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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牛大猛那种硬背出来的说辞,听起来要让人舒服许多。同样的话,从完全理解,从浸淫在电厂一辈子的老工程师嘴里说出来,甚至有文艺与性感的味道。
“这台锅炉也是苏联产的,耐用,结实,但年头长了效率下降的比较快……”
“可以听听里面燃料燃烧的声音,这种比较间隔平稳的,像海浪一样的声音,就是正常燃烧的表现,当然,最简单的观测方法是直接观察炉膛内的火焰颜色,但咱们现在没这个条件。”
“现在的主要噪音都是风机和磨煤机产生的。从中辨别炉膛内燃煤的声音确实比较难。”
老段一席席话说出来,像是讲故事一样,其中包含着一生的经验与理解,就连张逸夫都自叹不如。有些东西真的需要多少年的浸淫,他也开始重新领会老段与自己之前的谈话,硬知识固然是重要的一方面,但要融会贯通,还是要熬的。
不知不觉,已经介绍到了各种改造工程。
其实降这10克煤耗,真的没有太难。无非就是三大块。一是对老旧热力管道的改造,二是科学配煤,三是根据负荷变化进行调整操作。如果有条件的话,还可以考虑对风机动工。追求效率上的极致。这些工程基本每个电厂都有能力做。只是在不需要考虑生产成本的情况下。没人愿意主动去做而已。一方面,没人提起这种费力不讨好,又劳烦他人加班惹麻烦的事情。另一方面,就算做了也不一定成,完全没有自信。
冀北电厂算赶上好时候了,赶上了急着达标的牛大猛,又赶上了急着出头的张逸夫。
“仅对一号锅炉而言,我们共封堵漏气四十余处,更换管道30米,还针对磨煤机和风机进行了参数调整,保证最优效率,并且重新培训值班人员,在非满负荷运转的时候,改变锅炉的相关参数,做到更科学地操作。”段有为指着不远处的崭新排风管道,“可以看到,那里的管道已经全面更换了,之前劳损比较严重,站在咱们这边都可以感觉到漏风。”
“嗯,看来冀北真是下功夫了,全盘考察了一遍,修补不少啊。”穆志恒也不得不赞叹道,“老段你也亲力亲为,感觉像是在锅炉呆过十几年一样,不易。”
“哪里,这次的工作都是厂长带领年轻同志组织的,我不过是把把关。”段有为谦逊一笑。
“对对,大猛也不易,带着新兵打了这出漂亮仗。”穆志恒随即冲旁边的牛大猛笑道。
“呵呵,还得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牛大猛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道,“穆部长您有所不知,这次我们真的全厂动员了,每个车间,每个人都参与到了达标和降煤耗的行列中来,加班加点。前一段时间停机检修的时候,我们检修车间和锅炉车间的人都几乎一个月没休息过。”
穆志恒闻言面向周围笑道:“呵呵,那就如何调动工作积极性这一点,大猛你也要好好聊聊管理经验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管管粗人,抛砖引玉!”
众人看牛大猛不好意思的样子,都不禁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笑声之中,突然飘出了一丝阴呼呼的声音——
“牛厂长到时候可千万别敝帚自珍,一定要把外来的工队介绍给大家。”
众人闻言一凝,望向这人,正是队伍中端的欧炜,这位处长混在诸多领导之中,并不怎么醒目,可只要一开口就立刻醒目了。
牛大猛卖了个小聪明,外包工队的事情,无论是在向上级的报告中,还是给报社的信息中,都丝毫没有提及,这样一来,可以让这些功绩更正面一些,更体现出全厂上下的努力。就事情本身而言,实际上在后期的工程与改造中,工队那30个人起到的作用也极其有限,主要都是各车间的努力成果,工队主要作用就是开了个好头,让大家产生了信心与动力。
不上报这事,本也说得过去,可在这场景下被人提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下台了。
“哦?请了还是电建的人?”穆志恒身居高位,自然是不会了解这些边边角角的信息,只当是冀北电厂自力更生才成功的,此时才听说冀北电厂雇了人,不禁略有不满。
牛大猛紧张万分,连忙答道:“我们确实雇了一个外包工队来,但那主要是为了达标的一些工程,工队的工作也主要是土建方面的,跟咱们电机和锅炉不沾边。”
“嗯……”穆志恒这才点了点头。
可欧炜却没打算就这么完事儿,接着说道:“那一定是我记错了,电力报上的‘达标周记’。我们处每月都要组织一同学习的,我记得上面提到了工队的事情,在管道改造的时候可没少出力。”
此话一出来,大家不免有些尴尬,一时间没人说话了,只有各种风机和锅炉的聒噪声。
牛大猛更是摔得迷糊,欧处长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在这个场合,这么多领导,你他妈有这个必要么??
