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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串车马并许多年轻男女走了过来,好似一团团红云透着股喜气。
街旁那些百姓更是争先恐后般翘首去看,不多时那些车马便到了面前,当先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那马儿颇为神骏,只是骑在背上的那位却有些对不起它,原来竟是个胖嘟嘟的年轻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小眼淡眉,模样颇为慈善,咧着嘴满面喜气,只是腮边腹上好些赘肉,不只将喜气挤到了脸中央委委屈屈皱成一团,更将一身新郎官的红衣撑得紧绷绷似是随时都要裂出一道大口子来。
后面还跟着一顶花轿,轿身裹着一层鲜亮红绸,前面的绸帘上还以金线绣着鸳鸯戏莲的精致图样,轿顶四个角上均挂着五色流苏,各坠着一长串金铃铛,随风摇摆中叮铃脆响不断。轿夫们亦是穿着得十分喜庆,还都是模样清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花轿虽是人抬却十分平稳,似乎生怕颠到了轿中人,反倒更显出那人的娇贵。
玄震这时已知晓,原来不是什么节庆,而是赶上了城中显赫之人娶亲。身旁几个老婆子已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这柳县令年纪轻轻,又是读书人,想不到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姑娘看不上,偏偏娶了阮家的老小姐。”
另一人正伸长脖子欣羡不已地瞧着面前掠过的一抬抬嫁妆,颇有些嫉妒地道:“可不是么。谁叫这阮家财大势大,还是咱们寿阳城的首富呢!”
“嘿,我听说啊,阮家那位老姑娘当年也不是没人要,求亲的人上了门,人家自己瞧不上,都给拒了!”先前那个老婆子咂巴着嘴絮叨着,“寻常人家的女儿十五六岁都做娘了,她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愣是熬到二十才出阁。这回还是阮家老爷看这位新上任的柳县令对眼,硬是把女儿许给了人家!”
“也只有这等富家小姐才熬得起。”另一人啧啧叹道,“咱们寿阳城虽不大,模样、家世配得上阮小姐的男子也不少,我活了这么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着眼界如此高的姑娘!”
花轿平平稳稳径直朝前方一栋高门大户去了,后面那些百姓知道还有热闹可瞧,亦或是首富家的老姑娘能嫁出去实在稀奇,腿脚快的早已追了上去。玄震挤在人群中身不由己,一步一步地竟也被推向那边去。
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朱门上一块镶着金边的匾额,额上大大两个字“柳府”,显然便是那位柳县令的宅邸。高高几级台阶之上,正门角门全开,门前那位胖新郎已经立定,似是太过喜悦竟多走了几步,忘了本该在阶下等着自己的那位娇妻才是。
花轿到了阶前被稳稳放下,四个抬轿的小厮垂手避到一旁。那胖乎乎的新郎官又忙不迭地从台阶上跑了下来,似是十分迫不及待,只是才跑到轿前,还顾不得迎新娘子,先扯着阔嘴喘个不住。
还是随在轿旁的丫鬟机灵,赶忙轻推了那位新郎官一把,顺手撩起了帘子。这位柳县令这才挺直了身板抖着肚子上的肉伸手入轿,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从轿内出来,轻轻落在柳县令肥厚的手掌上,更显得指如葱管,肤似凝脂。接着便见一道纤细秀丽的身影自轿内走出,虽面容被盖头遮了无法看到,但只凭那只柔嫩的手和那曼妙的身姿,便可看出这位阮小姐定是位难得的大家闺秀。
这时围在府门前的百姓之中,忽然钻出几个小孩子来,站在最前面拍手齐声笑道:“骑大马,迎花轿,来年再生个胖宝宝!”这本是童言无忌,可偏偏十分应景,便是玄震在一旁听了这话都不由得莞尔一笑,目光在胖新郎那堆肥肉上多打量几眼,更何况那些凑热闹的百姓,当即都是哈哈大笑。
那新娘被新郎官扶着正走上台阶,听了这话脚下竟是一颤,险些歪倒,那位胖新郎倒还算体贴,忙在旁将她小心护住。只是那块同样绣着鸳鸯戏莲图样的盖头却是微微一晃,露出了下面半张面孔来,玄震目光似电,早已瞥见那尖尖下颌,玉脸朱唇,只是这惊鸿一瞥,却让他不禁有些恍惚,还未及思索,忽地一阵剧痛自脑中传来,如同一只大锤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头颅之上。
“沈哥哥!”
