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天河大急,忙伸出手去拉她,但狂风劲疾,便是要直立于台上都已不易,更何况挪动脚步?慕容紫英见状忙抓起方才趁乱夺回的望舒剑,抢上一步,运劲一剑刺向台身,望舒剑削铁如泥,顿时插入石台三尺,慕容紫英一手紧握剑柄,纵身跃出台边,身形在空中转折几番,好容易拽住了韩菱纱的手,将她用力送向云天河那边。
三人伏在台边喘息一会儿,慕容紫英这才想起沈百翎,再转头望去,方才他所倚着的那片莲瓣旁,哪里还有那人的踪迹?他心中一凛,本能地看向石台中心,这一眼看去不由得目眦尽裂,狂风中只见那人红衣胜火,正一步一步向着雷柱击下的方向走去。
“百翎!”
猎猎风声呼啸在耳畔,身后的呼唤是那么模糊不清,沈百翎并不回头,只艰难无比地穿过狂风,避开雷电,向着石台中央的那个人走了过去。
分明不过丈余远的距离,竟好似生与死那般遥远。那人的身影却终究渐渐清晰了起来,白衣似新雪,剑光如赤霞,炫目的雷电中那两抹色彩是那么微小,却摇曳着,闪烁着,始终不曾泯灭。
一如那人向来不肯服输、即使在绝境中也不曾绝望的性格。
天穹中那个雷球上蓝光流动,源源不断将雷电送了下来,那电柱滋滋作响,不时迸裂出明亮的电花,沈百翎不过靠近几尺,已被其上蕴含的强大力量刮得满脸生疼,玄霄身处其中所受苦楚可想而知。然而那张桀骜不驯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那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屈。
不知过了多久,上天的愤怒似乎终于渐渐平息,天空中的雷球慢慢开始缩小,那电柱上的光华也逐渐黯淡,噼啪刺啦响个不停的巨响渐次低微下来,柱身也渐渐细小。彼消此长,恰在此刻,原本包围在玄霄身周如护盾般的火墙上红光大盛,接着便听羲和剑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鸣叫,剑身上缠绕的火焰又一次熊熊燃烧,暴涨数丈,再看剑锋下,玄霄俊美的面容上亦是泛起一阵盛过一阵的赤芒。
沈百翎看得清楚,立刻知晓玄霄这是趁天雷削弱之时运起全身真力,意在一举击溃电柱。只听爆响连连,红光渐渐强势,电光渐渐微弱,一道火柱忽地拔地升起,将那道雷电蓦地击散,又节节升高,接连上升了几丈才陡然化作无数道碎光,散落向四面八方。
玄霄的脸上却是赤芒渐褪,转为一片惨白,他眼中得色一闪而过,望着苍天张口正要说话,却是一口血先涌了出来。
“师弟!你”
沈百翎忙抢步上前,低声正要询问他伤势,谁知话未说完,却见玄霄面上狂肆的笑意转眼僵化在唇边,沈百翎顺他目光看去,双目蓦地睁大。
视野所及,唯有一片灼目的蓝光,磅礴恢弘,向着他们扑面而来。
“轰――!!!”
仓皇中,沈百翎脑中却是一片清明,他回眸向身畔那人看去,忽地笑了,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决绝。
玄霄看到他笑容,微微一怔,接着一股大力陡然传来,将他瞬间推出一丈,恰恰落到了那电光笼罩的圈子外,下一瞬,一道绚丽如匹的雷电已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仿佛夹杂着苍天最后的怒气,狠狠地,狠狠地劈了下来。
刺眼的光芒,眨眼间淹没了石台中央沈百翎的身影。
剧烈的疼痛霎时间传遍全身,宛若万蚁噬咬,千针刺心。但痛得多了,久了,渐渐便连痛感都已失去,只剩下混混沌沌的一片麻木,仿佛连意识都随之渐渐飘远。
原来这就是天罚吗?
恍惚间沈百翎勾起唇角一笑,这样,便可以偿还你了罢,玄霄师弟?