但无论有没有必要,他都被拆穿了。虽然没有那天苗德林那么狗血淋头。但也着实丢了面子。
穆志恒好像也感受到了牛大猛的尴尬,便不再追问,挥臂道:“咱们去值班室看看吧,看看在操作上。冀北有什么过人之处。”
好在穆志恒结束了这个话茬。大家这才转向。
接下来的流程。依然是段有为主陪,失魂落魄的牛大猛主动往后退了退,微微缓过来一些后才展开思索。想着自己哪天哪月得罪了欧炜。
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立刻转头望向比较靠后的张逸夫。
张逸夫深藏功名良久,终于还是被扯出来了,他也早参透这一切了,面对老牛的目光,唯有报以歉意。
虽然只是心照不宣,但之前事故调查的事情,张逸夫间接得罪欧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虽然弃用emc设备的事情,主要都是南钢牵头做的,但张逸夫其实功不可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欧炜吃了这个亏,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把这事压下来,不牵扯到自己。南钢那边比较硬,他自然不敢也不能过去咬一口报复,而张逸夫毕竟只是个小喽喽,他略微表示一下还是轻松愉快的。
可张逸夫却没有任何把柄握在欧炜手中,他想咬一口也没处下嘴。
于是就有了这出戏,我咬不了你,我咬你厂。
虽然外包工队的效果是极其正面的,但在流程与规定上,诸多破绽依旧存在,第一点就是资质证明,电力工程是极其专业的,虽然赵红旗他们那堆工人出类拔萃,但恒电工建这种新成立的小公司,还没来得及混到这个资质。其二是电厂管理方面的,就这个时代而言,正常来说应该请工程局或电建公司来做,找社会上的人来做,有诸多不妥,一方面是在安全上,另一方面是在谍战上。
别笑,就是谍战,虽然已经是90年代了,开始歌舞升平了,但对岸插来的间谍依然没有排净,不论是帝国主义,军国主义还是资本主义,亡我之心都还没死。
如果翻开陈旧的管理文件,依然可以找到相关的规定,身份不明的家伙是不能放进电厂的,进来施工是要将身份备案的。
所以说雇佣外包工队,实际上是存在小小的违规的。只是毕竟九十年代了,不是五六十年代,热衷于纠这种违规的人要么已经入土,要么已经退休,没力气也没条件给你扣帽子。
面对牛大猛的情况,冀北电厂的情况,可以说是与时俱进,顺应市场经济的大潮,可中国话是很深邃的,又有一句话叫麻痹大意,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我们创造了一个个成语,一个个说法来表达我们的态度。我们是圆润的,说出的话就像是一个皮球,滚来滚去最后会停留在一个点上,只展现出皮球的一个面,至于会落在哪个点,露出哪个面,落实到哪句话,就纯看个人造化了,纯看玩皮球的诸位,谁胳膊腿最粗了。
牛大猛是个粗人,是个无法背诵长篇大论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马虎的人,在很多方面他是很严谨的,他的嗅觉也是很灵敏的。虽然穆志恒看上去没打算深究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就安全了。欧炜身为部里管生产的处长,如果真想揪的话,也绝对可以恶心到自己,拼了这么多年,达标近在眼前,全国的电厂都来学习了,怎么他娘的就被这个人将了一军!
牛大猛不服!
牛大猛不甘!
他替全厂不甘!
但他是成年人了,不会说“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遇到这种问题,遇到脑袋上有官帽的大哥,他会先从自己身上找毛病,在自己厂内找毛病。
万古功臣张逸夫,恍然间要成为一位罪人!(未完待续。。)
。。。
184 恶心()
张逸夫自己又何尝感受不到现在的处境,上面一跺脚,下面抖三抖。
如果真的小题大做,把违规雇佣工队的事情提到政治高度的话,那一切就徒劳无功了。确实有位大哥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但要注意到,这位大哥形容的主体是“猫”,把抓老鼠当己任的猫,而不是上桌子吃鱼的猫,毕竟是宠物是利用关系,你一不高兴就可以把它踹走。
拼了这么久,牛大猛可不希望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最后成为被踹走的那一只。
就像苗德林一样。
对人性的拷问,永远是这么突然,虽然要复杂很多,但此时的牛大猛,与几个月前的李伟峰,立场其实是差不多的。
这世界上除了“爹、娘、家”之外,所有东西都可以是假的,一秒过后,风云突变。
张逸夫已经尽量做到小心翼翼了,点破丰州开关设备问题也并非当众而为,而是悄悄向南钢放话,莫想到现今还是惹祸上身了。其实站在他个人的立场而言,并不惧怕欧炜,也不必讨好他,路很多,不必非要走恶狗挡道的路,何况那是最平凡的一条路。
怕是欧炜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也并未向张逸夫发难,而是直接搞起了牛大猛,搞起了冀北电厂。
再小心,也抵不过小人心啊。
随后在参观值班室的过程中,老段将场面撑得很足。身为这个车间管理者的黄宏斌也参与其中,牛大猛终于有机会借了一步,拉张逸夫出了值班室,找了个角落。
牛大猛几乎从未这么严肃正经过,未等张逸夫发问,就此吩咐起来:“逸夫,这事听我的,中午就餐的时候,我会安排你去陪同欧处长他们那桌,你找机会沟通沟通。说些好话。找到单独谈话的机会,表明立场,莫要让领导误会了。”
“立场?什么立场?”
“还是年轻啊,不明白。”牛大猛有些焦急。也有些无奈。张逸夫该聪明的地方都很聪明。但究竟是世面见得少。不明白领导的用意,“表忠心,表死心。拿领导当领导,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张逸夫微微皱眉,依然难以理解:“我和他隔得老远,表什么忠心?”
“唉……”牛大猛长叹一声,只得继续将话说开,“emc设备的事,你肯定是得罪上面的人了,但一来找不到你的辫子,二来你也受不少领导赏识,又是全国冠军,因此上面的人也不方便说什么。这次欧炜来,就是看你的态度的,你若是拜了山头,认个错,服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