一个极清脆的声音似是从何处飘入耳中,似熟非熟,好像曾经多次听到过,却又无法想出那声音主人的模样面容。玄震一手扶着额头无力地四下张望,触目所及皆是喜气洋洋的陌生面孔,没有人朝自己瞅上一眼,方才那个声音更是无影无踪。
到底是谁?沈哥哥又是谁?为什么这声音如此熟悉,可它的主人自己却一丝半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这声叫喊似乎曾多次听到过,可一旦细细思索头颅中只剩下针扎般的痛楚和一片空白?又为什么此刻的自己,心中会如此酸楚?
不知不觉鼓乐声渐渐远去,玄震稍稍恢复了些神智,发现自己已半靠在一个巷弄的砖墙上,原本扶着额头的那只手此时却是紧紧抓着胸口。指节早已泛白,衣襟亦是皱作一团,便是与妖兽相斗之时也从未如此狼狈过,在琼华派中更是一向以稳重的大师兄模样示人的他,此刻却是脑中一片恍惚。
锃的一声,阴暗的巷弄中一道绚丽光芒闪过。玄震几乎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面前荧光透亮的春水,呆呆地望着剑身上倒映着的那张面孔。但见脸白如纸,双目茫然,原本整齐束在玉冠中的乌发更是凌乱地横出几缕,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气度风范?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外面的人声鼓乐声俱已散去,久到头顶的天穹一片漆黑。玄震睁开双目,只觉手足酸麻,胸前硬硬的硌着长条条一物,他慢慢抬起上身低头去看,发现原来是春水剑正横于怀中。
我这是怎么了?玄震怔忪地将剑柄握在手里,扶着砖墙缓缓站起,方挺直腰背便觉一阵头昏脑痛,自从随师尊修行强身后还是首次体会到这种苦楚,玄震只觉一阵难受,却不知这感觉到底是来自何处,是身体上还是内心中。
“啊,对了要找客栈”他喃喃自语道,缓缓将剑收回乌鞘中,慢慢朝巷外走去,一面顺手轻轻拍打拉平身上的衣衫,待到走回大街上时,又成了昆仑山琼华派那个永远稳重大方的大师兄。
夜色深沉,一股寒风自街那头卷着几个破灯笼刮了过来,那皱成一团的红纸在柳府门前翻滚了几周,恰恰撞上玄震的靴尖,长身玉立的青年道长不过微微一怔,侧目望了望紧闭的府门,目光毫无所觉地在门上那个大大的红喜字上一扫而过,接着摇了摇头,继续缓步朝前走去,全然不知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
第三十章 花城偃师()
出了寿阳城门后,玄震又在黄山一带流连了数日,只是往日记忆如东逝江水一般,始终无法回转,无奈之下,他索性便将此事丢开手,一心寻访起师尊要他去找的阴阳极盛之人。一路且行且游历,不知不觉竟去了许多地方。他在昆仑山不问世事地修行了十二年,如今到了山下自然觉得许多事情十分稀奇有趣,遍访名山大川之余,顺道也做了好些除妖卫道之事。不过大半年时间,竟将中原大半土地都踏了个遍。他本自北方而来,一路南行,这日便到了南方极偏僻处的一座小城之中。
时值三月,正是暮春时节,便是和风中仿佛都夹着一缕缕暖香气。小城中房前屋后,俱是姹紫嫣红,路旁与院墙内更是种满了凤凰花树,新吐香蕊的花团一簇簇压在枝头,芳香四溢,绯红满地。柳风熹微,似女子欲伸却又迟疑的纤纤玉手,略一拨弄,便见花枝乱颤,抖下好一阵红雨。
玄震踏在那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一路赏玩,只觉便是醉花荫也无这般盛景,便有这些肆意绽放的芳菲,也无那许多赏花惜花种花的人。
