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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族中的大秘密,我爹爹说这秘密历来在族中不会有超过两个人知晓,都是由历任大巫祝口述给继任者,一代传一代,绝不允许泄露给不相干的人。”
百里无殇见她神色郑重,不似以往嬉闹之色,也不禁严肃起来,听到她这么说,虽然有些沮丧,但也善解人意地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提。我也不过好奇一问,你别在意。”
韩休宁靠着他胳膊,侧转了脑袋看他脸色,忍不住问道:“无殇哥哥,我不能说给你听,你生气了么?”
百里无殇顿时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她鼻子,道:“放心罢,我永远不会生休宁的气。”语气温柔,举止亲昵,果然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
韩休宁眼中立刻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她幼时百里无殇也曾对她做过类似的举动,不过随着她年岁渐长,这般亲密的举动自是越来越少,如今为了哄她高兴竟又重复了当年的情景,韩休宁心中如何能不欣喜?她抿起的唇边掠过一丝笑影,为了掩饰心中激动又忙低下头去,只盯着眼前脚上那双淡绿绣鞋发呆,但一双腿儿却忍不住轻轻晃悠起来,她望着绣鞋出了一会儿神,忽地想起这双鞋正是林青儿赠予她的,做鞋的绸缎是从中原人手中换来,在大理城都十分珍贵,以林青儿在白巫族地位之尊,也不过只有几双而已,她却拿出最精致的一对送给了自己,足见青儿待她之亲厚。韩休宁想起林青儿,心道:青儿姐姐她和爹爹怎么去了那么久?她进了冰炎洞,想必也看到了那柄剑,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告诉她这其中的秘密?唉,若是不告诉她,她可怎么帮忙?那这件事不就被三个人知道了,其中一个还是外族人不过青儿姐姐那么善良,她肯定不会随便说给别人听,但那个傀儡婆婆瞒不瞒得住就是另一回事爹爹能说给青儿姐姐听,那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无殇哥哥,他问的那么急,肯定很想知道,他他刚才真的没有生气么?
她想着忍不住又偷眼看了看百里无殇,他正垂着双目不知在想什么,眉头微蹙,似乎颇为苦恼的模样。韩休宁的眼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流连许久,暗暗打定了主意,终于说道:“无殇哥哥,你别不开心,虽然虽然爹爹说不能把族中的秘密说出去,不过他没说不能讲故事。我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再讲给别人听。”
百里无殇愣了一下,微笑道:“好,我不讲给别人听,这个故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
韩休宁嗯了一声,想到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心下一甜,抿嘴一笑,又向他靠近了些,低声道:“那咱们悄悄地说罢。这个故事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直久到上古时候,那时天皇伏羲还没有建立神界,大地上有许许多多的部族,那些部族有的彼此仇恨、争战连绵,有的偏安一隅、与世隔绝,咱们巫族不过是其中十分渺小的一支,因为受到女娲娘娘的庇护才能够在那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躲过了许多天灾**。”她说着将手放在胸口,语带敬意地道,“正因如此,我族才世代信奉女娲娘娘,若没有她,就没有我们一族的今天。那么多强大的上古部族都湮灭在岁月中,唯有巫族保留至今,这都是女娲娘娘的庇佑呢。”说着站起来向着女娲神像的方位深深行了一礼。
百里无殇亦起身随她行礼,片刻后两人才坐回原位。
韩休宁坐下后续道:“那时有一个叫做安邑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一族十分骁勇善战,他们的首领叫做叫做蚩尤,是个悍勇无匹的勇士,甚至能够打败天神,他的兄弟襄垣更是古往今来天下无双的大铸剑师。据说他们族中有许多厉害的法术,其中有一阵法,名为血涂之阵,这个阵法能够转移一切生灵的魂魄。襄垣利用血涂之阵引出生魂,又用上古灵石铸魂石将魂魄保存,最终注入他所铸造的剑器中,生出了世上的第一柄剑,也就是始祖剑。”
“始祖剑”百里无殇喃喃重复道,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人界的第一柄剑竟是以生魂铸成,引出生魂,又将之储存,这法子为何有些有些熟悉?