“师兄!”
耳畔是谁在呼叫,那声音为什么这么凄厉?
“百翎,百翎!”
这又是谁,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悲伤?
他们是为了我这个人而悲伤吗?是为了谁,玄震,亦或是,沈百翎?
“玄震,你伤我至深,想要一死了之乃是痴心妄想,我决不让你如愿!唔”
玄霄师弟为何还不肯原谅
“玄霄,一力相抗,只会更加痛苦!想不到天罚也不能将你除去,你成魔之象已露,本座先将你打入东海漩涡最深处,另禀天帝,再做打算!”
九天玄女?
“你!趁人之危,如此神明,令人不齿!”
“若不趁你心神恍惚、功力大耗之时将你束缚,只怕为害不小,事急从权,不必多说,先将你打入东海漩涡最深处。本座这便要回天界复命,汝等,好自为之。”
玄霄师弟,还是免不了一罚么
“区区东海,能奈我何!玄震,今生定有再会之时,我决不允你这般一死,等我回来――”
那人满是愤怒不甘的声音渐渐远去,其他纷乱也渐渐化作一片模糊,天地间重归宁静,唯有他的身体,不知是灭是亡,飘荡在这空旷的黑暗中。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第122章番外 曲终人散()
山风凛冽;吹过这一片偌大的剑林;交错横陈的巨大石剑上满布苔痕。岁月;已将这片土地改变了模样。
一张沾满了泥土灰尘的符纸从石剑上轻轻脱离;落在了地面上;纸上依稀还残留着橙黄的旧迹,但其上灵气早已散尽;被风卷起不过片刻;便呼喇喇地飞远了。
陡直的山壁上,那扇丈余高的巨大石门紧紧封锁;仿佛已这么阖闭了百年的时光,但门上四朵浮云围拢着一柄仙剑的图样却依旧清晰如许,证实了这里还时常有人清扫;不至于随早已湮灭百年的那个门派一般,彻底被人遗忘。
这里,如今已经更名叫做剑冢了。
良久,一声清鸣自远而近,夹着一道紫光落在石门前。光芒散去,露出其中一人一剑的身影。
那人一身蓝白道袍,玉冠下如瀑的白发好似流淌的水银,悬浮在空中兀自闪烁着紫光的巨大宽剑剑身上倒映着他不甚清楚的面容,眉目俊挺,一如少年。但那双眼眸,虽仍是那么澄净,却如同一泓流入深潭的水,沉淀了所有年华旧事,荡尽了人世所有悲哀。
岁月仿佛对他有所偏爱,那张容颜也始终未改,但毕竟他已不是少年。
轧轧钝响中,石门渐渐敞开,那人最后深深凝望一眼手中犹自闪着白光的圆形美玉,薄唇微抿,将它收入袍袖,缓缓走入门内那片幽深的黑暗。
紫黑色的大剑一声清啸,随之飞了进去。
青铜色的山壁上,悬挂着一柄柄长剑,许多已是剑鞘无光,剑穗蒙尘,但露出的剑锋仍清泓如泉,足见将它们从风吹雨淋的剑林中一一收起的那个人,在这百年的日子里是多么的悉心养护着这些剑。
但近百年的时光,竟只剩下与剑为伍,这样的人,又该有多寂寞?
宽敞的山穴内,唯有古老的铸剑炉仍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摇曳不定的火光映照在炉边那人的眼底,连亘成一片绵延的暗光。
“紫英哥哥,已经过去了这些年,你还在为他们难过吗?”
寂静的禁地里,一个娇嫩的女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剑冢内的寂静。但这山穴内唯有那男子一人而已,那如同少女般悦耳动听的声音,竟是传自那柄斜靠着山壁的紫黑色大剑中。
男子仍注视着暗红的炉火,过了许久才说道:“小葵,你以前从不说话的,看来你的修炼已有小成,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便能幻化出人形了。”
那柄剑嗡嗡一颤,接着便听那个女声又道:“不是的,我我只是看你从那里回来后,便一直闷闷的,虽然你不说,但小葵知道,你你心里难受”她语音幽幽,渐渐低微了下去,似乎也在为这名叫“紫英”的男子难过。
那男子紧蹙的眉头微微展开,轻叹道:“你一个小小女孩,又懂得什么叫做心里难受了?”