一路走来,途中见到不少裹着包头,身着短褂的异族男女,想来是因这小城靠近南疆,是以那些南蛮人便到此换些平日生活所用的油盐酱醋或是米粮布匹之类。这些异族人与城中汉民倒是相处融洽,只是习俗与中原大有不同,少男少女手挽手四处游玩,全然不顾男女之防,女子抛头露面不说,更是常常裸露着一对臂膀和一双小腿。玄震侧目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心下微窘之余,只觉大长见识。
走走停停在城中逛了许久,忽听得前方人声鼎沸,到了一个极热闹的所在。玄震举目四顾,见此处花树虽多,房屋却渐渐稀少,露出一块极敞亮的空地,树下及道路两旁摆了好些摊子,更有许多小商小贩在那里叫卖,原来是城中的市集。
玄震听得分明,许多摊落后面的喝卖声虽是汉话却略显生涩,摊上所陈也俱是奇货异物,那些商贩穿着打扮也与周遭其他汉人明显不同,想来是一些南疆异族人带了族中特产来此换些银钱。对这些摊贩玄震自是更多感兴趣几分,在摊落前停留也比在其他处略久一些,遇见少见的精巧什玩更是禁不住掏出银两买上一两件。
市集之中亦有买些小吃杂食,玄震见一汉家女子摊上的糕点精致可爱,便顺手拣了几个包成一个纸包拎在手上信步朝别处又逛,忽地三两个孩童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恰好撞在他腿上,玄震猝不及防,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内劲,将那孩子弹了出去,忙正要低头去问,却不想另两个小孩先急了起来:“虎头,快走,快走,再等会木头鸟儿就飞走啦!”
地上那孩子更是连朝玄震瞪上一眼或是哭嚎一嗓子都顾不得,忙爬了起来,带着屁股上两团脏污跟着玩伴们径自朝旁边跑去。
玄震望着那小孩屁股上两团灰扑扑痕迹越奔越远,呆了一呆,心下好奇道:木头鸟儿?木头做的鸟雀怎么可能会飞?这等奇事,倒要去瞧瞧。想着便转步跟了上去。
走不了多远,便看到一处摊落前围了好些人,还都是些半大不大的孩童,里三层外三层将个不大的摊落堵得严严实实,再看不到里面卖的是什么,只听得一阵阵喜悦笑闹声。
“呀,飞啦,飞啦!”
“这个还会走呢,哈哈!”
“再飞高点,高一点哪!”
站在里面的孩童拍手跺脚,兴奋不已,被挤在外面的孩童则是焦急万分,其中一个格外矮小的,踮起脚尖都无法瞧见那些孩子所说的物事,急得伸长脖子鼓起腮帮不停地跳来跳去,像只站在火炭上的小鸭子。玄震一眼就认出了那小孩屁股上的两团黑,可不就是自己撞倒的那个虎头么?
他莞尔一笑,右手捏起剑诀一引,左手伸臂一捞,将那孩子稳稳妥妥地放在了自己的春水剑上就如骑着竹马一般,剑鸣清越,带着那小孩朝前飘了一飘,那名叫虎头的小孩瞪大了眼睛,哇的一声紧紧抓住剑柄,不过一瞬小脸上便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朝着下面自己那几个玩伴大声道:“看,看啊,我也会飞啦,比那只木头麻雀飞的还高呢!”
地上那些孩童听到头顶那小孩叫嚷,均抬头去看,一见之下又是惊讶又是羡慕。玄震笑道:“这下看得清楚了罢?”
恰在此时,那些孩童后面一个极苍老的声音忽地轻咦了一声,道:“这位这位能御剑的侠士,可否上前来?”
一听此话,玄震心下有些疑惑,却还是轻飘飘地从那些小孩头顶纵了过去,无声无息地到了那摊落另一头。那些孩童本就见了他用剑把虎头送上天去,此时见他自己竟也能飞,更是拍手惊呼起来。
他方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