韩休宁又道:“始祖剑虽是凡人铸成,但威力巨大,竟连伏羲大神的属神也能伤及,也因此惹来伏羲大神的震怒,安邑那一族竟被他屠戮殆尽!但就是仙神也有力不能及之处,那一族的血脉虽大半凋零,却并未因此断绝,反而留下了一个旁支。那一支血脉离开安邑,躲躲藏藏了许多许多年,渐渐休养生息,形成了一个名叫龙渊的部族。他们牢记被仙神屠杀的仇恨,时刻想要杀上神界报复,襄垣留下的铸剑之法就成了他们复仇的最大助力,最终在这一族手上铸成了七柄凶剑,分掌金、木、水、火、土、阴、阳七力,这七柄剑铸成之日,正是他们复仇的时刻,就连神界都为之震撼但最终凡人仍是不能与仙神抗衡,龙渊部族也没能逃过一劫安邑的铸剑之法绝世仅有,却最终湮灭,女娲娘娘不愿这七柄剑与铸剑之法一同消逝,便将它们分别封印在人界的七个角落妥善保藏,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她与伏羲大神有了分歧,不得不率众离开神界避入幽都,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幽都?”百里无殇问道。
韩休宁点了点头:“幽都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只听爹爹说是在地下很深很深之处。不知道女娲娘娘的部族在那里怎么生活,唉,不见天日,想必很是辛苦。”她顿了顿又道,“他们避入了地下,但那七柄剑和封印却留在了地上,女娲娘娘为了不让凶剑害人,便派遣部族守护在封印外,我们灵巫族便是接受了这个使命才千百年留守此处。其余六处封印里的剑叫什么我不知道,封印在冰炎洞中的那柄剑名叫焚寂,听说是主掌火力的宝剑,冰炎洞中的寒气全部都用来镇压它了,所以洞中才不冷不热,但这几年我跟爹爹进去过几次,总觉得里面越来越热,我爹爹说什么封印不稳,大概就是指这个罢。他想加固封印,便是为了不让剑上的凶气泄露出来伤人。”
百里无殇想起幼时陪同休宁进入冰炎洞,确是看见一柄极大的石剑伫立在洞中,那时只觉得十分古怪,此刻才恍然大悟。他喃喃道:“焚寂连女娲娘娘都舍不得毁去的上古凶剑,想必是十分难得的仙剑罢?”
两人正谈论间,外室的木门忽地吱呀一响,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阵人声:“女娲后人,此次多亏你仗力相助,若非靠着你和这颗圣灵珠,只怕唉,咳咳、咳咳!”这人未尽的话语尽皆化作一阵急促的咳嗽,正是韩黎。
韩休宁与百里无殇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惊骇。他们都听出韩黎从冰炎洞回来后的声音与以往大异,不只急促了许多,还喘气吁吁,似乎受了重伤。听到他咳嗽得如此厉害,韩休宁忙从座上跳起向外屋奔去,喊道:“爹爹,你、你怎么啦?”
百里无殇忙也起身跟了出去,走出里屋,只见韩黎正歪在主座上,下首坐着一名青衣少女,正是林青儿。他只向林青儿瞥了一眼就又看向韩黎,只见师父正一手抚着胸口,一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弯着腰咳个不住,韩休宁立在他身旁,满面惊慌,忽地低头一看,惊叫起来:“爹、爹爹,你吐血了!无殇哥哥,你你快来看看,我爹爹他到底、到底怎么啦?”