小葵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我殉剑时的年纪虽小,可在魔剑中这些年月,又跟着紫英哥哥这么多年,也见识了许多人情世故,怎么不懂紫英哥哥的心事?可小葵有一件事不明白紫英哥哥,你明明很想念那个姐姐和哥哥,为什么见到了他们却连看都不肯看一眼,还那么难过呢?”
那男子听到她这么问,脸上轻松了一些的神情渐渐敛起,又过了很久才轻轻摇头:“人生百年,韶华白首,不过一场虚空大梦,难过也好,欢喜也好,终究抵不过天道往复”他凝视着炉火,眼中渐渐透出一丝悲伤。
“紫英哥哥”
“但我,始终不能彻悟”
“天意难违!逆天改命,何等大事,若想扭转乾坤,必要付出巨大代价,眼前不正有明证?要替成魔之人挡去天罚,便要付出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的代价。若想拯救地上的那些百姓,所要付出恐怕不会轻微,如何行止,由汝等自行决定。”
卷云台上,九天玄女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消失在天穹中。消散的雷云缝隙中,又有金色的天光一束束投下,但这份美丽,却再也无人欣赏。
焦黑一片、凹凸不平的莲花石台中央,躺着那人残破不堪的身体,慕容紫英怔怔地半跪在他身边,对身后云天河和韩菱纱焦急的声声呼唤置若罔闻。
百翎在你心中,果然还是玄霄的分量更重一些么?为了他,你竟连生死也置之度外
慕容紫英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抚过那人唯一完好的面庞,清俊的眉目宛然如生,仿佛下一瞬就会睁开眼露出平昔的温柔微笑,但掌心所触的冰冷温度却在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这具身体,已经气息全无。
好似有一把极薄极窄的剑刺入了胸口,初时不觉疼痛,只待麻木过去,痛楚才一丝丝、一缕缕泛上心口,缭绕许久,不曾断绝。他轻轻伸手抚向胸口,忽地忆起,曾几何时,这人不也在自己眼前胸口中了一剑,那时他所受的痛和此刻自己所受相比,孰轻孰重?
“天火降下!此处不能多耽,紫英,菱纱,我们快走!”
云天河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股大力从左右两旁拉起了他,慕容紫英心中一凛,看向地上那人的身体。
百翎不能丢下他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慕容紫英用力挣脱了云天河和韩菱纱的手臂,冲上前一把抱起地上沈百翎的尸身。云天河和韩菱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但天火已纷纷坠落,时机紧迫,不容他们多想,好在慕容紫英已清醒过来,三人带着沈百翎的尸身,御剑飞往地面。
就在他们离开卷云台的下一瞬,随着一声巨响,整座莲花石台顿时炸成千万碎石。
天火如一道道绚丽的流星,绽放在夕阳西下的天空,连天边艳丽的霞光都不能掩去它的美丽。但这美丽的表象下,却是逐渐坠落的琼华派,和地面上那些无知无觉的无辜黎民。
慕容紫英抱着怀中那渐渐僵冷的身体,摇摇欲坠地飞向地上的大片沙漠。双脚与地面甫一接触,便酸软无比,浑身脱力地倒在了地上。身旁红影一闪,叮叮两声,两柄闪着寒光的短匕掉在了沙堆之上,侧目望去,韩菱纱早已脸色惨白,双目紧阖地昏了过去。
一片昏昏沉沉之中,慕容紫英最后所见,便是昂然立在他们面前,那正对着坠落的琼华派缓缓拉开巨弓的背影
天河
曾经的昆仑山琼华派旧址,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