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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也都稍微松了口气,他们感觉是牛大猛太神话大学生了,大家都是人,都要工作了才有经验,一个大学生不过是多在学校泡了几年罢了,哪有那么神?
他们殊不知,张逸夫根本不是想不明白事故原理,而是在思考如何表达才能少得罪人。电厂事故,到头来都是要有背锅侠的……其中最有趣的地方在于,真理藏得很深,谁来背锅这个问题,有的时候并不是取决于科学,而是取决于人。
不夸张的说,张逸夫凭着自己的一张嘴与脑子里的东西,在这些90年前辈面前颠倒黑白都不是什么难事。
他沉思再三,考虑到自己初来乍到,不宜树敌,便干脆找了个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皆大欢喜的方法。
“牛厂长,各位领导,我确实有个问题不太明白。”张逸夫默默起身,满脸疑惑。
邱凌不耐烦地摆手道:“等下会了再问吧,别让我们一帮人陪你听课。”
“反正就一个问题,问就问吧。”牛大猛大臂一挥,决定给张逸夫一个机会。
张逸夫嗽了嗽嗓子,镇然问道:“咱们的滤油机下面……难道没有油盘么?”
这是一个很**的问题,其主要**之处不在于发问的人二,而是被质疑的人二。
比如你家水龙头经常漏水,很自然地,就会放一个盆在下面,留住那些漏掉的水。所以为了预防你家滤油机漏油,提前放个盆在底下接油,貌似只要智商正常就会想到吧?
遗憾的是,冀北发电厂的同志们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然,并不是因为他们笨,只是因为这类事故较少,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没有足够的经验,不像后来的电厂,滤油机下配备油盘已经成为基本的设计规范。
这么简单的原理,连牛大猛这种看似没文化的人都立刻琢磨明白了。
全场人楞了半天,牛大猛自己也楞了半天,直到他的烟头烧到手了才如梦初醒。
牛大猛呆呆望向邱凌,木木问道:“咱们……没油盘么?”
“这种东西……没在技术规范里……作为电厂来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要配油盘。”邱凌咽了口吐沫,这才发现问题的核心。
“你们呢,听说过油盘么?”牛大猛转而望向其它人。
众人纷纷摇头。
此时,只有一位戴着厚眼镜,穿着工服的中年男人举手道:“旁边的造纸厂,好像用到了一种油盘,我们可以过去问问。”
“问!现在就问!”牛大猛一拍桌子,双目圆瞪,“我就说么!大学生既然能提出来,就绝对有这个东西!方浩,你立刻去问,必要的话,我可以亲自出面,要几个过来,赶紧把这个安全漏洞补上!搞定这件事,刚才处分的事情都作废。”
一听到“处分作废”,大家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都赶紧起身,这便要拥着那位名为方浩的男子奔赴造纸厂。
会场的气氛瞬间大逆转,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张逸夫满意地坐下,这样自己就不用得罪谁了,反而可以帮他们避免处分,请叫我圣人张。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就像圣人不存在一样,皆大欢喜这种事也是不存在的,就在他不远处的某人,对他的敌意无形间又增加了不少。
身为技术科科长的邱凌,工作这么久,竟然没有想到油盘这么**的事情,反倒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来便发现了这一点,面子上实在难堪,尤其是被厂长神话的大学生真的要成神了,这才是他真正诟病的。自己一直是厂子里技术最丰富的,学历最高的人,极受牛大猛重视,而现在貌似出现一个家伙跟自己争宠了。
最关键,也是邱凌最怕的是,自己不再是唯一,不再有在厂长面前牛逼的资本,不再有叫板谈条件的资格。
。。。
016 胆大心细的大猛()
此时,一堆车间的人已经杀向造纸厂,会议室中仅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干部,牛大猛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终于踏实了一些,长长叹道:“油盘……油盘……我怎么早没想到……咱们是太固步自封了,困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今后要多跟其它厂子交流,不管是造纸的还是炼油的,去看一看,总会有收获。”
正说着,一位烫着卷发的女领导望向张逸夫,平和问道:“小张,你是怎么知道油盘的?实习的厂子里有这个?”
“也没有,未配备油盘不是咱们厂的问题,现在基本都没有。”张逸夫挠了挠头,信口胡诌,“我是大三的时候,在图书馆看外文资料的过程中,比较中美电机设备的不同,这才发现多了这个小东西。”
张逸夫不禁感叹起自己的智慧,所谓的“外文资料”,“美国电厂”,这些高大上的东西自己自然从未接触过,这帮家伙就更别提了,今后一辈子都可以靠这个吹逼了。
“你还能看外文资料?这不是只有英语专业的才能做到么?”女领导一惊,随即转向牛大猛夸奖道,“牛厂长,这次咱们可真的挖到宝啦!!”
“哈哈哈哈哈!!”牛大猛高兴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领导的样子,活像一个挖到金子的老农一样捧腹大笑,“好好好!后面整理技术安全规范的时候,逸夫你千万别敝帚自珍,把能想到的全给我加进去!!要让全厂工人都给我背下来!我自己也背!”
说实话,此时张逸夫脑子里的技术规范只有一条,而且烙印的很深——
不要随地大小便。
散会后,牛大猛单独留了几个人,包括张逸夫在内。
一位是刚刚的女领导,人事科的张琳,另一位是一直没怎么发言的一位蓝工服的小伙子牛小壮,看穿着应该是车间的人。
张逸夫看着牛大猛与牛小壮颇为相似的方脸以及粗糙的皮肤,不用琢磨,准是一对父子了,这位厂长还真是举贤不避亲,直接把儿子送厂里来了,若是在机关里,恐怕没人好意思把自己的儿子塞自己单位里,可在这边,牛大猛就是这么做了,到底是土皇帝!