百里无殇快步抢上,果然看到韩黎衣襟上一滩血渍,在他唇边亦沾着少许殷红之色,韩休宁伸袖替他擦拭,却越擦越多,她一张小脸顿时吓得惨白,惊惶不已地扭头看向百里无殇,颤声道:“无殇哥哥,我爹爹我爹爹”
蓦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打断了她,只听韩黎低声道:“别别大惊小怪,休宁,扶我扶我起来”
韩休宁忙与百里无殇合力将他扶正,靠着椅背坐好。韩黎闭目调息了半晌,面色复又红润稍许,只听他低声道:“无殇。”
百里无殇忙道:“弟子在。”
韩黎仍未睁开双眼,道:“你你送女娲后人去房内休憩,她她帮了我族大忙,是咱们灵巫族的大恩人万不可轻慢”
百里无殇应道:“是,弟子知道。”语毕转向林青儿,不由得也是一怔。只见林青儿坐在椅上,亦是面色萎靡,憔悴的模样与昨日不可同日而语。她虽未呕血,但印堂青白,双颊微凹,显是损耗极大,不比韩黎好过多少。
百里无殇忙将她搀扶起来,送入隔壁静室床榻上卧下,林青儿靠在枕上向他微微点头道谢,声音亦是低不可闻。百里无殇退出静室,回到正屋,还未踏进门便听到韩黎微弱的声音:“即便有女娲娘娘的灵力,那封印也也撑不了多久,左不过是十多年之间,便要咳咳,爹爹怕是等不得啦,休宁,你你可得撑起咱们灵巫族的大任,我死后你就是族中的大巫祝,再不能再不能胡闹”
韩休宁急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呀,你你不会死的,你不是说只是受了点伤么?”说到后来竟带了几许哭腔。
韩黎似乎叹息了一声,低声道:“人总是会死,咱们族中的巫祝更是活不了多少年你可得记着记着爹跟你说的那些话,再过十几年,就得靠你和无殇他们”
屋中声响渐渐沉寂,只隐约着韩休宁低低的哭声。百里无殇僵立在屋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更是一阵纷乱:师父语气如此不详,莫非竟是在交代后事?冰炎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酆都舟行()
冰炎洞中确切发生何事;百里无殇不得而知。那日过后;他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韩黎;但韩黎只吩咐他好生照看女娲后人,指导韩休宁和百里无忧的日常修行,对于其他始终避而不谈,随后更是闭门不出潜心休养;接连数日不曾出现于人前。百里无殇心下揣测,师父与林姑娘只怕是在冰炎洞中加固封印时出了什么波折才会双双受此重伤;但毕竟不敢多问。好在将养了十数日后;两人似乎都已大愈,百里无殇为之担忧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又过了数日,韩黎果然将百里无殇唤到身边,对他提起出谷游历一事,百里无殇自然无有不从,韩黎嘱咐了他几句后道:“你年纪尚轻,我本不欲令你这么早出谷,但拿借取圣灵珠一事略试你一试,足见你办事还算妥当,我倒也打消了顾虑。这次出外历练虽不必瞒着村里人,但也不要太声张,我对休宁说此次只是令你送女娲后人回大理城,你将她送至再去游历也不迟。”
百里无殇点头应下,暗中猜测师父话中之意,似乎是不欲他将出谷游历的日子告诉韩休宁知晓,他心下雪亮,先前韩休宁偷溜出谷已让韩黎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颇为头疼,唯恐她又故计重施,索性干脆来个瞒天过海,假借送女娲后人回城令百里无殇脱身,待到韩休宁发觉时他早已远走高飞,届时自然只得安分守己,再不作他想。
第二日一早,韩黎便将林青儿请入家中,言语十分谦逊地告知将派遣族中几位巫祝送她回大理城,百里无殇果在其列,又说了许多谦辞,另又准备了许多赠物送予女娲后人和圣姑。林青儿十分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韩休宁乍闻林青儿即将离开,满心不乐,拉着她手在村门前依依不舍地说了好些话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未免夜长梦多,一行人当即便轻装出行,一路晓行夜宿,十日不到便到了大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