冷,他那辆破摩托不蹬上个三五十下,就发动不着。张关平充当着临时大师傅的角色,还在煮方便面,但那味道让乡警也有点反胃。李拴羊想回家,不过见所长在,又不敢回去。至于狗少兄弟,刚提着裤子、揉着眼睛从厕所出来,边走边嘚瑟说着:“我睡着的时候,梦见牛自己回来咧,我推理呀,肯定是公牛勾搭了俩母牛,出去风流了。”
“吧唧”挨了一巴掌,李逸风一惊醒,所长正瞪着他,他嘿嘿一笑,余罪指着叫嚣着:“真把自己当牲口啊?”
“那当然,咱们过的这生活,牲口都不如啊。”李逸风逆反了句。
可不料有人接茬了,“嗨”了声,从墙上露出脑袋来了,是张猛,诧异地问着:“谁叫我呢?”
余罪和李逸风一愣,顿时哈哈大笑,惹得在外头晨练的张猛咧嘴骂了句,不理会他们了。
收拾利索,几位乡警坐在四辆摩托车上准备上路了。这地方除了摩托车,还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有这种机动性,余罪给每车发了一个望远镜,千叮万嘱就一句:“找到目标马上汇报啊,千万别惊动。”
什么目标呢?余罪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青草。就在通往二级路的乡路上找。
“这大冬天的,能长草?”乡警李拴羊傻眼了。
“秃子脑袋还长毛呢,冬天怎么不能有草?”余罪不容分说,顶回去了。
“哎,所长,好几十里山路呢,摩托车加油算谁的?不能公事还得我私人花钱吧?”张关平问着关键的问题。
“呸!以前公家给你发钱,你办过点事吗?滚蛋。”余罪直接吼着拒绝了。
“那伙食补助总有吧?”李呆怀着期待问。
“给你补助,山上能有饭店呀?”余罪叼着烟,一点,挥手打发着人。
哇,此时众人才领教了所长的抠门,敢情一毛钱不给,净让你干活去。乡警们心里可不舒坦了,不料余罪点着烟喷了句:“只要照片给我拍回来,这个月增加奖金不过谁要偷懒不干活,小心我倒扣啊。”
终于有针强心剂了,乡警们的右脚一蹬,突突突发动摩托车,乐滋滋地走了,连李逸风也觉得所里待得老无聊了,坐到了李呆的摩托车后,要跟上办案去。毕竟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没办过案呢,何况这又关系到自己赔钱的问题,小觑不得。
群车出动,那声势端的也是不小,余罪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这些乡警不像在市里反扒队那群天天接触案子的队员,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番出门寻找,要到四五个村,最近十七公里,最远三十多公里,其中哪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放过隐藏着的嫌疑人对了,他也准备走了,不过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留了一个很大的疏漏,没车了。
自己那辆派给马秋林了,所长这辆小长安他不好意思要,这穷乡可不比其他地方,花钱也未必能雇上车。一看董韶军提着东西出来,他傻眼了,董韶军奇怪地问:“怎么了,不是说咱们到二级路一带吗?”
“没车啦。”余罪喃喃了一句。
“没车啦?那怎么去?”董韶军没理解乡警的苦处。
“等等,你先等会儿,我再想想办法。”余罪拍着脑袋,想着到乡政府借辆,可又有点不好意思,几辆私车总不能借去办案吧?正想着,听到了一阵车声的怒吼,董韶军耳朵尖,一皱眉头:“咦?乡里还有这么大排量的车?老式212?不像啊”
他放下东西,几步到了院门口,惊讶地一句道:“我靠,路虎呀呀呀,怎么拦咱们的车了?”
“坏啦”余罪吓了一跳,肯定是虎妞报复来了,紧张地刚跑几步,就听得李逸风杀猪般地大喊着:“所长救命啊!”
等余罪到了门口,看到了李逸风发疯似的往回奔来,路虎停在路边,车门开着,一只白色的牧羊犬汪汪吼着在他背后追着,连滚带爬的李逸风吓得哀号不断,而驾驶位置上的厉佳媛村长则笑得花枝乱颤。
“咋回事?”董韶军郁闷了。
“妈的,这妞这么野。”余罪顺手操了一把锹,奔出去了。
“所长,救命啊”李逸风奔着就往余罪这儿跑,余罪抄着锹,嘴里吼着,吓唬着奔上来的狗,手里的锹乱挥乱舞。那狗骤然而停,朝着余罪汪汪吼着,背后厉佳媛清脆地叫了声:“大白,咬他。”
一个冷不防,那狗长腿一蹬,一下子扑起来一人多高。余罪吓得大叫一声“哎哟妈呀”,扔了锹就跑。他和李逸风两人两个方向,那狗却又追着李逸风去了,李逸风奔得狼狈不堪了,围着所院转了半圈,拾了几个砖头石块吓唬,可一转身,那狗又追上来了。跑了一圈,李逸风恰好看到了在院外蹬着杨树练臂力腿力的张猛,又是慌不择路地大喊着:“猛哥,救命啊”
张猛见状,猛地从树干上翻身跳下来,一个箭步奔了上去,几步助跑,飞身挡在李逸风面前。那狗奔得也急,猝然天降一人,它吓得赶紧朝这人一吼,不料张猛停也不停,飞起一脚,把狗儿踹出几米远去。那狗吃痛哀鸣了几声,一龇牙又回扑上去了。特警队出来的猛哥可不是吃素的,在它堪堪扑上来的一刹那,电光石火地一伸手,提住了狗的项圈,一下子把狗儿勒住了。那狗朝着主人的方向哀鸣了几声。
“我靠,牲口有两下子啊。”余罪躲在门洞里赞了句。
“放开,放开我家大白。”厉佳媛生气地嚷着奔上来了。
李逸风见势不对,脚底抹油,绕了个圈溜了,看来今天的事难了了。张猛睥睨一眼,拎着狗一用力,又扔出几米远。那输了胆的狗儿,耷拉着脑袋朝主人奔回去了,厉佳媛心疼地抚着狗脑袋,直斥着张猛:“你怎么打我家狗狗”
话后半截似乎软下来了,她的眼中,一位高个、剽悍、刚毅的后生,正不屑地笑着,那英勇的神情像有某种魔力一般,压制住了她想发飙的冲动。于是她有点狐疑、有点期待地问着:“你谁呀?没见过你。”
“警察,放狗咬人可不对啊,伤了人怎么办?”张猛道。他也在奇怪,就在市区都不易见到的白富美,居然在穷乡僻壤里出现了。抚着白狗的美女,一身淡蓝色的冬装,齐膝的小马靴,像某个让他心动的画面一样,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很奇怪,习惯性的粗口也没有爆出来。
“那狗少和你们那所长能算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