牛大猛笑着让三人凑过来,给儿子和张逸夫各自扔了一支云烟,牛小壮自然不客气,先过去给老爹点了,随后也上前给张逸夫上火。
张逸夫琢磨着,这根烟死了也得抽啊……便没有拒绝。
三个男人抽着会后的闲烟,张琳也不觉得他们熏,就这么坐着,当然,她也不敢就会议室禁止吸烟的事情指责三个男人。
“逸夫啊,你可算解决大问题了。”牛大猛笑呵呵地看着张逸夫,“大学生就是厉害,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屁股还没做热,就已经能解决生产难题了。”
张逸夫谦言道:“厂长过奖了,只是凑巧想到了油盘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
张琳附和笑道:“哪里的话,没什么凑巧不凑巧的,就是因为你读的书多,懂的多,才能提出来油盘不是?”
被这么捧着,张逸夫也不好说什么,油盘这东西,几十年后电厂随便找个人就能说出来,真的跟读书关系不大。当然,被如此高捧并非是厂子里的人孤陋寡闻,而是这个时代的偏激特征之一,崇拜知识分子。
牛厂长抽着烟冲儿子说道:“小壮,一会儿你给逸夫安排下宿舍,你房间不是还空着一张床么,我看就那里好了。”
“没问题!”小伙子满口应了,直性子也是随了他爸。
“等都安顿好了,带逸夫好好参观参观厂子,今后也多跟着逸夫学习。”
“成!”牛小壮谨遵父命,转头冲张逸夫道,“我住工人宿舍那边,我有点脏,你别介意。”
“哪里的话。”张逸夫笑道,“我也干净不到哪去。”
“哈哈。”牛小壮一把搂住张逸夫,“我天天车间里晃悠,哪能比大学生还干净!”
“好了好了,严肃一点。”牛大猛嘴上骂儿子,脸上却是笑着的,他随即转望张逸夫道,“逸夫啊,情况你也了解了,咱们抛开油盘的问题不谈,从你的角度来看,这次事故的责任应该如何看待?”
张逸夫闻言一滞,心道这个粗人还真是心细,人都走了,才问起这种问题,显然也是知道很多话要暗地里说的。
“这个……我还没什么工作经验,纯靠理论来谈,太片面了……”于是张逸夫打起了太极,自己确实不该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妄下断言。
牛大猛笑道:“呵呵,你放心,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张科长也从来不会传闲话的。”
张琳紧跟着说道:“逸夫,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来回推卸责任,正所谓旁观者清,我们现在也需要一位懂技术的人来提供信息,厂长既然问了,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吧。”
确实,牛厂长问一位新人这种问题,已经充满了信任,这让张逸夫也不好再敝帚自珍。
“咳……”他犹豫片刻后答道,“我并非隐瞒或者有所顾虑,在看过事故现场之前,真的不敢断言。要确定责任,首先要看设备的年份,如果是在安装一年以内出现问题,就要问问设计安装人员,如果一年以上,再根据实际情况权衡,看看是生产车间操作的问题,还是检修车间的人大意。厂长您让我凭空这么说,我真的不敢说。”
牛大猛闻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份上就不是打太极了,是大气稳重!
“好!小壮你带逸夫参观的时候,着重看看第二机组的滤油机。具体设计操作的事情,我了解有限,让咱们的大学生看过现场再好好分析分析。”牛大猛镇定点了点头,换了一副神色,“咱们厂马上就要申请达标了,处分的事,我嘴上虽然狠,但实际处理还是会缓一缓的,否则影响了大家的积极性,恐怕弊大于利。”
达标是什么?张逸夫满脸茫然。
。。。
017 有志率真的小壮()
张琳看着张逸夫迷茫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厂长说的达标,就是‘电厂达标投产’考核,如果达标成功的话,会成为全国荣誉电厂,全厂工资待遇都涨。”
张逸夫这才回想起来,前世的时候确实也有达标一说,但那些都是历史了,新时代厂网分离,由几大发电公司管理电厂后,由于没有了统一比较与标尺,这个荣誉也便不再那么夺目。
此时他已完全理解牛大猛为什么如此重视一个小小的滤油机事故了,作为厂长而言,电厂能否达标,将是他事业能否再进一步的关键,同样地,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一落千丈也并非危言耸听。
这种动力与压力,恐怕只有厂长本人才能体会。
而在这种时候,天降奇兵,来了一位立刻就能做事的大学生,牛大猛也自然高兴。
责任分析告一段落,牛大猛揉了揉眼睛,情绪也渐渐平和下来,冲张逸夫问道:“逸夫,你想去哪个科室,直说吧,不用绕弯子。”
张逸夫已经摸透了牛大猛的性子,此时也不再扭捏,直言道:“技术科。”
技术科,实际上上就相当于前世的总工办(总工程师办公室),或者是计划部,只有在这个部门,张逸夫才能最大化地发挥,否则,将被日常工作缠住。
“嗯……自然是技术科最合适,但接触管理的机会比较少,我多问一句,你对办公室有没有兴趣?”牛大猛藏住自己的心思,面不改色地问道,“我直话直说,办公室的话,见上面领导的机会比较多,展